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试探（一）
恢宏磅礴的大殿内摆放着慈眉善目，怜悯世人的三尊佛像。
摆放于中间的正是大若寺供奉的婆娑世界释迦佛，右边供奉的是药师琉璃光如来，左边则是未来注定成佛的弥勒。
供台两侧则放有或坐，或站，或卧，或拈花等姿势不同的十八罗汉。
无论是佛陀还是罗汉，其周遭皆存有被烟雾裹挟缠绕的彩旗与长幡。
实际上，于万盛朝中，无论是何等的佛门佛派，从大方向上来说皆属于显宗。然而不论是密藏域的密宗亦或者是万盛朝的显宗，往上再翻个几百年皆是同宗同源的一脉。
毕竟两者信奉的菩，佛陀，护法亦或者金刚实则皆是一致的。
二者唯一的区别便是显宗认为教派须得显化与世，普度众生，已己渡人；而密宗却认为教派需得秘而不宣，证量不同而不能一概而论，走的是已人渡己的路数。
再更细分的领域便是密宗某些派别中尚还存有原始苯教的至高教义以及传承了。
且再说这大若寺
虽说其本质上是隶属于密藏域的密宗，然而表面上却是按照万盛朝显宗的规格以及仪轨来布置各个大殿。故此才有了山门殿，天王殿，大雄宝殿等颇具万盛朝韵味的殿宇。若是换做密藏域的寺庙，则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大雄宝殿内
数之不尽的烛光将昏暗的大殿照亮，数百名僧众正在做着晚课。檀香索索，佛吟袅袅的大殿倒也显出了几分佛家宝地的气派。
‘咚...咚...咚...’
随着三声沉重的钟声响起，比丘们这才有条不紊的从门中走出。
至于六位住持则是不曾离去，而是屹立于供台之下。
他们身穿彩饰葳蕤生光的袈衣，头顶繁缛奢华的毗卢帽，静静的等待着方鸿煊与道缘的到来。
...
“住持们就在殿内，小僧资质尚浅，还无缘觐见三世佛，便不送二位进去了。”
这位面色清秀的比丘双手合十行礼，道缘亦是如此。
“吱...嘎....”
由檀木所制的门扇被缓缓推开，方鸿煊与道缘一同跨入进去。
殿内六双眸子则是齐刷刷的打量着一大一小的两人。
其面上或好奇，或憎恨，或厌恶的神态彰显无疑，毫不遮掩。
“嗯....你说你是慧空的俗家弟子，可有何凭证？”
虽说内心有些恐惧，然而此刻的方鸿煊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道缘尊者，这回可真是被你害死了...”
方鸿煊始料未及的是那六位住持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慈蔼和善，单是从那凌厉的眼神来看，就无一人是善茬。
然而被赶鸭子上架的他也只得对供台之下的六位住持行弟子礼。
“不知诸位师叔有何见解？”
做的越多，便错的越多。故而，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霎时，昏暗的殿堂内被一股莫名的凉风席卷而过，本就摇摇欲坠的烛光更是顷刻熄灭。一头斑斓猛虎从黑暗中缓缓踏出，其腥臭难闻的盆口正朝着方鸿煊低吼咆哮。
紧随其后的还有猛象，戾狮，巨蟒，夜叉以及无形无相的涛乱。
“六大住持，所擅长的正是‘无度六项噬身印’，这小子，不会在关键时候露馅罢...”
道缘面不改色的暗中观望着，然而其僧袍底下的双手则是不自觉的攥紧了少许。
其中代表大若寺住持方丈的巨蟒耸动着垄长的身躯，将立于原地的方鸿煊团团围住。高昂的蛇颅正嘶嘶的吐着信子，其眼中的凶戾以及暴虐却是毫无遮掩的显现了出来。
他无喜无悲的面庞上没有掀起丝毫波澜，只是腰跨的蹉靳不知何时做好了出鞘的准备。
裹挟涛乱的五兽正虎视眈眈的盯着纹丝不动的方鸿煊，其充满了侵略性的目光好似裹挟了千斤玄铁一般，压的方鸿煊近乎喘不上气。
一丝冷汗顺着方鸿煊的鬓角滑落，方鸿煊竟是强行忍耐下了拔刀的冲动。
“不能拔刀....若是拔刀...会死在这里...”
‘踢..踏..’
随着清晰且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响起，那昏暗的殿堂，六相纷纷消散。放眼望去哪还有甚么凶戾猛兽？唯有慧渡不知何时跨至方鸿煊面前一丈处。
“定性不错，慧空师兄倒是收了两个好苗子...”
“若你真是慧空的衣钵弟子，那么一定会这篇经文...”
慧渡面色和蔼的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本近乎腐朽的书册，上面赫然写着《大般涅槃经》的字样。
“糟了....”
道缘暗叫不妙。
然而方鸿煊却是心神俱震。
“竟然...真的有机会触摸到这《大般涅槃经》！”
“......“
“虽说贫僧知晓这《大般涅槃经》的全部内容，可这小子却是不曾知晓的。可恶，早知如此..便不如此冒险了...莫非当真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不成...”
道缘想到此处，眸子不禁冷冽了几分。他早已准备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然而却从未想过这一幕会来的如此之快。
“怎么？莫非慧空师兄不曾传授于你这篇无上的经文？”
随着慧渡那不带任何情感的言语响起，先前不曾出声的五人也是纷纷瞪向方鸿煊。但凡此刻的方鸿煊露出半分胆怯或者迟疑，那么无疑会遭受六人的雷霆手段。
“不能自乱阵脚...”
方鸿煊先是淡然一笑，随即又极为自信的与慧渡那古井无波的眸子对视上。
“呵哈哈...师侄自然从未听说过甚么《大般涅槃经》，实不相瞒，这还是师侄第一次听闻这等神功...”
脾气火爆的慧悟率先按耐不住了，其身后凝聚而出的夜叉虚影裹挟其那宛若干尸的躯壳骤然而至，触似树皮的脸面近乎与方鸿煊那红润的脸颊贴做了一处。
“这么说来，你是在诓骗于我等？”
“哼，不是空口白牙便能将自己与慧空师兄上扯的...你等可知撒谎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慧胤率先附和道，这其中本意并非他所愿。
若是两人真是慧空的弟子，那么他自然要鼎力相助，不为别的，只为给慧悟添堵。然而现在事情似乎不妙，故而慧胤得先撇干净关系，将自己从其中摘出来。
纵然内心早已掀起风浪，然而方鸿煊面色却是依旧如常。
“慧悟住持，且听某一言，如何....”
在场的都是人精，他们自然是不会如此武断定下结论的。
“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