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今日月落
荒谬与吵闹中，苏河仔细审视着当前一切。
第一月亮，支付给第二月亮一亿金币。
两位神之间的“明”度陈仓，究竟是为了这一亿金币本身，还是有别的目的隐藏。
“如果按照我的理解，那就是第二月亮先坑了第一月亮，结果发现母神更难相处，于是开始向第一月亮提条件，希望重修旧好？但是，第二月亮明明是坑了第一月亮，为什么第一月亮反而还要给祂台阶下？”
“呜呼！欧耶！我的钱！小子快给我把宝箱打开，我想在金币里愉快沐浴，我额外给你一万金币酬劳！”
白尾狐的脑袋似乎高兴的快要发疯。
既不在乎葬礼的局势，也不在乎苏河的特殊。
“蠢猪……都是圣者了，怎么这么蠢。”苏河咬了咬牙，一把薅住白尾狐的发尾，将它从宝箱上扯了下来，极低声音说道：
“你这样会害了你的神的，你修炼的什么东西你心底没数么？”
苏河根据神之间的态度，做出了粗浅猜测，第一月亮让白尾狐等人研究强化人体的魔法，是比自己此前所想更严重的过错。
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祂对母神，对第二月亮的一步步退让。
而白尾狐这坑神玩意儿还在蹦跶。
现在这布道厅里，全是圣者贤者，以及其他位高权重的人，能到这个地步，哪个没沾神明的手眼？
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第一月亮还挺可怜的，眷者、盟友全都在剜祂身上的肉啊。
“祂欠我的！
“我的女儿、我的学生、我的全部家人，都是祂害死的！祂把我当什么了？一千万金币就能收买的笨蛋吗？”
白尾狐白了苏河一眼，继续大喊大叫。
“小子，你懂个屁！这是美丽的第一月亮欠我的！我拼上一切，都要把祂拉下神位不可！”
加百伦缓缓走到苏河身前，捏起了白尾狐的耳朵，将那脑袋提了起来：“你说什么？”
反了。
先前的某个猜测，自己似乎猜反了。白尾狐不是在对抗母神，正相反，他是在投靠母神，对抗第一月亮。
那从他脑子里，取出的记忆，具有来自母神的危险……自己和阿诺德女士，先前完全猜反了。
“哈哈哈哈。
“狗屁命运魔术师！
“狗屁第一贤者！
“老子才是第一个触摸到神的人，第一月亮，我日你妈！”
他被提在第一贤者加百伦的手上，脸上却毫无惧色，对着加百伦呸了一口。
于此同时，那台上念悼词的神父，撕开了他的衣服。
露出七角星勋标。
他脸上再无葬礼被打扰的怒色，也无情绪波动，手缓慢伸向衣物内襟，掏出了一个瓶子。
玻璃瓶子极为精致，瓶口雕着花开花落的细碎水波纹，木头瓶塞上还有阿诺德女士的气味。
他单手托着那瓶子，无视了加百伦，一步步走向苏河。
他单膝跪于地上，低下头颅，将装白尾狐记忆的瓶子高高托起。
“母神神谕，她将视你为子。
“你能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你能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繁育天使，芮彼芙楠，为神子献礼。”
被加百伦提着的白尾狐又是一阵大笑，依然无视加百伦，直接对苏河笑道：
“小子，你运气不错，我告诉你这意味着什么吧。
“这意味着，在母神看来，你比第一月亮更重要，彻底舍弃第一月亮，也绝不能让你落到别的神手里。
“我终于等到这一刻了！繁育，你刚才说日升月恒，狗屁的日升月恒，老子今天就要看月殒。”
那跪在地上的芮彼芙楠瞪了白尾狐一眼，目光一闪，一缕纯净暧昧的光芒飞向白尾狐的头颅，不过却被加百伦挡住了。
第三贤者的左手高高举起，几乎要将第三贤者给拉扯离开地面了。
那张巨嘴竟开口说话了：
“0001，你不想听母神的故事了吗？你不想听价值一亿金币的故事了吗？那些东西，母神不会跟你讲的，将金币给我吧，到我这里来。”
0001！
在场的观众里，自然有熟读通缉令的。
“价值两千五百五十万金币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孩子。”
“我刚刚查了魔法师名录，这孩子只是个魔法学徒，连初级魔法师都没考上。”
“他是多托利安家族的知识囚徒。”
而繁育天使甚至都懒得反驳那巨嘴的话，似乎很有信心苏河会选择他这一边。
这里是明光之神的教堂，而站在舞台中央的，全部都是异教徒，甚至异教的天使。
“老师，你是不是很失望。”苏河笑了笑。
“嗯？”加百伦皱了皱眉。
“你本想要在自己的葬礼上出场，欣赏宾客们愉快的神色，结果他们一个、一个、一个都不拿你当回事呢。”苏河开口道。
他的手指点向白尾狐，点向第三贤者，点向繁育天使。
有趣的是，这三人现在，背后正好是三个神。
刚才，繁育天使露面之时，第二月亮就已经停止供应灵性了。
也难怪他们不把加百伦当回事。
“你，与第一月亮的仇怨与我无关。利用我，可以，白嫖我，不可能。
“你，母神的故事是你先前的承诺，敢不给，我就抢！至于一亿金币的交易，我们之后再谈。
“你，神子我不当……”
苏河嘴巴边上，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先前早就构思好的谋略，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因为，我无法确认，母神是不是一个自性灵偶。”
你们想了解自性，很好，那你们就好好了解去吧。
以人之躯，胜神难，坑神还难吗？
白尾狐能做到的，我做不到？
至于灵性……我总能找到合适的“投资人”的。
“天地初开的第一缕光，我祈求您将我照亮，为我驱散彷徨、指引方向，我祈求饱含灵性的光芒。”
下一瞬，加百伦左手握拳，直指无上。
这巨大高耸的教堂顿时破碎殆尽，尖顶被掀开，墙面被撕裂，露出黄昏时刻的月升日落。
人们看见，天际海水卷起高山般的巨浪，朝第一月亮肆意淹去。
较小的那轮月亮，直接都没有升起，完全消失在夜空中了。
星星连成谜思与巨兽，朝第一月亮撕咬而去。
西方天空，夜色侵袭，一柄五角形枪尖的长枪，走在夜色最前端，朝着第一月亮刺去。
更多的神，或许是觉得没有必要出手，又或许是如同母神、第二月亮般心虚隐去。
不作为，不帮忙，也是一种态度。
“多美啊！”白尾狐的头颅对苏河笑了笑：“既然你什么都不参与，那这些金币就都是我的了对吧？”
“老师，动手。”苏河没理会白尾狐。
加百伦随手将白尾狐抛飞，如同丢弃一个垃圾。
他伸手拿走了繁育天使手上的瓶子。
他抬起手，无数光环笼罩了第三贤者，封禁了她的意识、灵性、与神的命运勾连。
而苏河则跳起，踩在了宝箱顶上。
“什么都不参与……
“但，我全都要！”
他望着虚空无际处，似乎瞥见了母神的蹙眉，似乎瞥见了第二月亮的恼怒，但源自光之神的灵性更为充裕，更为满足了。
天上的更多目光，不乏赞许意味。
你们的筹码，总归是要丢到赌桌上的，你们棋子，也要在棋盘上行走。
我才不要浑水摸鱼，我要当那“浑水”。
什么是棋盘，这就是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