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如何才能杀干净
苏河拿着魔法学徒考试通过的证明和王国魔法师协会的引荐，敲响了刻有“缇姆丝”字样的木门。
开门的是一个精瘦的光头中年男人。
“我是新晋的魔法学徒，申请加入自助会，希望能参加最近几日的课程或者自助研习。”苏河开口道。
至少要让自己在小镇居民谈到时，能想起存在这么一个人名叫舒赫，这个任务听上去很简单，但是真的做起来，细微的难处有很多。
既不能让人们对他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立马想起这个孩子是个陌生来客；也不能彻底默默无闻，查无此人。一切都是为了使自身来历可信，也是预防将来可能存在的身份审查。
他就像特工与间谍，谨小慎微。
“昨天通过考试啊……”提姆丝先生微微抬眼，接过引荐信，整个人似乎非常困倦：“你的运气真不错，卡尔文夫人明日正好会开一堂课，本来都取消了，但善良美丽的魔法师改变了她的主意。学东西就是要越早越好，很多人走了弯路再学反而再难进步了。哈欠。”
苏河见这人有点啰嗦，说话找不到重点，似乎真的没睡醒一般，便主动提醒道：“我需要为此缴费吗？”
“缴费？对，缴费。每人三十五枚铜币年费，一年缴一次即可，缴满五年之后便终身不再收费。也接受自由捐助。”
他伸出手，找小舒赫要钱。
苏河掏了掏兜，压根没摸到铜币，索性拿出一枚金币。
金银铜币在这个世界的兑换比例是统一的，一金换十银，一银换十铜，但这并不是因为金属本身正好是这个价值比例，黄金依然是特殊且昂贵的。金币是非常小一枚，也就两个手指宽，而银币和铜币的制式通常要大一圈、厚很多。
“很好，给你免去五个铜币，算三年的费用，以祝贺这位有天分的年轻人在最适合学魔法的年纪通过魔法学徒考试。这是你应得的折扣。”提姆丝也没问苏河的意见，直接把金币放进了兜里。
折扣……苏河眼皮子直跳，他现在对这个词有点过敏了。
不对，正常来说，他应该找我六十五个铜币才对，为什么自作主张就给我变成三年了？我只需要当六天会员啊！
“提姆丝先生，感谢您的慷慨。不过这样会让我这个月饿肚子的，我还是只先缴一年的吧。”苏河精打细算道。
他并没有舍不得这枚金币，只是觉得自己扮演一个孩子的角色，如果太过慷慨对钱无所谓，或者太过怯懦对大人们听之任之，都不是太好的选择。
说着，苏河还揉了揉腹部。
“饿肚子”这个词似乎对提姆丝有特别大的杀伤力，他一下愣住，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惭愧，走进屋内，从木桌抽屉里晃出一堆铜币，以及铜分币，抓出一把后分为十个铜币一摞，很快便将对应数量的零钱交给苏河。
苏河眼神微动，其实这个世界的人们还是挺善良嘛。之前那个前台先生也是，虽然首次见面不太愉快，但本质上来说也称不上什么坏人。
“有课时，我们会准备一些烤饼干和带有果酱的面包，当然，你可以提前一点来。”提姆丝补充了一句。
“感谢您的提醒。”苏河点点头。
随后，他告知了苏河自助会活动场地，以及未来一段时间可能有课的日期，还要留小舒赫吃一顿下午饭。
“演着演着差点把我自己给绕进去了。”通过面具，苏河能判断出这位提姆丝先生是真诚的。
好不容易道别离开，他掰着指头数了数，感觉自己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了。
明天去丹妮的课上刷个脸就好，按照歌莉娅的说法，丹妮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会“忽略”苏河这个人，即便是见面也无法凝聚记忆，稳定保持“淡忘”的状态。不仅不用避开，反而见面聊聊，催眠暗示的效果会更好。
也不知道歌莉娅今天在忙些什么。
他的脚步朝薇薇安的那家店迈去。
然而店内灯光昏暗，大门紧闭，完全无人。
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感染风寒，闭店五日。”
然而这只是表层的虚幻，透过面具，苏河能看见那些字样扭曲盘旋，完全是另一个模样：
“我们处理掉了古德里安·韦德和丹妮·卡尔文，但是镇上依然有孩子消失，调查中。”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不属于歌莉娅的职责范畴。
至少在苏河看来，她不是那种会随手无偿帮助解决他人困苦的人，除非这件事有收益，或者对任务产生了威胁。
苏河皱起眉头，他品尝过韦德的记忆，对方确实刚来这个小镇，在小镇里没有其他同伙，也不曾联系丹妮之外的魔法师，自己和歌莉娅确确实实是在阴谋一开始就挫败了对方。
那为什么还有别的孩子失踪？是在韦德死前还是死后？
歌莉娅去调查了，但是没有主动拉上自己。是不想干扰我的任务进度？还是觉得我帮不上忙？
苏河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两种可能性，似乎都有一点不符合对歌莉娅的印象。
“她应该是那种，就算我帮不上忙，也要拉着我一起调查的性格。
“那么，这留言就很有问题了。”
危险……似乎只有这一个理由，能够让歌莉娅做出类似决定。苏河很是敏锐。
灰白石砖地面上，一架马车疾驰而过，停在了不远处黑帽子建筑门口。
细铁索坠着的绒布门帘被推开。
走下来一位中年男性，他帽子边缘刺绣满了七角星纹饰，身穿灰黑色教士袍。
他的头发呈黯淡的红褐色，左手向内虚握着一柄银白小刀。
他的五官让苏河无比熟悉。
那就是古德里安·韦德，那个被歌莉娅一脚踢爆脑袋的韦德。
“古德里安先生，您终于来了！”丹妮·卡尔文开口，她正好从黑帽子建筑中走出。
“稍微耽搁了一下，不过母神祝福和恩赐让我能及时赶到。”
就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面具同样提高了苏河的感官，即使隔着大半条街的距离，苏河也清晰听见看见了这一切。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为什么又活过来了……那么歌莉娅现在去调查的又是什么？之前我们杀的那个神父算真的还是假的？躺在我口袋里那把铭刻知识呈现魔法的小刀又算什么？
通过面具确认过后，苏河能够看出，那并不是什么假人、幻术、易容，就是真正的、实实在在的古德里安·韦德。
下一瞬，韦德的目光也看向了苏河，隔着老远，望向了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