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亿多一点金币的闹剧
苏河看见了被砍为两半的城堡,看见白尾狐的无头身正被藤蔓缠住,他伸手去抓,却闻到了安娜的味道。无法抓取。
但这并未结束,他又回忆起月色的冰原,看见无头身正在纸片上签下它的名字“白尾狐的身体”。他伸手去抓,却听见了安娜的笑声。依然无法抓取。在那时,安娜就已经侵蚀了白尾狐吗?
抓不到?不……
苏河思绪再动,回忆起了枯松果镇,看见了夜色下的巨洞,看见提着头走来的阿诺德女士。他伸手摸向那颗头颅,实实在在抓到了。
于是头颅的时间开始流淌,瞬息闪过了阿诺德卧室、阿诺德的半夜耳光、无头身找脑袋等场景,对应到了当前时间点头颅的位置。
于此同时,齐尔璃首都,阿诺德与普席琳两人回到破碎的豪华庄园。
阿诺德女士叹了一口又一口气,心底的金币仿佛在不停弹响。她踢了踢废墟,看见了自己的人头收藏柜。
突然,那枚白尾狐的头,颜色变淡,直接消失了。
普席琳也注意到了这个异动:“这是怎么回事。”
阿诺德闭上眼睛,两秒后答道:“小舒赫,在抓取这颗脑袋,用我教他的魔法。”
【寻真回溯】能通过“欠债”的历史命运联系,追溯到当前时间点,抓取当前存在的人。
“死人也能抓取?”普席琳虽然对命运领域知晓不深,但通常而言,死亡便是命运的终止符。
“不能。”阿诺德摇头:“白尾狐这老……这老狐狸,到底把他自己的身体炼成什么鬼玩意了?这都没死透……”
而在白特兰港,光明恩泽教堂内,被用作葬礼瞻仰的布道大厅内,苏河手里多出了一个脑袋。
“别死,活一活,我要朝你许愿了。”他拿着白尾狐的脑袋,摇晃了好几次,但他就像死了一样。
直到苏河把那张纸条拿出来,那脑袋才睁开眼睛,撇了一眼,不屑嘲讽道:
“小鬼,不识字?
“上边写着让你召唤我一次,可没写我欠你一个愿望!
“并且上边签名是白尾狐的身体,你看本大爷长得像身体吗?”
纸条上的内容是:【这是欠条。烧毁即可召唤我一次。———白尾狐的身体】
这脑袋,比那无头身怎么狡猾那么多?
竟然不诚信?
苏河眨了眨眼。
耍赖也得分分场合吧,现在这布道厅,三步一圣者,五步一贤者,我转手把你丢地上你也跑不掉啊。
然而,那脑袋还不老实,他嘴巴一张,竟用残余的脖子抽动,跳起,就要咬走那枚纸条。
“尊敬的阿尔克莱斯大人,我恳请您让他老实一点。”苏河朝旁边呆愣的费诺拉寻求起帮助。
“没问题。”费诺拉没看出这脑袋和一亿金币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带着好奇接过。
“你是,第三贤者!”
白尾狐脑袋顿时老实了,他急忙扭转,看向苏河:
“这位尊敬的小先生,您能用您尊贵高尚的双手捧起我吗?我想念您的怀抱,想念您温暖的手了。我确实欠您一个好运、财富、爱情领域的愿望。”
啧,真不要脸。
“一亿……零一万金币,这就是我的愿望。”苏河并不贪心,只打算抽万分之一的“手续费”,作为日常生活开支。
人活着哪能不花金币?
“等一下,你知道一亿是多少吗?你该不会以为‘亿’只比‘万’大一点点吧?”白尾狐顿时瞪大眼睛。
你把我当小学生呢?苏河不愿再跟这破脑袋啰嗦:“请严格按照我的描述,实现我的愿望。”
布道厅中央,第一贤者的黑白画像前,一位身穿纯白教士服,肩披黑色长条垂布的神父缓步走上前。
他无视宾客的嘈杂喧闹,翻开手中的圣典。因为他知道,伴随着他的致辞开始,所有人都会安静,所有人也都会就座:
“我们怀着深切的悲痛与敬仰,相聚于此。
“我们沐浴着他的光辉,行走于他开辟的路上。
“如灯明、星盛,如日升、月恒,他的一生,是明亮纯白的一生……”
众人回归了寂静,安静看向布道厅中央,似乎真的开始怀念起那位创办了至高自然魔法研究院的第一贤者。
“美丽、善良、崇高、圣洁的第一月亮,我祈求您的注视,这里有个小孩绑架了我,向您索取一亿一千万金币的赎金。”白尾狐的脑袋小声祈祷着。
苏河一巴掌就扇在他脑门上:
“我才没绑架你!”
并且,他只要一万金币的“手续费”,白尾狐开口就要一千万,这简直就是在败坏他苏河在第一月亮眼睛里的形象!
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布道厅内。
顿时,那念悼词的神父都停了,似乎想要将这孩子驱逐出去,但他定睛一看,那孩子坐在了第二贤者的位置上。
邻近座位的第三贤者,右手搭在孩子的肩膀上。
原本愤怒的话语顿时卡在嘴边,没能成言。
他索性装作没听见没看见,继续念悼词:
“在光明的恩泽中,我们送别第一贤者——最强大的光元素魔法师、至高自然魔法研究院的创办者、最为细心严谨又富有创造力的魔法研究员,加百伦·若多姆……”
手里的脑袋白了苏河一眼:“美丽的第一月亮答应了,你拿走你的一亿零一万,我拿走我的九百九十九万。”
这老东西,真狠啊,凭什么他啥事不干,就拿这么多钱?
“你想钱想疯了吧!”
苏河小声骂了一句,尽管他压低了声音,但毕竟没用幻术遮掩,还是被不少人听到了。
神父强忍着骂人的冲动,继续念悼词:“……虽不再行走于我们之中,但他的精神化作永恒之星,铭刻于世人心灵,指引我们追随光明……”
此刻,白特兰港还是白天,教堂内,却有一缕月光照彻。
它似从无穷高处到来,衔接着未知的夜色与绯红。
“第一月亮?”在场的某位圣者惊讶开口。
“砰”的一声巨响。
一个比苏河站起来还高的白银宝箱从天而降,砸穿了布道厅的地砖,深深嵌入了教堂底部稳固的基石中。
宝箱缓慢翻开,露出了整齐堆砌的一亿一千万枚金币。
“……让我们昂首面对命运的……”神父的悼词戛然而止。
整个布道厅内安静得不可思议。
金币的重量,金币的气味,金币的光芒,均匀弥散至教堂内的每一个角落。
比在场所有人都更惊讶的,是第三贤者费诺拉女士。
她不受控制般缓慢站起身,左手仿佛在拖着她往前走,走到金币宝箱边缘。
长袖粉碎,露出了她左手小臂。
小臂之上,有一张巨嘴,一张从手腕蔓延至肘部的纵向巨嘴,缓慢张开,朝那满宝箱的金币吃去。
骇人无比。它长着尖牙,露出比人类大腿还粗的巨舌,贪婪笑着。
“停,停!”费诺拉用力敲击着自己的左手。
她似乎已经无法控制她自己的身体。
之前,她瞬间收走我给出的一千三百多枚金币时,也是用左手一抹……自己那时还以为费诺拉是用了什么空间魔法。没想到竟然是手臂上长了嘴。
这诡异一幕,让原本一些因金币香味而挪动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然而,苏河却走上前去,一巴掌就把那巨大宝箱的盖子给关上了,差点夹到那巨嘴的舌头。
“我得先确认您有履行承诺的能力。”他笑了笑道。
布道厅中央的神父先生,脸上已经气血上涌,变得通红。
这是葬礼,这是第一贤者的葬礼!
哪怕你是第三贤者,哪怕你是不知从哪冒出来敢坐第二贤者位置的孩子,也不应该如此无礼!
“第三贤者大人,能请您带着这个孩子出去吗?”他实在是无法忍受这场闹剧了。
“抱歉,我与他会立即离开。”费诺拉似乎终于重新控制好了自己的左手,扶了扶单片眼镜,躬身道歉道。
“我可没说要走,我金币还在这呢。”
苏河拍了拍他身侧的巨大宝箱。
下一瞬,原本坐于大厅另一侧的第五贤者站起身,朝费诺拉走去:
“费诺拉,你做得太过分了,贤者议会也不参加,现在又带着一个莫名其妙的神眷者来搅乱第一贤者的葬礼。我们知道你与他有嫌隙,可这就是你泄愤的方式吗?
“你根本无资格继续留在贤者议会。”
他竟然直接发难了。
然而,回答他的也不是费诺拉,而是苏河:
“你知道,我为什么坐第二贤者的座位么?
“因为我知道第二贤者今天不敢来。”
吉维奇已经见过幻觉加百伦了,他哪里还敢参加加百伦的葬礼?
“口出狂言!”第五贤者西索·汉密尔顿抬手朝苏河隔空捏去,烈焰顺着空气爆炸般席卷而来。
下一瞬,有人捏住了西索的手,阻止了他朝向苏河的恶意。
那是一个身穿黑袍,蓄着蓬大白胡须的老人,与布道厅中间的巨幅画像一模一样,也与教堂之外的那座白石雕塑一模一样。
加百伦·若多姆!
“我说,丑态百出。”
他手指轻弹,便将第五贤者西索弹飞了出去:“我的位置空出来了,于是你就对你的同僚有了如此大的意见,还想对我的学生动手?”
学生……那宝箱旁站着的孩子,竟然是第一贤者的学生?
不,不对,第一贤者,竟然没死!
布道厅中,至少有一半的人愕然站起,想要将这一幕看得更真切,更仔细些。
而苏河,则悄悄知会了第二月亮一声,讨要了不少灵性,以防万一。
伴随着灵性涌来的,还有一个明确的意念,来自第二月亮的意念:“金币吃掉后,费诺拉会履约的。”
“这里边有一些金币是我的!”
那白尾狐的鼻子嘴巴猛地吸气,竟有气流从他裸露的喉管喷出,推动他从椅子上蹦到了宝箱顶上,滚来滚去,大声喊叫。
一点也不在乎这在场的众多魔法师中有不少是他的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