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无量长生经
“请问先生，您上次说，以灵感注入我的体内，压制了我的灵感，所以我浑身上下动弹不得，那这灵感，到底是什么？”
学堂中，哪吒与范先生相对而坐，好奇的他以自己的第一个问题，叩开了修行界的大门。
范先生说道：“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何为修真，何为成道，何为仙长。”
哪吒思索片刻，回道：“我看三教之中，唯道至尊，上不朝于天子，下不谒于公卿，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脱于樊笼，自在修真，这可是道？”
“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如此自在，令人羡慕，只是为师没见过真正高明的仙长，没法回答你。”
哪吒笑道：“老师不必自责，我见过太乙真人，他是真正得道的仙人，可看起来却未必有老师自在。”
“呵呵，老师被困在成汤社稷这樊笼之中，数我最自在不得了。”
“老师。”
“怎么？”
“扯远了。”
“该打。”
范先生说该打，该打的自然不会是自己，依他在朝歌的那些学生，此时个个都该主动伸出手来让自己打了。
可哪吒偏不如此，这古灵精怪的孩子只是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咧开嘴冲自己笑。
范先生几乎想伸手去拿戒尺的手又缩了回去，轻咳一声，继续说道：“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有灵感，强者灵感越强，弱者如草木竹石林间野兽灵感越弱，能察觉到自身以及他人之灵感，并做到收放自如，这便是踏上修行之路的第一步。”
哪吒道：“那敢问先生，如何才能察觉到这灵感呢？”
范先生道：“有传闻，道祖于合道树下冥想入道，通灵感，习摘星逐日之法，有通天彻地之能，将自己心得体会著《无量长生经》一部，此后道门弟子，冥想时默念此经，假以时日，便有机会察觉到灵感所在。”
哪吒眼中的炙热此时任谁都看得出：“那我要修行，是不是就要这《无量长生经》？”
范先生点头道：“或许还有诸多高明法诀，不过当初引我踏上此路的那位仙长，用的便是此法。”
哪吒诚心伏地叩拜，认真的说道：“请先生教我。”
身形高大瘦削的范先生静静地看着眼前好学求道的认真少年，脸上泛起一抹笑意，右手拇指食指在一起轻轻摩挲。
他开口问道：“在此之前，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先生请问，学生知无不言。”
范先生修仙不得大道，依旧肉体凡胎，讲一上午课，忍不住口渴，端起茶碗喝起了陈塘关特色的鱼茶，又问道：“你修仙是为了什么？”
“纵我所欲。”哪吒几乎是立刻回答。
“噗！”范先生嘴里鱼茶全喷了出去，枯瘦高大的身子往前倾，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面前成了落汤鸡的哪吒，“你！你！你！”
“师父消消气，消消气。”哪吒直接跳了起来，到范先生身前，轻拍着范先生的后背，传到手心里的感觉却全是膈人的骨头，“前面才说，修仙问道求的便是一个自在，若不能纵我所欲，自在何处？”
“纵我所欲，即是成魔！修真者能力超凡，更应约束己身！”
哪吒看着范先生的眼睛，看出了其中深深地爱惜与期盼，心中不住动容。
前世送走了老院长之后，坚忍琢磨数十年，仍旧孤单一人行于世间。而这一世，区区七岁小童，何德何能，便有如此多的人关心爱护自己。
他说道：“师父放心，哪吒是您的弟子，所做所行必不辜负您的教诲，若如此便是成魔，世间多我一尊大魔又如何？”
此话说完，范先生沉默了，他皱眉看着哪吒那双黝黑的眼睛，实在没有想到一个七岁的孩子能够说出这种话。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刚刚不再叫自己范先生，而是叫了自己一声‘师父’的哪吒，日后必然不会默默无闻，这世间乃至修行界必然流传着他的名字。
只是，我绝不会是你的师父。
范先生停顿片刻后说道：“所谓通灵识感，不过是踏上修行之路的第一步，不修金丹，终不过百岁寿数，不得长生。也罢，我就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范先生一袭青衫，拒绝了哪吒的搀扶，伸手锤了锤自己枯木一般的双腿，笑着站起，从身后的书箱里取出了两卷竹简递到哪吒手中。
他说：“冥想打坐你可会？”
哪吒再次拜服：“请先生教我。”
于是范先生又教哪吒如何冥想打坐，一切教完，嘱咐说道：“通灵识感一事不在勤奋，只在悟性，普通人没有悟性，看长生经一生依旧不得体悟。
为师当年也花了数载光阴才能识得灵感所在，还被我那师父夸我天资过人，只可惜到了修炼金丹的时候一事无成，唉。
所以即便走上修仙之途，那也是以后，切不可心急，今日事今日毕，书要读课业得做，且明早上课一事不可耽搁，你可知道？”
“哪吒知道。”
送走了范先生，哪吒原本下午的打算全抛到了脑后，饭也来不及吃，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关上那扇翠玉姐姐早上刚刚上了桐油的雕花木门，立刻抱着竹简跳到了床上。
摊开竹简上卷，无数小字密密麻麻，哪吒瞧了一遍，只觉得昏昏沉沉，头昏眼花。
“这便是《无量长生经》？写的似是而非，哪个看得懂，莫不如等明日再问一下范先生？”
这般想着，哪吒仍心有不甘，俗话说得好，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可他若是读书便没法冥想，若是冥想，就没法读书，非得把这《无量长生经》全文背诵下来才行。
对任何一个好动活泼的七岁孩子，这必然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
可哪吒这颗七岁的心已经饱经岁月磨砺，再痛苦十倍百倍他都不怕。
哪吒明白，无论前世今生，无论世间有没有神佛，这个世界上总有些大人物高高在上，指点江上，如看蝼蚁般俯视苍生。
他想不像前世一般任人宰割，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纵我所欲，就必然会成为某些人眼中的魔。
这一切的前提，都需要力量。
“虚空无垠，混沌之初，妙道独存，无量长生，含藏一切智慧，众生命灵所系。”
……
“愿一切众生，发菩提心，具足智慧，永保寿数，无有终尽。”
……
“昔者，宇宙未生，鸿蒙未判，一切长生道，藏于虚空处，寂然不动，感而遂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