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邪魔,怎么你铸造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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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异常初现

浙东行省,明州府郊外。

某座破落村庄的地窖里,一个身形矮小的布衣男子正倒在血泊之中。

他那把象征东瀛武士荣誉的长柄倭刀早已被折成几段,随意地丢在一边。

男人因常年旅居海上而被晒得黝黑的皮肉上,此时被插满了大大小小好几把匕首。

“用于晋升七品的‘耳鼠利爪’总算是有线索了。”

“玉衡星”上官允自言自语之间,穿着黑色羊皮小靴的修长双腿向前迈出,跨过身下那具武士的尸体。

她俯身前倾,干净利落地将几把匕首从东瀛男人的尸身上拔出,擦干血迹后,小心地插回左腿靴子上的皮套里。

动作之间,她缓缓压低的上半身显露出女子完美的柔韧度,曼妙的身材一览无遗。

“话说,那个新加入的‘天枢星’小哥好像自从中途就断开了连接?希望不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才好。”

上官允在对昨夜的连接进行复盘之间,也没有忘记从死去的东瀛男人身上搜寻象征身份的令牌。

“八品‘密探’井上三郎?东瀛血裔居然已经伪装潜入大周腹地了?”

这位年龄大约二十出头的女刺客流霞顾盼,杏眼微眯:

“驻守明州府的兵家铁卫竟然已经疏漏至此?看来要先回到府衙和‘天梁’详谈一番了。”

……

当林起洗完澡赶到墨卫府衙大门口时,只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口。

一个戴着黑色毛皮手套,长着独特鹰钩鼻的陌生身影正坐在车夫的位置上。

看到林起终于出现,那人咧嘴一乐,露出八颗明晃晃的白牙:

“都是大老爷们儿的,您咋连出个门儿都要捯饬这么久?”

男人说话时带着一股浓重的京都府口音,笑着自我介绍道:

“林起是吧?哥们儿我叫卫鹰,‘木匠’一脉的八品‘机关师’。”

“你好你好。”林起极有礼貌地对这位长相阴戾的同僚回以微笑,心里的第一反应却是:

这位老哥不仅长了个鹰钩鼻,名字里居然也真的有“鹰”这个字?

这反倒是好记了......林起暗自庆幸道。

毕竟,他一向对记忆别人名字有种特殊的困难症。

话说,这位卫鹰老哥刚才好像说他是八品“机关师”?

是裴兰韵说过的,那条需要自剜血肉的血脉吗?

怪不得这人一直戴着那双有些诡异的毛皮手套。

鹰钩鼻,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加上从不离身的黑色手套,感觉有点像是...变态杀人魔......

虽然自觉这种想法有些过分,但林起还是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吐槽了这么一句。

“上车。”

周自衡低沉的声音从马车中响起,打断了林起逐渐飘远的思绪。

随着林起进入车厢内,马车也开始向着韩府的方向缓缓行进。

由于刚刚参与过复生者的密会,林起坐在墨卫环绕的马车中央,一时有些不自在。

这不会是“鸿门宴”吧?

他心中暗自想道,而后抽了抽鼻子,不自觉的低语出声:

“车上怎么一股酒味儿?”

此言一出,另外几人齐齐将目光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杜若。

现在还是一大清早吧......林起见状也是一愣,还不忘确认了一下车窗外的天光:

这个时间就喝酒,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就只是喝了一点点而已。”杜若的表情毫无变化,面色极其淡定地解释道。

而后她十分自然地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之前林起说他还不会骑马,所以这次我让老周专门帮忙申请了马车。”

“但骑马还是墨卫必备的能力,你也该把骑术练习提上日程。”

她眨了眨紫色的眸子,语气肯定地补充道。

“好的。”林起也就坡下驴地答应下来,而后又突然想到一事:

“而且我也想抓紧学会使用火铳。”

“其实按照那帮红毛弗朗机人的叫法,现在许多人更愿意叫它‘火绳枪’,或者‘火枪’。”

坐在马车正后方的周自衡突然插话道:

“这种事情都去找裴兰韵那个夜猫子就好,晋阳府周边墨卫的装备材料和对应的使用教学都是她在管理,我回来之后给你批个条子。”

周自衡和煦地笑笑,随后迅速将谈话转向正题:

“你把发现封门村族谱的过程和他们几个重新讲一遍吧。”

林起点点头,于是从缝合殷若秋的尸身开始,一直讲到如何在走马灯中发现殷家母亲留下的线索。

“按你的描述,殷家主母当时似乎已经受到族谱的影响,而且信件上也附有未知的诅咒?”

杜若紫色的眼眸闪动,表情也变得更加严肃起来:

“那这韩家府邸有没有可能是另一个陷阱?”

“有可能,但是这无论如何也是族谱的线索。”

周自衡对杜若的猜测做出肯定,点头道:

“此物很是危险,一会行动之时我和杜若先行进入,卫鹰和林起殿后。如果出现任何异常情况,立刻撤退!”

作为队伍中的最高长官,周自衡的决定奠定了本次行动的基调,马车上的气氛一时间紧张了起来。

幸好,韩府的路程也不算太远,马车在无言之中缓缓停下。

“准备下车。”

周自衡捏住腰上别着的手持火铳,第一个跳下马车。

林起和其他几名墨卫也紧跟其后,四名血裔成扇形队列包围住韩府大门。

然而就在这时,韩府的大门却被从内部突然打开。

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探头出来,一脸奇怪而又小心地发问出声:

“几位...官爷?你们这是要做啥子呦?”

……

一盏茶的功夫后,在韩府外院探查过一番的四人在门口碰头。

“目前来看,韩府一切正常。”

杜若点点头,低声汇报道:

“家人仆役都在正常劳作,没有发现任何被污染者,也没有任何非自然现象的痕迹。”

“或许那族谱只是并未在韩府出现过,但却和韩府的某些人接触过?”林起猜测道。

他眉头紧锁,只隐隐的感觉自己似乎来过这个韩家府邸。

难道是那殷大小姐的走马灯对记忆出现的影响?

“疑点倒是有一个。”

一直没有发话的周自衡张口道:

“我刚才去问了管家几句话,关于主人家的问题上,他的情绪出现有不稳定的倾向。”

在老周“判官”血脉的监控之下,“情绪不稳定”大多时候就意味着说谎。

林起脑中精光一闪:家里人?

他在向另外几人转述时,不知为何几次都会忘记信上提到的另一个信息。

就好像是有什么不可抗力,几次三番地让他忽略这一点一样。

“韩家那位与殷家大小姐定下过婚约的二少爷,韩慕!”

林起也顾不上多想,连忙向周自衡几人提出这个遗漏之处。

“如此看来,那韩慕确实嫌疑极大。”

周自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林起,颔首道:

“都警觉一些,我们去内院韩慕的房间看看。”

……

在墨卫令牌的威慑下,管家也只得放行,几人很快就来到内院西侧一间厢房。

“二少爷很久都没回过家了,也不知道官爷们到底在查些什么。”

管家为几人打开门后,就摇晃着头转身离去。

“他方才又在说谎。”

杜若和周自衡对上眼神,同时皱眉说道。

“我先进去。”周自衡从怀中掏出一个写着“封”字的古怪铜制香炉,推门而入。

这果断的行为,不禁让跟在最后的林起心中感叹一句:

老周除了有点拖延症,平时有危险总都是冲在第一个,确实靠谱的很。

没过太久,周自衡低沉的声音就从屋内响起:

“没有异常,屋子不大。”

于是,几名墨卫依次鱼贯而入。

屋子内陈设简单:桌椅板凳,桌上的茶杯和花瓶,放在墙角的木箱......

刚刚进入房间的林起太阳穴猛地一跳,只感觉像是被重锤狠狠砸在头上,随后便是意义难明的呓语之声传来:

“风门殃生......主生死修短......秉阴阳顺逆......立造化之元神......”

脑中剧痛之间,林起心中莫名跳出一个想法:

这句话不知为何特别耳熟?

就好像...自己很久之前就听到过很多次一样。

然而,眼下的他却没有这份功夫去思考。

毕竟,这种痛苦感觉很可能就是血脉失控的前兆!

这间屋子里,存在过封门村族谱的诅咒,或者说是“污染”!

冷静!平静下来!

林起拼命地将脑中思绪向着“坎宫”的方向牵扯,而思维越靠近那神秘宫殿,封门村的污染症状就越稍稍缓和一些。

这样似乎能感觉好一些......

林起拼命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视野之中是周自衡关切的面孔。

“是被屋子里残留的气息牵扯到了?”周自衡神色严肃了几分,出言问道。

“是的......”

林起如实回道: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涉及到那封门村族谱的事件,我脑中就会出现奇怪的...话语......”

“这次确实是我的疏忽。”周自衡神情里带上了一丝愧疚,解释道:

“以太平道那帮家伙对这族谱的热切之意,我们不得不去猜测:

这些封门村相关物品或许与他们所拥有的‘敛尸人’血脉存在一定联系,只是目前我们还不知道这联系是什么。

你作为一名继承有‘敛尸人’血脉的血裔,会受到对应的些许影响也是无可厚非......

我本来应该提前想到这点,并准备好相应的防范措施的。”

原来如此。

林起暗自点头:

血脉源头继承而来的“诅咒”,这或许也就是老周他们之前所说的“代价”?

他思索之际,不知不觉走到房间的书架旁。

“嗯?《古文字通解》?”

视线扫过架上那排有些破烂的古籍,林起抬手将其中一本拿起,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其中果然有关于“古五行遁甲文字”的记述!

找到宝了!

林起顿时兴奋起来,只感觉脑中的剧痛也减轻了几分,连忙将书收入怀中,以待之后再看。

正当他想要继续在书架上翻找一番时,耳边不远处突然响起卫鹰那标志性的京都府口音:

“老周,哥儿几个都过来瞅一眼呗。”

站在桌前的卫鹰用黑色毛皮手套指指桌上的茶杯:

“这茶缸子该是挺久没人用过的,您看这茶叶都烂了,招了虫儿了……

可是您再瞅瞅这儿。”他又指指放在墙角的不起眼木箱:

“这破烂箱子上,却连一丁点儿的浮灰都没有。”

“确实有古怪。”周自衡点点头。

他再次从怀中掏出那个古怪香炉,半蹲下身,一掌击向木箱。

一时间,木屑飞溅,木箱上的铜锁也哐当坠地,箱盖弹开的“吱呀”声音在屋中回荡。

待烟尘散去,屋中的四名墨卫都情不自禁地后退半步。

箱子里,密密麻麻的都是纸扎小人,和几件古怪的工具。

而铺在箱子最上方的,是一个粗制滥造的皮影。

那皮影的嘴角裂开,眼睛中好像藏着一片黑暗......

当你凝视它的时候,它似乎也在回望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