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幻觉
两人的笑容同样消失，表情变得冷淡如冰。
他们犹如破碎的玩偶般，整个身子瞬间散开，化作一团团氤氲的蓝雾。
与此同时，余歌的视野再次被铺天盖地的蓝色笼罩。
那虚幻的死人面靥紧紧贴着他的脸，露出无趣的神色。
被这漆黑的眸子盯着，余歌耳边充斥着刺耳的杂音。
“嘻……滋滋……”
“服……滋滋……”
“ʊəζη……滋啦……”
死人面靥的神情转换的很快，从无趣到戏谑，只用了不到一秒。
它裹着一大块蓝雾，在余歌身边游走。
脸颊，双手，后腰，后颈。
再从后颈迅速绕了一圈回来，拿死鱼般的瞳眸看着余歌。
余歌看出了死人面靥的意思。
你发现了又怎样，最后还不是无路可逃？
余歌的身子很快被浓厚的蓝雾笼罩，一股被无数带毛肢节触碰的感觉浮现，让他心底下意识止不住的恶寒。
这是来自基因深处的恐惧，是人类无法自制的行为。
但余歌的神情却远没有之前紧张，甚至冷静的无以复加，仿佛正在经历这一切的不是他一样。
“一层又一层，有意思吗？”
余歌声音冷淡，目光定定望着死人面靥。
游荡的死人面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脸上的神情的欢快了许多。
它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余歌轻松感受到了它的嘲弄和不屑。
而余歌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冷静而淡然的说着：
“让我猜猜，这一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我在进入督导组办公室的时候，还是初入研究所的时候，亦或者，是从昨晚开始的？”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不远处的防护罩散发着诡异的蓝光。
余歌随意的挥挥手，感受着犹如真实的五感，继续分析道。
“在进入督导组办公室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我想到了鬼并试图解决，督导组那里就刚好具有详实的经验和体系，并且正好是为了这个而来。”
“为什么我刚想到督导组应该需要被士兵保护周围就会出现一大堆荷枪实弹的武警前呼后拥。”
“包括后来来到地下十三层，见到如此硕大的超导装置，再包括后来你突破磁场出现，这一切都太刻意了。”
余歌的声音很轻，但却始终在空旷的十三层回荡。
这时，死人面靥已彻底失去神情，显露出和上一层幻境里老领导一样的神情。
死板，僵硬，好似断掉能源的机器人。
余歌冷眼旁观着这一幕，自顾自的继续自己的分析。
“察觉到异样后，我回忆李勇身体异变时的经历，回忆众人的反应，回忆当时发生的一切。”
“李勇被感染突发异变，身子不断扁平，慢慢朝前两具尸体靠齐，在这时候，他突然呼唤我，并且有话对我说。”
“在我赶到后，刚好见识到李勇身体异变，恰好听到那几乎微不可查的电子噪点，确认了一切的最终原因是鬼，并向上级汇报。”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水到渠成，没有任何问题，但事实上呢？”
余歌看向即将消散的蓝雾，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容。
“问题的根本从一开始就已经锁定了。”
“我在研究所的休息室里，就对李勇又一次异变的频率感到困惑。”
“明明昨晚才进行异变，为什么今天就又一次异变了？并且烈度还这么深？仅仅两天，李勇的宽扁程度都快赶上前两名受害者死亡的状态了。”
“当时我还怀疑，前两名受害者可能是因为有什么特殊情况，才没有在异变期间产生剧烈的疼痛感，并且死亡时间延续到七天。”
“刚才经过这么一遭，我才反应过来，也许问题并不在他们，而是在李勇。”
“李勇异变的速度和频率远超前两名受害者，这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余歌轻声说完。
整个世界缓缓褪色。
不远处散发光芒的防护罩和缠绕其中的超导线圈如蒸发的水渍般消失。
在防护罩旁边工作的热火朝天的研究员们和众多高精密仪器宛如被人拿橡皮擦擦掉，消失的无声无迹。
世界一片漆黑。
周围陷入死寂。
一望无际的黑暗将余歌吞没。
但余歌并未慌乱。
他默默在黑暗中彳亍，闭着眼睛，脑海里不断思索，
尽管刚才没说出来。
但有两件事情，他至今仍不理解。
既然已经确定研究院以后的经历都是幻觉，那当时李勇为什么要对他们说对不起呢？
余歌皱着眉头，
从后来余歌想什么来什么可以看出，这隐藏在深处的鬼东西能洞悉他的思维。
所以整场研究院之行，几乎都是他潜意识的映射。
在这种情况下，李勇会冷不丁对他对不起？
余歌对此十分不解。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尽管幻觉里李勇的高频率的异变是虚假的，但这异变时的疼痛可是实打实的。
为什么前两名受害者没有报警告诉他们呢？
在黑暗中，陡然出现一道裂缝，那是光线照进来的地方。
没有犹豫，余歌径直朝出口走去。
尽管不知道自己是被使了什么手段产生幻觉，以及是何时进入的幻觉。
但无论如何。
没有落进潜在的陷阱里，就此睡过去就好。
……
“小余怎么还不醒啊？”
武警夷山总队医院张开骋拿着手在余歌眼前不停摇晃。
昨晚在李勇隔离的酒店处，将准备自残的李勇压制住后，余歌就陷入了昏迷，至今未醒。
张开骋不免也有些焦急。
今天督导组的同志要来，涉案警员都需要在场。
现在余歌突然出了这种事，张开骋难免有些焦急。
于是在前去迎接督导组的路上顺便查看余歌的情况。
结果过了一夜，还依然在昏迷之中。
“医生，他怎么还没醒啊？”
查房的主治医师摇摇头道，“不知道，检查结果显示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就是因为熬夜有点激素失调，”
“不过这也主要还是因为我们目前对人体大脑的研究还不够透彻，所以检查不出什么原因。”
“如果24小时后，他依旧对外界刺激没有反应，我建议可以转去协和看看。”
张开骋看向躺在病床上的余歌，神情复杂。
他回忆起昨夜余歌碰到李勇的肢体就当场昏迷的景象，目光发散的喃喃：
“真的是因为身体问题才昏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