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以退为进(下)
湘王怒发冲冠,满脸的愤懑之色似要将这宫室的空气都点燃,胸膛剧烈起伏,恰似汹涌澎湃的怒海波涛,显是气愤到了极点。
皇帝见此情形,赶忙启唇慰藉:
“湘王,莫要气急,朕并无悔改之意。”
谁料,这话语方落,李学士恰似遭逢了莫大的刺激,整个人如遭雷击,“扑通”一声径直跪倒在地,扯着嗓子高呼:
“陛下,武将一门心思扑在战事之上,全然不顾及大局,老臣恳请陛下务必三思啊,莫要因一时之心切,误了国之将来。”
伴随着李学士这声高呼,众多文官仿若事先约定好了一般,接二连三地纷纷屈膝跪地,衣袂摩挲之声在寂静的大殿内沙沙作响。
唯有韩章等数位官居一品的文官,依旧纹丝不动,仿若雕塑,对眼前这一场纷争视若无睹。
秦骧冷眼旁观着文官群体的一举一动,面上仿若覆盖了一层寒霜,冷峻至极。
他那冰冷的目光似能穿透众人,心中暗自思忖:
夺人财路,恰似杀人父母,这群文官焉能不知?
瞧他们这般行径,分明是想要拿自己开刀,来个杀鸡给猴看。
此招一出,既能威慑无他战功赫赫的武官,又可压制他这位武将中崭露头角之辈,端的是好手段。
秦骧侧目凝视韩章,怒火在胸臆间熊熊燃烧,那目光似要在韩章身上灼出两个窟窿。
皇帝目睹文官们再次使出这惯用的伎俩,心中犹如被一团乱麻缠绕,烦闷不已。
他目光投向韩章及诸位官居一品之大臣,盼他们能从中斡旋调解,眼神中带着一丝期许与无奈。
然而,韩章等人却好似木雕泥塑一般,皆低垂着头颅,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皇帝见此情形,心中的怒火恰似被浇上了热油,“噌”地一下蹿升而起,直欲冲破胸膛。
他猛地从御座上站起身形,双唇微张,正欲破口大骂,却陡然间感到脑袋一阵剧痛,仿若有千万根钢针在脑海中肆意穿刺。
眼前亦是金星乱舞,眩晕之感如汹涌的潮水般阵阵袭来,身体也不自觉地摇晃起来。
幸得内官机敏,在皇帝身形摇摇欲坠的刹那,眼疾手快,稳稳地搀扶住了他。
“陛下,你没事吧?”
内官轻声探问,声音中带着关切与惶恐。
皇帝缄默不语,只是摆了摆手,那无力的摆手似在诉说着他的无奈与痛苦。
内官心领神会,小心翼翼地将皇帝扶至龙椅之上,仿若捧着人间至宝,悉心为其顺气,双手轻柔地在皇帝后背缓缓移动。
片刻之后,皇帝轻咳两声,总算缓过神来。
他一把甩开内官之手,那动作带着几分烦躁与不甘,缓缓起身,踱步至台阶之下,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
皇帝从跪伏的文臣行列中穿行而过,逐一审视他们的面容,似要将其铭刻于心,每一步都带着沉重与思索。
待往返走完一遭,皇帝席地坐在台阶之上,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那冷笑中透着自嘲与愤怒,问道:
“文官这般认为,那武官你们怎么看?”
秦骧听闻皇帝此问,赶忙将视线投向武官阵营。
只见右侧方的武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嘈杂之声此起彼伏。
未几,便有一人率先效仿文官跪拜,继而众人纷纷效仿,齐声高呼:
“请陛下三思!”
此声一出,仿若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震得宫殿的梁柱似乎都微微颤抖。
秦骧见状,瞳孔骤缩,再次将目光投向韩章。
他万万未曾料到,这老家伙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联络武将。
怪不得近些时日,英国公府中鲜有客人拜访。
英国公亦未料到武官们多数会倒戈相向,与文官站在同一阵线。
此刻仍傲然挺立的武官,大多是刚从西夏边境一起归来的人。
由此可见,文官显然早有谋划,蓄意打击武官。
秦骧此次不过是遭受池鱼之殃。
念及此处,英国公眉头紧锁,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韩章与各宗室王爷,心中暗自叹息:
失策啊,如今纵有千言万语,亦难阻悠悠众口。
皇帝目睹此景,心中亦感惊惧,仿若置身于冰窖之中。
他缓缓起身,凝视着跪伏的文武百官,心中的怒意汹涌澎湃,几达顶点。
好一个文武勾结!
昔日西夏战事之时,亦未曾见如此齐心协力之场面,幕后主谋之人好大的脸面!
皇帝那如利刃般犀利的目光仿若实质,缓缓扫过阶梯西侧第一列。
此处乃是宗室子弟所站之处,邕王与兖王等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之人皆位列其中。
他们此刻皆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仿若一尊尊石像,毫无动静。
然而,皇帝心中犹如明镜一般,定是文官们向这些人许以了极为诱人的重诺。
他越想越气,脸色仿若被墨汁浸染,阴沉得可怕。
盛怒之下,他竟恨不得即刻拿剑,将这些人斩尽杀绝,方解心头之恨,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秦骧望着皇帝气得浑身颤抖的身躯,心中不禁暗自喟叹:
“这老皇帝性子太过绵软,身体又日益衰弱,看来汴京城要乱起来了,或许当以退为进,徐徐图之。”
思及于此,秦骧反倒镇定自若起来,脑中浮现出一个打消未来各方千方百计来拉拢他的法子。
只见他冷峻的目光渐趋柔和,面带微笑,拱手作揖道:
“陛下,臣有话说。”
皇帝见秦骧有话欲说,只得暂且强抑心中怒火,抬手轻轻一挥,示意道:
“有话但说无妨!”
秦骧再次整衣行礼,动作一丝不苟,继而情真意切地说道:
“陛下,臣自幼苦读,深知忠君爱国之大义。为国家死力,为陛下尽忠,自是臣分内之事。”
言罢,秦骧直视着韩章与那跪倒一片的文臣。
韩章亦望向秦骧,见其目光投来,眼中光芒一闪而逝,似有一丝诧异与探究。
旋即他又缓缓低下头去,仿若事不关己。
秦骧见状,继续说道:
“陛下对臣厚加赏赐,臣感激涕零,然臣对爵位并无过多贪恋,至于荣华富贵,陛下圣明,必不会薄待于臣。”
“故臣此刻唯有一愿,望陛下大发慈悲,予以成全。”
皇帝归座龙椅,面色稍显缓和,眼中露出一丝好奇之色,轻声问道:
“是何心愿?且速速道来。”
秦骧微微一笑,仿若春风拂过湖面,继而回应道:
“臣家中血脉如今仅余臣一人,臣之大哥与二哥,皆幼年夭折,致使臣母因过度哀伤而早早离世。”
“臣恳请陛下恩准臣娶三妻,以延续兄长香火,成全臣母在天之灵对子孙昌盛的殷切期盼。”
言毕,秦骧俯身叩首,额头触地,久久不起,身躯微微颤抖,似在诉说着内心的恳切与期待。
皇帝凝视秦骧,未料他竟会提出此等请求。
一时间,皇帝心中颇感踌躇,眼神中透着纠结与思索。
然而,皇帝尚在犹豫中,文官们却已迫不及待。
李学士仿若急于邀功的小丑,率先高呼:
“秦骧此举仁义孝顺,陛下理应应允,以抵爵位。”
其余文官亦纷纷响应,叩首附和,呼声仿若汹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此起彼伏,震得宫殿嗡嗡作响。
皇帝见状,心中怒火中烧,整个人仿若被火焰炙烤。
但事已至此,皇帝亦不便再劝秦骧收回前言。
只是他目光游移之际,眼中厉色仿若闪电划过夜空,一闪而过,沉声道:
“既朝堂之上皆无异议,那朕便应下秦骧你的请求。”
“不过朕对有功之臣从不刻薄,爵位可低却不可无,富贵亦不会缺,你下朝后静候接旨领赏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