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土办法治病(1)
一些人来到牛有铁家,她们把具体情况详叙给贺明芳,贺明芳听后,二话不说就动身往塬上走。
和赵菊兰一样,她也是个急性子。
话听到一半时,她就急的坐不住,就开始在下炕,牛有铁赶紧帮他奶把鞋穿好。
跑去拿拐棍的间歇,他奶已经迈着小碎步走出去了两三米远,还差点摔倒。
黄巧英二话不说,直接喊一声“婶奶,我背您”,下一刻,就和她家些亲戚把贺明芳抱起,往大门口走了一段距离后,最终由黄巧英背着,一口气上到了塬上,放到架子车箱里。
在这过程中,贺明芳也没抗拒,她比她们任何人都着急。
“快……跑快些!”贺明芳急的催一句。
然后她们几个屋里人就都飞起来跑,从贺明芳说话的口气中,她们仿佛看到了点点曙光,跑的过程中无不悔恨没有想起贺明芳。
纯粹出于好奇,牛有铁和赵菊兰两口子也都跟着去了。
家里就留了老爷子和俩小子,主要是因为赵菊兰不放心家里的钱,走时还特别的给老爷子强调了一遍,不管上厕所还是干什么,都要把厨窑门锁死。
老爷子也很敬事,不用儿媳妇说,他也知道操心。
架子车火速奔到了黄巧英家。
下车后,黄巧英等人又一口气把贺明芳从坡头抱到地院,一直抱回到窑内。
进窑后,钟素梅都急疯了。
拾腿上前,二话不说就给贺明芳跪下磕了个头,嘴里各种求救命的话语,说了有一箩筐,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贺明芳没搭理她,直接绕过去来到炕前,她视力不太好,蛋蛋娃明明在她眼前,可是她硬是在炕上瞎摸了好几秒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在作法,带有迷信味道的那种仪式,片刻后才开口问了一句。
“蛋蛋娃呢?”
这么的一问,竟一下把在场人的心,猛的问凉了一大截。
贺明芳的眼睛看起来已经瞎严重了,而且她又是空人来,人家“坤坤”和“章章”给人看病都得背个药箱子哩。
他们都不相信,贺明芳眼睛都看不清了,行动又那么迟缓,她拿啥给蛋蛋娃看病?
看病不需要打针吗?不用给吃药吗?不用眼睛吗?她是个神吗?
一时间,几乎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有这么个疑问。
随贺明芳一起走来的几个妇女,她们都不由地叹了口气,其中一个自称是蛋蛋娃他二娘的女人,推了推黄巧英,提醒道:“嫂子,快去把婶奶扶上炕去,婶奶来都来了,就看看吧。”
她更不看好贺明芳的能耐,但很好奇,一直瞅着贺明芳那双移动缓慢的三寸金莲,甚至包括贺明芳那双笨笨的、有些无处安放的瘦手。
“娃在这儿。”黄巧英赶紧把贺明芳抱上炕,同时拉着她的手,放到蛋蛋娃身上。
贺明芳艰难地用她那双看东西有些雾的眼睛瞅了瞅,主要还是用手去感受蛋蛋娃的状态。
她摸了摸蛋蛋娃的胳膊,腿,以及脸蛋等部位。
然后就气的发呱了两句,“你们一家人都是石头嘛!娃都扯硬骨了,你们都不知道着急。”
这话其实她不说,她们都知道,但就是没办法,病情来的太快,令人猝不及防。
但这时窑内却没一个人出声,炕前站了七八个屋里人,窑门口还站了七八个,都好奇伸长脖子往炕上看。
窑内的电灯散发出黄黄的光,贺明芳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正当人们都好奇下一步该怎么治病时,贺明芳突然大声地说道:“给我拿个碗来。”
“碗,快去拿碗来。”黄巧英赶紧把贺明芳的话给儿媳妇钟素梅重述一遍。
钟素梅跑出窑后,黄巧英略等了三秒,见贺明芳不再吩咐什么,就又麻利地跟了出去,婆媳俩迅速拿了碗就往回跑。
俩可怜的女人心里一慌,每人怀里就都抱了一摞碗,生怕碗不够用。
贺明芳胡耀了一眼,就随手拿了一只,把屁股往炕沿上挪了挪,说:“你趔开一点。”
围观的人往后一退,贺明芳就拿碗往炕边磕了一下,碗没事,声音很大,发出“咣”的一声响。
她又磕了一下,碗又没事。
“婶奶,您窑把碗磕碎吗?”黄巧英看出来后赶紧问。
“是的,你把砖头呢?”贺明芳问。
她说的砖头是麻油村人睡觉时枕的枕头,无论春夏秋冬,麻油村人都会在后脑勺下枕一块砖头睡觉。
黄巧英赶紧从地窗前抓过砖头,用麻裱纸糊裹着的,纸上面浸下了薄薄一层汗油。
贺明芳抓着碗,往砖头上一磕,碗当即碎成八瓣儿,她取其带锋头的一瓣儿,摸向蛋蛋娃,将裹在他身上的棉衣纽扣解开,露出光溜溜的肚皮。
这时,在场人都好奇猛往前走了几步,围上去看,看到贺明芳那阵势,都忍不住齐齐吸一口凉气。
一旁的黄巧英见贺明芳开始动真格,就一下子重视了起来,回头赶紧把围上来的人往后推,生怕他们干扰到贺明芳。
钟素梅此时吓得一脸惨白,又不知所措,就双手牢牢揪住她的棉裤,针线都揪开裂了。
“快给我把煤油灯点着。”贺明芳又大喊一声。
黄巧英又赶紧跑去笨手笨脚地找煤油灯,她家牵了电有好些日子了,因此好久都没再使过煤油灯了。
“婶奶,蜡能行不?”
“能行。”
黄巧英赶紧把蜡点燃端了过去。
贺明芳借着烛火,将碗茬子在上面燎红,然后用左手在蛋蛋娃胸脯上摸,黄巧英赶紧问:“婶奶,您要找哪里?”
贺明芳给说了,然后黄巧英就拉着她的手,放到她想找的位置上,为确保位置精确,她还在上面多摸了一会,吃准后,将碗茬子的锋头擩在上面。
向下一拉,嘶嘶嘶......肉上立刻被划开一道口子,深深的,约有半扎长。
就在皮肉被划开的一刹那间,蛋蛋娃依然是昏睡状态,且似乎身上已经没有了知觉一样,一声不吭。
与此同时,在场所有人都吓得闭上了眼睛。
他们都感到蛋蛋娃有可能会血流成河,不敢看也不敢想,太残忍了,这世上居然还有人用这么土的方子给人治病。
赵菊兰也给吓到了,她忙抓紧牛有铁胳膊,深吸两口气半天都没喘出来。
前世牛有铁就听父亲说老太在这方面手腕硬,甚至都能用残忍来形容,但他从未亲眼见识过。
刚刚的一瞬间,他也凑近了去看,几乎是目不转睛,全都看清知道,怦然间心中就升上一股钦佩之感。
“原来我奶这么能!”牛有铁心中暗道,同时依然在替他奶捏一把汗,这方子实在太野了。
倘若换做是他儿子,打死他,他都不同意,而这仅仅只是开始,接下来蛋蛋娃能不能苏醒才是大事。
要知道,这种事,一旦出意外,无疑是等于杀人,总之救人与杀人之间仅隔一步之遥。
当然老太的初心是好的,即便有个意外,对方也不会怪罪,在场这么多乡亲看着,没人会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