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清:从驿卒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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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演武未启,抬枪先响

夜色深沉,驿丞房内,几人面色严肃的盯着桌上的那份名单。

李慕洲倒是一脸轻松,悠悠的吸着那根笔管,朝天吐了一个并不存在的烟圈。

徐清禳实在看不下去他这副样子,说道:“大人,你要是真抽,我给你找根旱烟袋子,你要是嫌劲儿小,咱驿站有马,我找些干马粪给你卷进去。”

“你不懂,这种似抽非抽的感觉才是最美妙的,真抽上了,伤人伤身啊。”李慕洲说着斜了徐清禳一眼,“我就喜欢这样,你管得着嘛。”

两人这边聊着闲篇,高四九的脸色却越发难看起来,啪的拍了下桌子,恶狠狠说道:“这几个卖比儿子,老子这就去绑了他们,军法处置。”

说着,他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去,却被李慕洲给喊住了。

“站住!人家还没跑呢,你这样去,说他们什么?”

高四九愣了下,气咻咻的回到了桌边,李慕洲转向朱贵问道:“这几个人你都找过了?”

“回大人,这名单我是私下问来的,他们几个我还没有当面问过。这事要是闹开了,恐怕会影响军心,演武没几天可就要开始了。”

“你做得对!现在演武之事是重中之重。”

李慕洲把笔管往桌上磕了磕,想了会对高四九说道,“但这几人也绝不能待在军中了,你把他们分成一什,从明日起,不要参加训练,都交给成老夫子,负责驿站内清扫,杂务。”

“是,大人。”

几人说完,就出了门,转过个弯,高四九把朱贵拉到了窗边,不无责怪的说道:“兄弟,这事你先和我说声,何必闹到大人那边去呢。”

“四九,我这是在帮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朱贵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你啊,以后晚上少折腾点,多用点心在兵上吧。”

说完,朱贵叹了口气就走了,高四九愣了片刻,也跟着追了上去。

房内,李慕洲贴着窗边,听完他们的对话,使劲的搓了搓脸:

各位穿越大佬,你们虎躯一震,手下个个都和吃了忠心丸一样,恨不得为你们去死,怎么轮到我,就这么难管呢!

想着,他不自觉的又把笔管叼在了嘴里。

算了,还是先把演武这关给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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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李慕洲就像是陀螺一般在高四九、朱贵、成夫子齐林之间不停的转着。

演武之时派哪些人去,演些什么项目,需要什么道具,周边安全措施怎么布置,甚至来宾们的座椅摆放茶水糕点这种事都需要李慕洲去考虑。

都伸手要钱了,总得让人舒舒服服的吧。

幸好他前世在基层街道历练过,经历过几次上级领导的视察,所以安排的也算妥当,饶是如此,几天下来,表忠祠和吴山驿之间的路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人也熬得眼窝深陷,嘴角起了一个大燎泡。

黄历一张张被撕下,时间终于来到了十一月廿十日这天。

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今日一早就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杭州百姓爱看热闹,还没到巳时开演的时分,表忠祠前就已经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各种卖吃食的小贩挑着担,摆着摊,使劲吆喝,这热闹程度并不比过年时的河坊街差多少。

祠前的一排凉棚,最中间依着官职大小,依次坐着的是浙江巡抚衙门、布政司衙门、按察使司衙门和杭州一府两县的各级官员,就连一直“贵体有恙”在家养病的浙江提督徐大人都来了。

只是和别的官员此时正在交头接耳,互相走动寒暄不同,徐绍良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坐在椅子上阴沉着张脸。

这也不怪他,堂堂浙江提督,节制全省军务,可眼前的演武却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搁谁心里没点意见。

最关键是这次募捐得来的钱,他是分币没有,能来就算是给王有龄面子了,还想有好脸色?

我虽然是个被朝廷连下三道旨意斥责的提督,可也是个从一品!

刘明堂作为杭州知府,坐在第二排,见徐绍良阴沉着脸,凑到前排王有龄耳边,说道:“抚台大人,这徐帅~”

“别理他,带着六千人去,结果全军覆没,两镇总兵战死,他自己全须全尾地跑回来了,真是丢尽了朝廷颜面。”

王有龄好整以暇的坐在椅上,头微微侧向刘明堂道,“我从何督那得知,朝廷这边要派饶廷选过来任浙江提督,这徐绍良也应该得到消息了。”

刘明堂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下,要是绿营兵的战斗力是狗屎的话,饶廷选绝对是这摊狗屎中为数不多闪闪发亮的金子。

从道光十一年平定WW沈知起义开始,饶廷选累积军功,升任漳州镇总兵。咸丰六年,太平军围攻江西广信,林则徐的女儿血书求援,时任福建提督的饶廷选当机立断,跨省驰援,和沈葆桢一起击溃太平军,解了广信之围。

咸丰七年,他收服了江西婺源,八年,固守浙江衢州三个月,和翼王石达开打了个五五开。

刘明堂心中小算盘又打了起来,如果饶廷选来浙江,说不定还真能保住杭州城,那自己的铺子岂不是不用卖了?

官员坐处议论纷纷,凉棚两边商人这边更是说得起劲。

六人一个圆台面,上面放着应季水果和茶水,隔着几桌之间还放着一个火炉,为了伺候好这批金主,李慕洲算是挖空了心思。

张林提着茶壶,给荣记布庄的荣掌柜倒完茶,正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一小块银子塞到了张林的手中。

“辛苦了,小兄弟。”

“大人说了,不能要。”张林赶紧把银子放到了桌上。

荣掌柜笑着又把银子放到了张林的手中:“你家又大人看不见,拿去买些酒吃。”

“不行,大人说了,该我们拿的要拿,不该我们拿的,拿了要砍手砍脚的。”

张林说完,把银子一放,提着茶壶逃也似的快步走了。

一直在一边盯着张林的荣掌柜女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荣掌柜朝她看了眼,对同一桌正笑眯眯的胡雪岩说道:“胡大先生,你这小舅子有些能耐,这兵练的,不说别的,就这份规矩,也上得了台面了。”

“一般一般,要是练的不好,也不敢请荣大掌柜来。”

胡雪岩心中颇有几分得意,这些掌柜东家大部分都是看着他的面上来的,现在就从这小兵的表现来看,今日不说别的,面子算是保住了。

两人正要说话,胡雪岩余光看到两人从凉棚中走出,那穿着一身长衫,腰间不伦不类的扎着一根布腰带的,不是李慕洲还会是谁。

李慕洲笑吟吟的先朝王有龄和诸位官员所在处作了个揖,又朝四周拱了拱手,大声说道:“王大人,诸位大人,乡绅,杭州城的各位乡亲父老,叔伯兄弟们,今日李某有幸,与各位相聚于此。

大家也知道,粤贼作乱已有数年,至今未得剿灭,北面还有捻匪作乱,杀人越货、屠戮百姓,所过之处,百姓别说过个安生日子,就算想留条性命都是千难万难。

李某每每想起,那是痛心疾首,夜不能寐,有心杀敌,却只可惜身薄力弱,不能为皇上,不能为朝廷分忧啊。”

王有龄听到这儿,颇有感慨的点了点头。

李慕洲假惺惺的用袖角点了点眼角,继续说道:“容王大人不弃,让李某练了驿兵,今日请各位前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让大家看一看,我吴山驿驿兵练得如何,可有保境安民之力。”

说着,他手向上一举,身边的高四九掏出一个竹哨,迪的一声之后,砰砰砰砰的巨响依次响起,直入云霄。

王有龄脸色变得煞白,各级官员和士绅也慌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