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些漫不经心的说话
“非是我不愿见施主，只是因果未到。”
巷子外，铁树和尚一脸慈悲地现身，合十行礼。
赵羽嘴角抽了抽。
他发现，因果还真是个好托词。
死赖着不走，就说因果未了；偷摸尾行自己却不肯现身，就说因果未到。
——因果是个框，什么都可以往里装。
这和尚，莫非知道什么内情？
他的目标，一直就不是“捉鬼”，是“降妖”？
赵羽心下猜测，但这大和尚显然是个谜语人，自己问，对方怕也不会回答。
于是，他旁敲侧击。
“铁树大师既在附近，为何不立刻现身？”赵羽故作不满，轻咳一声道，“若大师早些出现，我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阿弥陀佛~~”铁树和尚宣一声佛号，苦笑道，“刚才我被一道妖气吸引，前往查探，途中忽觉心神不宁，才知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好在，赵施主吉人天相，种善因，得善果。”
哦？
赵羽眼珠一转，忽然郑重行礼，笑眯眯地道：“谢大师为我解惑。”
“解惑？”铁树和尚微微一呆。
“大师至少告知了我三件事。”
“三件事？”铁树和尚神情错愕。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赵羽唇角翘起，娓娓道来：
“其一，大师在一直跟着我。所谓‘种善因，得善果’，自然是指我给柳小姐银两，她投桃报李，救我一命。但这件事没几个人知晓，大师没暗中跟随的话，不可能知道内情。”
“其二，大师的目的，是为降妖。大师乃释门中人，职责在妖魔鬼怪，而厉鬼附身案已了，大师跟我，必有其他理由。安乐县既无其他邪祟，自然是为了这刚冒出来的妖物。”
“其三，能行调虎离山之计，说明这安乐县中，恐怕还不止一头妖怪。”
……
铁树和尚无言以对，良久，才喟叹一声：“赵施主能窥一斑而知全豹，智慧远非我所及，若能遁入空门，成就必远在我之上。”
这和尚，三句话不离发展下线……
赵羽暗暗吐槽，再次一口回绝：“大师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就一凡夫俗子，有太多事舍不得放不下。”
不说别的，就这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自己就舍不得。
他内心揶揄。
急促脚步声响起。
铁树和尚一挥袖袍，似是用了什么缩地成寸的手段，整个人消失无踪。
赵羽抬头望去，来人正是一脸焦急的苏海棠。
她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来，杨明善脚力不行，还远远吊在后面。
“赵羽，你没事吧？”
见赵羽神态悠然，身上零部件完好，挂件也没少，苏海棠松了口气，又狐疑地打量柳清宛。
“受了点轻伤，不打紧。”赵羽摇摇头，指着柳清宛道，“多亏柳小姐出手相救，否则今晚我怕是九死一生。”
“我身为护卫，此乃职责所在，不敢居功。”柳清宛拱手还礼，身后两头僵尸渊渟岳峙，一幅专业团队的派头。
不过，少女眉梢间掩藏不住的欣喜和得意，则依旧暴露了，这丫头明显还是新手。
“柳姑娘，我想继续雇你，不知道什么价钱？”赵羽略一沉吟，主动相邀。
猴妖的袭击，给他敲响了警钟，知道这桩案子水很深，仅一个潜伏在暗处的铁树和尚怕还不够。
少女闻言，笑容更灿烂了。
“不必那么急，我的护卫工作还剩三天……”柳清宛笑意盈盈，又行一礼，“如果三天后你还需要保护，咱们到期再续。”
她心里很得意：自己这才第一次出单，就已经有回头客了！
……
和苏海棠碰头后，先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杨明善汇合，又去衙门寻了赵戬，赵羽这才放下心来，稍作复盘。
“不像是冯家。”听完前后经过，苏海棠不禁摇头，“这妖物除非脑子坏了，否则实在犯不着主动暴露……更像是在祸水东引，将水搅浑。”
“有道是‘浑水摸鱼’，幕后人将水搅浑，想摸的鱼，究竟是什么？”赵羽皱着眉，迷惑不解。
……
最终，几人也没个结论，只能各自回家。
赵府的客房中，则又多出一人，还有两头僵尸。
趁着晚饭，赵羽直接掏出一物。
“大伯，送你个宝贝。”他故作漫不经心，一幅洒洒水的表情。
“送给我的？”赵离一脸警惕，神情狐疑，“臭小子，无事献殷勤，一看就有鬼。”
“这个叫定颜珠，若佩戴在身上，则可驻颜养容，青春不老。”把玩着珠子，赵羽神态玩味，“你不要？那我送其他人了。”
——驻颜养容，青春不老？
这八个字，令在场所有女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哪个女人不渴望青春永驻？
尤其是赵若兮，闻言直接跳了起来。
不过，身为一名只想搞钱的奇女子，她的关注点和寻常女子截然不同。
“真能驻颜养容？那这颗珠子，说价值连城也不为过了！”她眉梢上挑，嘴上念叨不停，“发了，发了……这珠子不能直接卖，咱们可以邀请县内有钱人家的女眷，举办一场‘唱衣’活动，价高者得之。”
“唱衣？”赵羽表情一动。
所谓“唱衣”，其实就是拍卖。
僧尼死后，其遗物分别轻重，重物如金银田宅归入常住处，轻物如衣物等分配给僧众，分不均则集众僧竞卖，平分其价，称为唱衣。
这丫头，居然能想到“唱衣”，足见只要谈到钱，她的智慧就是无穷的。
她立刻开始策划。
“对，还要先做个雕工精美的紫檀木盒子，材料越贵越好，雕工越精越好。盒子越贵重，才能衬托珠子的珍贵。”
“还有，要有试戴活动，让那些女眷亲身感知其效果。”
……
赵羽听着听着，不知为何，还联想到另一些其他手段。
“老板，这样卖要赔钱的！”
“赔钱怎么了？我来补，贴钱卖。别拦着我，就是要给家人们送福利……”
……
他打了个寒颤，决定要守住底线，绝不把这万恶之源播撒到此方世界。
“哦，对了，还有件事。”赵若兮想起一事，又道，“咱们得说，这定颜珠是千年老蚌结成的蚌珠，未经任何处理，是纯天然的。”
“理由呢？”
赵羽一脸疑惑，此方世界，也看重纯天然无添加，告别玄学与狠活？
“若是处理过的，就可以被认定为法宝。”赵若兮眼中掠过精明，侃侃而谈，“衙门收的税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轰~~
收税？
赵羽脑袋嗡了一下，刹那间，心中盘亘的无数疑团豁然开朗。
真相，居然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