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深夜找人(求追读)
经过赵菊兰的多次提醒,牛有铁这才终于上心,“达在哪里磨面,我这就去找。”
“在牛三全家,你快去看看,到底是啥情况,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把人急死呀!”
“放心吧,达一个大活人,他只是去磨面了,又不是孤身一个人进山打牲了。”
“主要是——”
赵菊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然后不情不愿地说下去,“我是怕狼!你不知道以前狼还在咱这条塬上咬死过人吗?达一个人,晚上又黑灯瞎火,连个伴都没有。”
牛有铁没再说话,狼咬死人,确实发生过,他带上长枪和手电筒,然后喊上黑球就直奔往牛三全家去。
麻油村整体就像一条正在蜿蜒前行的蟒蛇,牛三全家在蟒蛇的上半身上,也叫胡同,牛有铁家在蟒蛇的下半身上,地势较低,也叫地庄。
从地庄到胡同走路至少得二三十分钟,但夜路要更久一些。
牛有铁来到供销社附近时,天已经彻底黑透,再往前走就是胡同,沿路两边都是高高大大的梧桐树,胡杨树,遮的四周光线极暗。
牛有铁记得前世走夜路时,经常会有种被人或狼尾随的感觉,但如今重生回来,也依然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就让他感到厌恶。
麦秸垛,辘轴,柴火堆,栅栏门,拴牛桩等一切景物全都是黑漆漆的,越看越像是一种恐怖的怪物。
往前没走多远,就突然听到一群小孩在瞎嚷嚷,“鬼来了!鬼来了!”
窸窸窣窣,一哄而散,只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尽管他熟悉路,黑球也跟在身边,但大晚上的心里还是不踏实,就打开了手电筒。
光不是很聚焦,射出几十米远的螺旋纹,影影绰绰间,牛有铁仿佛看到一个小男孩,正背靠一个墙角蜷缩着,一脸的惊恐。
“你是谁家的娃?蜷在这干啥?”远远,牛有铁冲他喊了一声。
“达达,我害怕!”
对方听出了牛有铁的声音,背靠着墙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怕啥?”
“刚刚,他们说涝池里有水鬼。”
“哪有鬼!”牛有铁哭笑不得,小时候他也给人这样吓唬过。
“达达,你给我照照路,我家不远,就在前面,我给你磕个头行不行?”
小男孩情绪激动,牛有铁还没来及反应就被跪地磕了个响头。
“行啦行啦!你赶紧回去!”
小男孩起身指着他家方向,牛有铁将手电筒照了过去。
只一瞬间,那小男孩就顺光飞一样跑了过去。
片刻后,牛有铁听到大门咯吱了一声,他应该是到了,旋即一道清脆的声音划破夜空。
“达达,我到家了。”
“好,到了就好!”牛有铁心中暗道。
对方面相他一点也认不出来,他没再搭话,继续往前走。
因为刚刚的举手之劳,他心里莫名的高兴。
但很快又担忧起来,“天都这么晚了他还不知道回家?能有多少面磨不完,还有老牛帮忙推磨能有多慢啊?”
他有点想不明白,但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慌,毕竟他还是担心狼。
好在一路上他都没发现一个狼影,即便有,黑球也会提前做出反应提醒他。
旺旺,旺旺……
“啥!”牛有铁忽地身子收紧,将长枪擎在手中。
看了看黑球,发现它仰起脖子正朝眼前一棵大梧桐树上咬,牛有铁立刻将手电筒照过去,一双亮的像火球一样的绿眼睛出现在眼前。
“猫头鹰!”
牛有铁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啥呢,黑球也是大惊小怪,尤其是看起来比较奇怪的野物,它就会咬叫。
牛有铁看到它的时候,它快速将脑袋旋转了一圈,简直恐怖,那一下估计脑袋都拧断了吧,但它好好的,目光最终直视向灯光,似乎一点也不畏惧。
牛有铁小惊一场,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惊讶,自己至少有三四十年都没见过猫头鹰了,小时候看到三哥逮到过一只受伤的猫头鹰,养了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死了,然后三哥就埋了,还给用砖头立了一块墓碑,搞得像死了亲人一样悲伤。
“走了走了!”
牛有铁继续循光前行,脚下不停发出嘎巴嘎巴的踩雪声,绵软中带有几分凛冽。
再走了不到十分钟,牛有铁就来到牛三全家巷口。
远远的,牛有铁就听到一阵千年老秦腔声,从幽深的巷子里传了出来。
“好熟悉的声音。”
循声走进巷内,牛有铁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束束昏黄的灯光从门缝中穿出,直射到对面土墙上。
这是电灯泡的光,这年代谁家能通上电都算是财东人家了。
来到牛三全家门口,牛有铁又听到窑内传来单田芳的说书声,不疾不徐却声声掷地有声,婉转的像是从收音机里流淌出来的天籁,至少在这年代已经算是非常好听的声音了。
“秦琼刚躲进套间,单雄信,王魔搭,谢应登和李密四人就进了屋了,一看这四位满头大汗,是气喘吁吁,那模样都变了样了......”
一孔不大的窑里面坐满了人,抽着旱烟,喝着茶,听着评书,好不惬意。
至此,牛有铁便放下心来,父亲十有八九都混在人群里。
牛有铁将长枪往门背一靠,令黑球蹲守门口,然后他轻轻推门入内。
很快,牛有铁就在一棵山楂树旁边看到了牛车,车上捆得扎扎实实,显然,面已经磨好待回。
人群中,牛有铁一眼就看到了父亲,他头戴一顶泛黄的旧鸭舌帽,他正抽着旱烟,和其他老汉一样,津津有味地听着单田芳的评书。
窑内此时早已经烟雾缭绕,那浓浓的旱烟味,牛有铁站在大门口都能闻到。
为不打扰到大家,牛有铁静静地走过去,拉了拉父亲胳膊。
父亲没有察觉到,还在津津有味地听。
“阳阳,快给客人散糖。”
这时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走了过来,眼神中充满光辉,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年约八九岁的女孩,水灵灵的,一看就不是乡下人。
“不,不用,保根达。”牛有铁赶紧婉谢。
这老头他知道,他就是县城里“东岭戏团”的老戏骨牛保根,是麻油村人,虽然不经常在麻油村待,但难得回一趟老家,他有好几个儿子,牛三全和牛三宝就是他其中的两个儿子。
“拿着,拿着。”
牛保根伸手抓了几个水果糖,十分慷慨地往牛有铁手里硬塞。
不胜热情,牛有铁接了过来。
看到他一身戏服,脸上还画了淡淡的妆容,牛有铁很快就意识到,牛保根应该是回来打算在家乡唱戏助阵一年一度盛大的腊八会。
“达,该回去了!”
对方应付其他人,走后,牛有铁又拽了拽父亲胳膊。
父亲看起来已经听的出神入化了,第一次拉他都没反应,这次终于回头瞅了一眼,还以为哪个坏种故意的,就阴沉起了脸。
当看到是牛有铁来了,他这才恍然大悟,“这么晚了,你跑这儿来干啥?”
“我干啥?”
牛有铁给问的无语,他要是自己的儿子,当场不抽一顿才怪。
但那么多人,他不好直接开口训话,就尽量赔笑,“我跑来喊您回家呀!您看天都黑了,家里人都急坏了。”
“急啥?我又不是不知道路,你先走,我再听一会就回。”
“还要听???”
牛有铁没辙,想了想说:“我奶马上就来了,她亲自来请您回去!”
“在哪?”牛永禄忽地站了起来。
“就在外面……”
说完,牛有铁赶紧转身走开,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