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断片
房间的房门被猛然拧开，一个影子冲了进来，正是德思配。一进房间，他便向病床上望去，只见西森正痛苦地抱着头在床上翻滚。
“西森，怎么了？什么问题？”德思配一边询问，一边试图知晓原因。
就在他感到有点不知所措时，希波也带着医疗箱冲了进来。德思配后退几步，干脆做了希波的临时助手。
“镇定剂！”
“这里！”
“该死......没用？”
“要不要加大一点剂量。”
“不行，这不是剂量的问题、”
“她这是幻痛吗？我看见她一直捂着自己的肩膀和脖颈，但是，没有伤！！？”
“可以确定没有新伤……把我那个粉色的药丸拿过来！在D架三层！”
房间里回荡起一阵激烈的奔跑声。
“拿过来了！”
“这个也没用？”
“让老头子想想……”
折腾了半个钟头，西森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希波将她身上的伤口重新处理好，靠在一边的墙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德思配也顺势抹了一把额头，有些疲惫地喘了几口气，随后看向希波：“老爷子，辛苦你了，我来守夜吧。”
希波点点头：“你带过来的人，肯定要你来看，老头子还要睡觉。”
说完，没等德思配做出反应，希波转过身体，向房门走去。
深冷的寒夜，油灯的火苗微颤，昏暗的黄光轻轻洒向西森精致的脸庞。德思配见到她额头上因过度疼痛而出现的汗珠，与脸颊上流下的两道泪痕，然而他只是默默看着，扮演好一个保护者。
她突然传出一声轻哼，动了动，德思配将弄乱的被子整理好，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异常，开始打起瞌睡来。
…………
西森睁开双眼，立马感受到脑海中刀绞一般的疼痛，睁开眼睛，眼前竟一片漆黑。好在不一会儿，模糊的视界逐渐清晰，她看见床边一只手撑着，打着盹的德思配。西森眨眨眼睛，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将手抽出来，看向手背。
她的手背上出现了一个非常浅的黑色印记，因为太浅，一时间看不出来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符号。看到这个符号，她先是一惊，然后又强行镇定下来。
这时，她才注意到身旁传来的一点动静。原来是德思配被她抽手的动作轻轻一带，醒了过来。在他抬起头时，西森正举起手，双眼聚精会神地看向手背。
西森赶忙将目光移向德思配，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保持一贯的微笑，轻轻说了一句：
“早安，西森小姐。”
“早安……谢谢您，又帮了我一次。”西森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很高兴看见你稳定下来。”德思配点点头，话锋一转：“昨夜的事情，看起来您还记得一些？”
西森抬起头，眼睛盯着陈旧的白色天花板，开口道：“我只记得我的脑袋突然很疼，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我看您趴在我床边，想必是我又添了一些麻烦。”
“昨晚是很惊险的一晚上。”德思配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还好西森小姐看起来并无大碍。”
西森有些感激地点点头：“有劳您了。”
“希波老爷子说现在你需要静养，既然看起来已经没事，我就不叨扰了。”
“好的，再次向您表示感谢。”
德思配起身，拉上房门，径直走向上一层楼的一个小房间里面。
刚拉开门，一股古怪的药水气息扑面而来，德思配感觉这些气味几乎要形成实体的雾气。在这片雾气中，身材瘦小的老头正拿着一个瓶子仔细端详，而后又向桌子上另外几个贴着标签的瓶子看去，随手拿起一瓶混合上来。
德思配咳了几声，见希波没有理会他，他便随意靠在锈迹斑斑的门板上，等着希波调完手上的试剂。
一会儿功夫，老头满是皱纹、坑坑洼洼的脸转向德思配，张开嘴：“钱放门口，你可以带那人走了。”
德思配靠着门板没有动。
希波停下手中的活：“小子，什么事情。”
德思配开口：“老爷子，昨晚上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恐怕她需要留在这里再休养几天。”
老头脸上原本松散的皱纹聚集起来：“老头子这里救急不救人，你知道这个规矩的吧。”
“我知道，但是抽不出手，我前不久收到一位朋友的消息，可能再过几天就有一批急需的货到达，目前只有你知道她在我这里，也只有您我是绝对放心的……”
希波开口打断了他：“那就把她锁到你脑子里想的任何地方，死了就死了，规矩不能坏！”
德思配像是早有预料，又问道：“可以，但是老爷子，我有一个问题，等你回答完了再做决定。”
“说。”希波脸上的褶皱密集的像是岩浆流过植被。
“以这么多年来救人的经验看，你看她和‘那个’有关系吗。”
希波盯着手上的试管思考了一会，语气带着不确定地说道：“看那小妮子受伤愈合程度来讲，可能……确实有这种可能。但老头子干这行这么久了，真正见过的也只有一只手数的过来，说不定也只是体质原因，难说啊……”
德思配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蓝色的小圆片，向前几步，放在了桌上。
自德思配掏出被这个蓝色的小东西开始，希波的目光就好似被磁铁吸住了一般，死死地黏在上面。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蓝色药片，他喉咙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随后抬起头，混浊的眼睛带着巨大的贪婪和一丝复杂，一字一句地说：“是他们留下来的？”
德思配点点头，将圆片收回来，语气异常坚定：“老爷子，我找了好多年了，这次的线索，不能错过。等事成之后，这最后一片就归你了。”
…………
咖啡店里不急不缓地放着萨克斯音乐，一名顾客刚踏进店门，眼睛就不由自主地被一名坐在角落的男子吸引过去。
一名男子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一件五彩斑斓的T恤，外面却套着一件纯白的外套，五短身材，头发随意地耷拉着，满脸胡渣的脸上一双黑色的深潭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咖啡，左耳很不规则，像是被撕开了一半，只有从完好的右耳可以辨识出他是一名尼亚（1），左眼睛下面一道直直的暗红色疤痕。
他收回目光，点完饮品，再将目光望去，看见那名男子依旧如同一摊死水一般。一会儿后，那名漂亮的女侍过来附身向男人说了几句话，他点点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一股活跃的气息顿时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随后他起身，向着咖啡店的里侧走去。
“真是个怪人。”他摇了摇头，刷起手机来。
踏进门槛，麦胡夫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摸索着找了一把椅子正准备坐下，几束米黄色灯光在这时突然亮起，麦胡夫一看，德思配正坐在他的旁边，一脸笑意。
“哎，长不大。”麦胡夫无奈地摇摇头。
“胡夫叔，情况怎么样？前几天你和我说的运输线，现在恢复了吗？”
“线还在断，现在到处都缺，能匀出来的估计还不到你给我讲的量的五分之一。”
“那就只能去翁卡安了。”
麦胡夫有些惊讶地看了德思配一眼，喝了一口咖啡，开口道：“市郊的翁卡安确实有一批上上个星期到的，但是据我目前收到的情报，下个星期就要调走，我们能动手的时间就这几天.......你想好了？那个地方的名声可算不上好，来得及准备吗？”
“如果是平时，这个主意确实想也不敢想，但是听说现在的情况听说有些变化。”
“确实。”麦胡夫点点头，“原先戒备挺森严的，但是安特卫普好像突然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调了一堆人去外派，有漏子可以钻。”
德思配点点头：“如果是其它地方，以最近的形势看，就算凑齐了也要跑好几趟，只有翁卡安能满足这个需要了......胡夫叔，你知不知道量有多少？”
麦胡夫想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根据我知道的，可能有一半准箱，只多不少。（2）”
“这对于我的订单来说绰绰有余了！你能找到其它人吗？”
“我认识皮帮的一名牙人，他刚好也需要一批货，你那边需要多久筹备好。”
“一个周……”突然响起一声惊雷，打断了德思配的话。他起身向外看去，阴沉的天空雷光翻滚，只是还未落雨。
“看来刚晴几天又要下雨了，三天后吧，趁这天时。”
麦胡夫点点头：“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我老婆不知道记不记得家里晾的几件衣服，我得回去看看。至于人手，可能会少些，回头我去通知皮帮的牙人，走了。”
德思配听此，问道：“你老婆的病怎么样了？”
麦胡夫凶悍的脸露出一丝悲伤，但很快又被那副圆滑的笑容代替：“嗨，没啥，就是最近要用的药又贵了而已，乐观估计不会再恶化了。多谢你的关心了哈。”说完，他将手边的咖啡拿起，仰脖一饮而尽，旋即大步流星迈向外面。
窗外的雷云依旧翻滚，想象中的雨滴直到罗斐前来收拾眼前的物品也迟迟不落。
（1）：灰狼属
（2）：一半准为3×3立方米，一准为6×6立方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