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各自述求
房间内，气氛凝重得可怕，没有人愿意率先开口。
剑关面上虽说是剑南道主心骨，但身处边关，世家一旦做大后，全都往其他道上跑去，剩下的要么是祖宗太多挪不动，要么是利益相关，借着两山之地或是剑关矿脉世界做得买卖。
里头坐着的除了张家外，各个行业的龙头：医药赵家、符箓夏家、制器铁家，还有一众上下游的中小世家。
夏锦程，夏家当代领头羊，是夏明煦的父亲，年纪却是比想象中要大。
夏老爷子坐在雕花红木椅上，身形板正，脸上密布着皱纹与斑点，但一吸一呼间中气十足。
眼睛虚眯，微不可察地环视全场一圈，有面无表情的，有忧虑的，有害怕的，有暗自窃喜的...
心头暗自记下身处自身阵营的几位，他清清嗓子，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示意众人瞧过来。
“我夏家本就没有过多投入琼桂花，今日过来也是本着互助。”老爷子的声音如洪钟般在客厅里回荡。
他低头看了眼信件，端起茶盏：“陈家主事说得很清楚了，我夏家只想本分做买卖，不想过多掺和。”
一是质问，自己过来受得是陈家邀请，现在主人先出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是表明立场，自己站中立，既不想帮城主府，也不打算掺和妖族。
此话一出，其身后符箓世家纷纷开始附和，老大表态，即便自己真的有其他想法也不能在此时说。
“我刘家也不打算掺和。”
“我也是。”
夏家多年积累的信誉与声望，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手下人都认为，只要跟着老大混，别说琼桂花，就算是一屋子欠款，夏家都能给你解决了。
剩下两家也有些蠢蠢欲动，纷纷望着自家老大。
但房间内有人可就有些坐不住了。
张家家主心头在滴血，付出半数家产才请动陈家邀客拉人，又暗中笼络一群小世家，能不能一跃龙门便看今日。
好不容易搭起来得戏台，我张家还没唱上几句，你夏家就想着拆台？
“夏老，走兽尚且知道互助而食，群狼共走，前狼假寐诱敌，后狼扑食，我相信你不会坐视不理的。”张家家主劝道。
夏锦程摩挲着茶盖：“张家家主说得有理，但我夏家属于本分人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这话是在点张家不老实，嘴上打着为其他人好，心里头全是生意。
“哪里有人自比禽兽，岂不闻三人没水喝的故事。”
“群狼群狼，是不是还要有个头狼啊？到时候谁来做这个头狼？”夏家阵营中有人出声附和。
“今日你骑墙而立，坐视我等灭亡，来日祸患必将殃及你身。”中小世家中传出一个呼声。
一名青年走出人群，年轻气盛，脸上满是少年意气。
他向前跨了一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烛光打来，映得半边通红。
“夏老，我们这么做是为了剑关各家的利益，如今局势紧迫，我们若是再慢慢谈，怕是最后落得一身空。”他大声回应道，声音带着一股冲劲。
“不如先做些实事，一边找些人往京师去，找上面的人施压；一边动员佃户们罢农停耕，我倒是想看看那城主府，那李正青着不着急。”
“张家别的不说，这教养倒是一流。”夏锦程淡淡评价道。
场上众人皆是取笑。
张家家主气得站了起来，双手叉腰，身体微微颤抖，两撇胡须翘得老高。
“这是世家议会，容不得你在此放肆撒野，这是哪家的人？”张家家主回头盯着身后一群人。
“什么议会，我看不过是一群老蛀虫开餐会。”青年瞪着那群嘲笑他的人。
“你这家伙给我闭嘴，在场之人无不是你的叔伯，你再敢胡言我便打烂你的嘴。”
说完对着下人大喝道：“到底是谁，给我站出来。”
这时，一旁的管家顶着压力走上前，咚得一声跪倒，颤颤巍巍地开口道：“这是罗家前些时日托付给我们的。”
罗家！
众人心头明悟，难怪火气那么大，前段时间苏、罗等四家被灭个干净。
对于眼前青年带不免上一丝同情。
罗轩咬着牙，握紧拳头，也跟着跪倒：“张叔，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啊。”
“至此困境，若是还畏缩不前，只顾着自家安乐，如同缩头乌龟，到时候只会重复我罗家惨剧。”他的声音带上一丝悲戚，眼眶红润，流下两道清泪。
“还在胡言乱语，今日我就替罗兄好好教育你一顿。”随后其高高举起手掌，在罗轩脸上留下一道红印。
罗轩埋头连续三个响头：“张叔，张家恩情我日后定会相报，只希望到时候张家还在。”
说完便起身对着在场众人说道：“一群无胆鼠辈，空有虚名，称不上家父生前对你们的赞誉。”
张家家主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小兔崽子，我今日就教教你怎么说话。”说着就打算上前再给他几下。
赵家老太奶奶对此眼露急切，她紧了紧扶手。
这时，一旁的其余世家忍不住上前拉住张家家主：“孩子还小，有些自己的想法，咱们万事好好商量嘛。”
不少中小世家瞧着罗轩的模样，仿佛看见自己日后的下场，忍不住摸摸怀中的信件。
这场议会，最终以罗轩和张家家主闹翻收场，其余人各自回到房间。
好在陈家够大，住得下这么多人。
张家房内。
张家家主望着红肿的脸颊，一脸歉意地说道：“罗贤侄，先前是张叔收不住力，我在这给你赔个不是。”
罗轩感受着右脸的火辣，还有药物的冰凉：“张叔不必如此，我做些牺牲倒没事，但这真的能骗过那群老狐狸吗？”
张家家主对此却是十分自信：“若是其他人，我还说不准，但这赵家，我可就吃得准。”
“为何？”
“这赵家现在是老太奶奶管事，女人和老人家本来就感性，你这身段模样，还与赵家死去的长子如出一辙，你晚上再去她那房外哭嚎两嗓，她必定会招你入屋，到那时...”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