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战
那股狂躁一点点将路明非淹没，他摇头，想把莫名涌现的负面情绪压下，却没什么作用。
“你们的目标是艾尔莉丝？我只是顺带的？”
路明非不觉得昨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会被人盯上，但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timing。
逃的话，大门成型要时间；要是打，自己没什么进攻性的手段。
得想个点子，很脏的那种。
“嗯哼，杀掉一只路边的野狗，就能赚10磅，还能在那位大人面前刷刷贡献，很赚的生意吧。”
似乎是觉得自己吃定路明非了，“刺客”站在原地，漫不经心地旋转着匕首。
路明非能感受到，他的注意力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溃散，而是死死锁定在自己身上。
看样子，就算自己哭爹喊娘让他放过自己也不会成功啊。
路明非叹口气，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昨天还在畅享美好的高中生活，现在却坐在这里，对面眼里的杀意演都不演。
他要上的还是贵族高中呢，有着漂亮的学校、漂亮的校服和很多漂亮的女生，他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女生，又或是交到几位朋友，大家一起加油、一起高考，毕业时一起哭的稀里哗啦，最后各奔远方。
现在呢？蹲在地上有着各种不可言说事物的小巷里，鼻子里全是排泄物和腐烂事物的气味，而离自己三米远的地方，一个“刺客”虎视眈眈，手上的匕首似乎随时都准备插进自己心脏。
“至于那个‘女巫’？别指望她来救你了，可是有三位‘女巫’大人去围杀她，她只会死的比你还快吧。”
“刺客”话语中带着笑意，话到一半，突然语气一冷，匕首脱手而出，直奔路明非眉心。
“至于你，就陪她一起下地狱吧！”
他似乎已经能看见路明非被匕首扎穿眉心后一脸不甘、瞪大眼睛的死相了，那种爽快感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就连魔药都要为之消化几分。
但他只看见了湛蓝的光，和一双熔岩般无声燃烧的黄金瞳。
随后便是视角旋转，他的脸直接砸在了布满排泄物和垃圾的地面上——
脱手而出的匕首，此刻正稳稳扎在他的背心处，心脏的泵动将刃上的剧毒带往全身，只需二十秒，他的体内已满是致命的毒素。
那是痛苦魔女赐下的毒素。
但“刺客”已经感受不到那份毒素的痛苦了，他趴在地上，眼里却全是那双灿金色的眼睛，带着君临天下的快意与威严，他只能像贱民般跪在地上，不敢忤逆皇帝半分。
随后，他的心跳停止了。
“这就死了？”
路明非举起手杖前倾着身子，轻戳“刺客”的尸体，却在瞬间化作血水，吓得路明非差点又跌在地上。
“这毒这么厉害？”，他喃喃道，找出自己换下的衣服，把匕首小心包起放进了袋子里。
随着星星点点的非凡特性从血水中析出，路明非也确定了这名“刺客”的死亡。
他赌对了，“门”的释放速度和规模成反比。
只要在匕首的路径上开一道小门，出口指向刺客的背后，路明非就得到了足够强力的攻击手段。
自己……这就杀人了吗？
路明非有些惶恐，但他恐惧的并不是自己杀了人或者差点被人杀死，而是……
在见到那抹血红，在看到“刺客”眼中的恐惧时，他心旷神怡。
仿佛自己天生就该是施展暴力的物种，杀戮只是本能，暴虐则是常态。
这不对，这很不对……
路明非又开始跌跌撞撞，但他没忘记把非凡特性捞起来，艾尔莉丝说过，这玩意还是值点钱的。
对，艾尔莉丝……想到少女的名字，路明非沸腾的脑袋冷却下来，如果“刺客”说的不假，那她正被三位同水平的非凡者围杀……
得去救她！
天使路明非带着第一个念头闪过，而恶魔路明非一脚把天使踹开，语气讥讽。
你一个序列9，去送死是吧，别看着那张好脸就觉得心动，也别她对你好一点就掏心掏肺，路明非，你就是太缺爱了，别人给你一点点温暖，你就想把自己的一切燃烧掉去回报别人。
难道你要看着艾尔莉丝死去吗！别忘了，我们是最讨厌悲剧的人，当年天地劫我们都能SL几千次几万次，现在去救人又怎么啦!
呵，救人?有那个实力吗?艾尔莉丝自己都让你去教堂躲着了，你还要去送死?知道你路明非廉价，可买一送一这种促销活动现在可没那么受欢迎。
“够了！”，路明非一声低吼，眼中的金色喷涌如烈火。
他觉得烦躁，自己又不是什么主角，英雄救美这种事怎么能落到自己头上，豁出命去换别人的命？拜托，很痛的，他路明非最怕痛了。
但烦躁之下，确有一层淡薄却又深不见底的恐惧，仿佛还有第三道声音说，路明非，不去的话，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带着那种悔恨活一辈子，直到死亡都无法释怀，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吗？
是啊，路明非是怕痛怕累怕死，他是怂包是软蛋，完全做不了故事里的主角。
但，他更怕那简直要压垮整个世界的悔恨，如果带着那种悔恨活下去，一定会更痛苦吧？
一个愿意带你稍微远离些孤独的、好看的女孩子，因为你的见死不救而死。
听起来……就让人恶心地想吐啊。
路明非咬牙，灵性流淌，湛蓝色大门再度洞开。
“野狗也有野狗的坚持啊混账！”
他怒吼着在论坛上看到的、对一本名叫JOJO的漫画的应援词，冲进门去。
那本漫画里有一只聪明的小波士顿狗，拥有着极高的智力，路明非当初看的时候觉得这狗能顶三个他。
小狗看透了人类的愚蠢，选择独自一狗在街上流浪，小路明非看到这里有些沉默，他觉得小狗虽然聪明，却也很孤独，和他有着相同分量的寂寞。
后来，小狗遇见了主角团，加入了为正义而战、与命运抗争的星尘十字军，有些危险来临时它更喜欢置身事外，可大多时候一条狗却比任何人都有原则。
小狗和它的伙伴们并肩作战，大声欢笑，为正义挥拳，向命运吐唾沫，小狗也不像之前那样孤独，也会露出开心笑容。
看到小狗的转变，小路明非有些开心，也有些羡慕，他知道小狗是找到了愿意接纳自己的朋友，它也愿意为自己的好友们而战，羡慕则是不知何时自己才能找到那样的朋友，可能要等到自己长大之后吧。
最后，小狗为了救下友人，在与敌人的战斗中牺牲了，那一期出来路明非哭得很凶，都吓到了一旁的路鸣泽，他知道绝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但路明非觉得自己和这条狗在某些地方真的很像。
但踏入光门的路明非想起的却不只是那条小狗，还有那位被小狗救下的角色。
他没能救下自己的挚友们，即使在续作中觉醒了更为强大的力量，路明非却觉得他一直后悔：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活下来的不是他们？
所以他才会进化出能和人交换灵魂的银色战车镇魂曲，因为他觉得比起自己，自己的伙伴们活下来要更好，死在埃及的应该是他，而不是他亲爱的朋友们。
那种悔恨带来的沉重，光是看着漫画都能压垮路明非。
他不想那样。
十五岁的路明非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