第102章 第一〇二章 区长家的后门
游野一惊一乍的动作惊动了大林；只不过顺着游野的目光看了半天，直到那个与何辉长得五六分相似的矮胖男人走进院子关上门，大林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得出的唯一观感就是这人不仅与何辉相貌相似，那副心事重重、满脸警惕的表情更是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大林没看出个结果，只好问游野：“你看到什么了？”
“那个就是何辉的爹？”游野反问了一句。
大林点头：“应该是吧，我没见过，但是看相貌应该没错了，总不能是隔壁老王。他怎么了？”
“他身上的阴气，比柴刀邱那个活死人都不差多少了。”游野的语气难掩惊奇，似乎对自己看到的东西感到难以置信。
大林讶然：“他不会也是个活死人吧？”
“你看哪个活死人能跟活人正常交流的？”游野觉得这是个愚蠢的问题。社会分工越是细致的环境，活死人越难在人类社会掩藏踪迹。
“岭尾村那个老村长？”
“他是死人，不是活死人；那是用夜游神的神力支撑起来的一段记忆，连人都不是。你不会以为夜游神遍地都是，或者其他阴神愿意浪费自己的力量吧？”
大林理直气壮地反驳：“那谁知道，反正我见过的阴神，就没一个正常的。”这句话的打击面就有点太大了，游野面无表情地斜乜一眼，大林后知后觉，不敢跟他对视，生硬地转移话题：“老村长要是不算，那我拢共只见过两个活死人，一个还躺在棺材里，我哪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特例。”
也不知是哪句话无意中说对了，大林话音刚落，游野竟然罕见地语塞，没有立即反驳；“也许你说的对，这个何区长身上发生的事，还真不好随便下结论。”
大林问：“那怎么办？”
“等着呗！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盯上了他们一家。”游野的回答朴实无华。
大林愕然：“这……到头来还是得盯梢啊？”
游野反问：“不然呢，你有更好的办法？”
“早知道这样，前几天还纠结什么？早点来盯梢，没准早就破案了。”大林一脸晦气，打开微信跟老母亲联系，开始为晚回家的原因编瞎话。
游野调侃：“这就体现出当记者的好处了，随时有借口不回家。”
“这算什么好处？”
“你不懂，这里边的好处啊，只有结了婚的男人才懂；而且是结婚越久，越懂得这种好处有多难得。”游野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拉倒吧，你当年睡着的时候，还没有记者这个行当吧？”
游野摆摆手，语气深沉，仿佛看透了人性：“这跟记者没关系。有些事情，百年、千年都不会变，比如说……男人的秉性。”
“你连人都不是，打哪儿知道的男人的秉性？”大林编好瞎话点击了发送；等待的时间总是无聊，他也乐得磨牙。
“你忘了我是夜游神了？”
“夜游神怎么了？”
“夜游神……夜游嘛！”游野脸上带着自得的笑意，“天天夜游，所以才天天都能见到晚回家、甚至不回家的男人呐！”
大林着实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而且他居然找不打任何反驳的余地，一时悻悻然：“也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人的。”
游野立刻补充：“而且大多数时候遇见的都是男人。”
“幸好，不管我将来死不死，都没法结婚生孩子了，在我身上不至于继续破坏男同胞的风评。”
“哎呀呀，你才三十出头，年轻人别这么消沉嘛……”
你一言我一语地，从几百年的男人，聊到几百年后的女人；等他们把赌毒之外的话题聊到无比深刻的地步时，时间也走到了临近子夜时分，可视线之内，何辉家的院子依然静悄悄地。
半个小时前，楼里所有房间的等都熄灭了，只剩下院门外一盏白炽灯依旧亮着，为小巷充当路灯。可以认为这个房子的主人已经全部休息了，但依然不见任何阴物靠近这个院子。
“那鬼东西还来不来了？再不来我就要倒霉了。从我当记者到现在，除了台风天值班，从来也没有半夜十二点以后才回家的。”大林抱着手机，看着老母亲在微信里一句短过一句的询问而瑟瑟发抖。
中国孩子都知道，字越少，事越大。
游野同样心里没底：“要不，咱先回去？”
“问谁呢？”
“问你呢！”
“你要问倒是早点问，等事情办砸了你知道开口了？”大林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游野理直气壮地反问：“没办砸我何必找你？”
“靠！”大林骂骂咧咧地打火启动，小电驴马达发出暗沉的低鸣声；正在这时，从何辉家小院里传来同样低沉的刮擦声，像是生锈的齿轮转动时锈迹摩擦的声音，听着令人牙酸。
“停停停停停……有情况。”游野耳朵最尖，大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一叠声叫嚷起来；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紧接着环顾四周，立刻对大林发出指示：“走这边，绕到院子后边去。”
高山路是一条在山头盘旋环绕的街道，因为天然地势的缘故，这里的建筑物乃至街巷路面之间难免出现高低落差。何家小院的前门正对小巷街道，但是后院院墙的地基却比后方那条巷道矮了一米多；看似接近三米高的院墙，实际上只比后方巷道高出一米多点。这么点高度，别说成年人，就是个孩子，踮起脚尖也能将后院尽收眼底。
大林艰难地在狭小巷道里拐弯，嘴里不满地嘟囔：“你飞过去不是更快嘛，还要我费这个劲。”
“这不是怕打草惊蛇，把对方吓跑了嘛？我堂堂夜游神，出动的时候风云相随，动静太大了。”
“我信你个鬼！”大林满嘴碎碎念，手脚却不慢，很快就来到何辉家院子后方。
夜已深沉，四下静寂无声；小巷里昏暗的路灯远远照进后院，依稀可见小楼后门洞开，黑乎乎的门洞里一道黑影矗立。一个微弱但“热情”的声音从门洞里传出来：“来……来，请进……别客气……”
没一会儿，后门的门轴再次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铁质防盗门缓缓关闭，遮没了门洞里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