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试探（二）
暮色沉沉，阴冷而肃杀
大雄宝殿内
七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了被包裹之人的那张极度自负的面庞之上。
方鸿煊沉默少许，这次锵锵整理好了思绪。
“诸位住持有所不知，我师父慧空的双眸早已缺失，就连其身上的修为也是丢了个七七八八。就更不论那各类大若寺视若珍宝的经文以及法器了。”
“平日里，师侄所有修行经文皆是慧空师父一字一句口述而成，诸位师叔如今让师侄拿出所谓证据，那师侄却也是拿不出的。”
“若是当真想要验明一二，不若让师侄翻阅一遍，待与先前所学互相印证，方能证明师侄的清白。”
此言一出，不光是六位住持面上有了变化，就连其身旁的道缘也是惊诧的看向方鸿煊。
“哦？不知又是怎么个互相验证法？”
“很简单，若是师侄先前有背诵过这篇经文，那么只需再看上一遍便能复述而出，若是不能那便证明师侄说谎。”
“哼，若你是冒充慧空师兄弟子的贼子，那岂不是大若寺的无上宝术被你偷窃而去？！”
火房住持慧渊率先开口打断了方鸿煊，其余人也是纷纷反应了过来。至于法堂住持慧净则是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只见他手中转轮经转动了不知几圈，其沉思的面色这才有所回转。
“唔...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这还有瑕疵...”
“与他废话作甚，宁错杀，勿放过。”
慧明率先出言表决自己的立场，毕竟他与慧空积怨已久，也难怪会如此歇斯底里。
然而此番话语却是再度惊醒了其余的五人。
毕竟若是假的就罢了，可两人倘若为真，那么他们都将遭受‘遮跋陀帝见誓咒’的反噬。就连正欲出手的慧明也是反应了过来，众人齐齐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慧净开口打破了沉寂。
“你先前所言，有些道理。但就如同慧渊住持所说，其中依旧存有诸多纰漏以及隐患之处。”
“不若这般，这篇《大般涅槃经》你可观其前三页，然后将其上卷的功法颂咏而出，便算证明成功，如何？”
此言一出，其余五位住持也是纷纷颔首称赞。
“此番甚好...”
“那就依照慧明所言...”
最终拍板的则是住持方丈慧渡，只见他将那本近乎散落的《大般涅槃经》递了过来，然而方鸿煊却是踟躇了起来。
他原本是想着先看完整篇经文后凭借那道勒令以及‘狱渡多罗锁印咒’和道缘两人齐齐出手冲杀出去的。可他却是从未想过竟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果然是人老成精...如果不行，那便只好强硬冲杀出去了...”
想到此处，方鸿煊颇有些愧疚的看向了身旁的道缘，然而道缘那稚气未脱的面庞上则是浮现出了恍然大悟的的神情。
“原来是为了这般...这也难怪他会做出如此种种与自身性格完全不同的行径...”
“这也难为他了...毕竟法难学，道更难求...”
“不若等他拿到《大般涅槃经》，贫僧便出手，协他一同冲杀出去...”
刹那间，道缘脑中闪过了诸多念头，然而最终还是归于了平静。不过其静谧的外表之下，则是蓄势待发，只待有殿内有所异动，那么他便会暴起伤人。
望着那已然临近自己的经卷，原先尚存有些许踟躇的方鸿煊此刻却是彻底平静了下来。
“呼....”
‘四谛四印，四大皆空为始...以自身空性为基，回构诸般因果，缔不死不灭，证无间涅槃...’
“等等....”
方鸿煊目睹此处却是再也无法维持面上平静，其本泰山蹦于面前而色不改，麋鹿兴左而目不瞬的养气功夫被彻底毁坏。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眼眶成空，没了眉毛的人精？
慧明率先出手，只见那凶狠残暴的戾狮踏空而来，其狰狞非常的盆口正欲一口将呆若木鸡的方鸿煊径直吞下。
“蟊贼！胆敢上我大若寺招摇撞骗！给我死来！”
其余人则是眼观鼻，鼻观心，默许了慧明的袭杀。毕竟于他们而言，如若方鸿煊两人真是慧空弟子，那么承受‘遮跋陀帝见誓咒’反噬也只有慧明一人而已。如若二人是行骗的蟊贼，那也不至于堂堂六大住持齐上。
“这小子，平日如此沉稳，为何到了此处却是掉了链子...”
道缘眼神微眯，就要催发脑后功德轮对敌。
‘锵’
凌厉的刀光死死的卡在了戾狮那盆口之中。
心思回转的方鸿煊却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抽刀对敌。与想象中的势不可挡不同，方鸿煊竟只觉得轻而易举间便将慧明那威势滔天的功绩给彻底挡了下来。
戾狮虚影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以剑指夹住蹉靳的慧明站于方鸿煊对面。
慧明自然不是那种热血上涌便会不顾一切的莽夫，于他们而言，什么阴谋诡计没有见过，寺内僧众若非颇具手段，想来早已成了供其他比丘成长的养分了。
故而先前一切种种不过是慧明故意为之，就连此番出手也不过是最后的试探罢了。
“师叔，你这又是为何？”
方鸿煊并未抽刀，而是刀指慧明面门，好似要与之讨个说法才善罢甘休。
慈眉善目，宛若活弥勒的火房住持慧渊则是赶忙打着圆场，他先是拉开了气势汹汹的慧明，随即又是和颜悦色的朝着方鸿煊展露笑颜。
“师侄，你慧明师叔就是这个暴脾气，他也惧怕我等不慎之举，愧对了祖师的栽培...”
“既然师侄已然看过了《大般涅槃经》那么便当场颂咏，以证自身清白罢..”
慧渊三言两语间便将所有责任推卸到了方鸿煊身上，顺便还提醒了其余五位住持要事为先。
“呵呵....这人当真是好手段...”
方鸿煊眼神微眯，好似要将这位胖住持给印在脑海之中。
“他只是粗略翻了两页，又怎能背诵？看来天不遂人愿，只能强行冲杀出去了...”
道缘眼神逐渐凌厉，其面上的稚嫩愈发消退。然而就在此时，方鸿煊却是扯住了他的僧袍。
“让贫僧不要出手么...”
宛若火山般的气势顷刻间偃旗息鼓。最终，道缘还是选择了相信方鸿煊。
沉默片刻，方鸿煊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背诵。
众人起先浑然不在意，随着方鸿煊越背越快，越背越流利，六人皆是齐齐变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居然是真的......”
就连闻言的道缘也是面露惊疑的看向方鸿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