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且听龙吟
“我快坚持不住了,臭小子你快点啊,不要吝啬一身血气,你要是死了,爷爷我还能给你谋个神官当当。”
一直维持着浊气的祝颂双腿发软,当神官这么多年捞的油水全填了进去。
“你可真是我亲爷爷。”
祝之贺被催的没有办法,心中一横便将手腕割开个口子。
血点连成红线滴在地板上,地板瞬时将血液吸走,这点血液被拉的极长,穿过观星楼,穿过大街小巷,勾连到外围城墙上。
血线穿过城墙砖石内部,从头到尾将砖石贯穿,冰凉的死物长出血液筋脉,微微颤动起来。
“哈!”
城墙上的兵士们只觉得心中激荡,不由得大喝一声,数万兵士的和声传遍荒野,悠长如龙吟一般。
这龙吟直接震碎了城外离得近的诡异,吓得外围诡异疯狂逃窜。
这龙吟震碎了菩萨娘娘的身躯,震的乌云溃散,诡雨断绝,天地为之一清。
“好一条盘龙,真是好大的威风。”
天上阴风漫卷,扯着散乱的乌云又汇在了一起,一具又一具菩萨娘娘在乌云上凝聚出来,她们站在云头,俯瞰地上盘龙。
乌云就是她,她就是乌云,她放弃了凝练多年的诡躯,化作乌云飘在天上。
除非人类能将诡气全部肃清,否则她就是不死不灭之身。
乌云太大了,它覆盖在整个苍陵县上空,分散的村庄与零星的镇子都被笼罩。
盘龙太小了,它紧紧蜷缩在一起,首尾相连成环状,只能护住中心县城。
“夜还长呢,我且听你这小龙,能吟叫几声?”
菩萨娘娘素手下压,诡雨又随着她的心意落下。
祝颂熄了那口浊气,诡雨没了浊气牵制,纷纷哗啦啦落在地上。
“苍陵县百姓,起炉燃香。”
家家户户中供奉的泥塑神像纷纷睁眼,开口命令道。
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的百姓立马爬起来,跪在地上点燃香火祈求神官庇佑。
观星台上的纯金神像阖上双目,祝颂的身形钻入其中消失不见。
没了浊气干扰,诡雨终于落到了地上,淋得街上的孕妇没了气息,淋得诡婴融化成了诡气。
而燃着香火的房屋之内,神像上闪耀着淡淡金光,这金光虽然微弱,却将诡雨尽数抵挡,护的信徒毫发无伤。
身体中的血液快要流干,祝之贺从怀中掏出一粒鹌鹑蛋大小的丹药服下,苍白的面色稍有回暖。
“变阵!”
他拔出腰间佩刀,刀尖指向天边乌云。
城墙上的兵士便也拔出佩刀,刀尖指向天边乌云。
他们离开了烽火台,环着城墙列队奔跑,任由诡雨落在身上。
那数万兵士在城墙上跑动起来,刀尖向上,犹如盘龙蜿蜒前行,炸开了寒光四射的数万片龙鳞。
祝之贺搅动刀尖,天穹便出现大片白云,那白云与乌云绞杀激战,争夺着苍陵县上空的领土。
龙从云,虎从风,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见神官已经离去,祝龙头又全力操控白云无暇顾及其他,李休悄悄轻触族谱,他脚上虎头鞋一闪而逝。
诡雨兜头浇向李孙氏,她身上的血渍被雨水冲刷,顺着衣角融入水中。
越来越多血丝以李孙氏为中心,向街头巷尾四面八方扩散,有些血丝探到气若游丝的孕妇,一只虎头鞋便套在了孕妇脚上。
孕妇们的肚子不再涨大,腹中诡婴没了动静,留住了最后一点气息。
有些血丝探到了刚刚破腹而出的诡婴,一只虎头鞋便套在了诡婴脚下,雨水落在诡婴身上,诡婴却睁着漆黑大眼,没了丝毫要融化的迹象。
县城上空的乌云没了新的诡气来源,被白云绞杀的越来越小,菩萨娘娘发现了不对劲,疑惑的仔细查看。
她感受着诡雨中传来的信息,瞬间便发现了雨中搞事的李孙氏,圆眸猛地瞪大,表情立即狰狞起来。
“看来本尊许久不发威,什么阿猫阿狗都想在这场浑水里捞点东西。”
她没了耐心再磨下去,攻破县城后,那剩下的小鱼小虾唾手可得。
挥手一召,村镇上空的乌云便向中心聚拢,县城上空的乌云立刻厚重起来,几乎快要将白云吞噬。
各个镇上苦苦坚挺的神官们压力顿时减弱,他们望着天空中飘走的乌云,几乎要落下泪来。
天晴了。
天更阴了,雨滴大的简直能砸死人,祝之贺乌黑的两鬓因为气血消耗过度变得斑白,他苦笑一声,几乎想要放弃。
城墙上的兵士也老了,坚持不住的退下,换上他们的同僚,同僚也快到了极限,换武卫司的大人们上。
李凌青跟着队伍在城墙上跑,他的身体如同破了个大洞一般,气血止不住的流失,流的他四肢无力,流的他枯老疲惫。
他引以为傲的天赋,引以为傲的年轻气盛都在这场大雨中流了干净,眼泪混着雨水滴在石板上,他只是跟着队伍跑。
让诡异攻进来吧,反正城池就算守下来了,他也变成了个废人。
死亡与腐朽会引来秃鹫,城外的诡异团团围了上来,他们要在这条盘龙老死的前一瞬间,从龙身上撕下最新鲜的血肉。
李休站在观星台上,看着娘亲站在雨中,她身上的血渍被雨水冲掉太多了,道行在止不住的往下跌落。
李孙氏,道行:一千三百八十年
李孙氏,道行:一千两百五十年
李孙氏,道行:一千一百四十年
“祝大人,若是你能再拖住那黑云一会儿,或许我能破了这送子娘娘的雨法。”
他冷不丁的开口。
这段话音虽弱,却似一记闷锤砸落在祝之贺心头。
他是亲眼看到李休突破的,这个连观想图都用不好的通神初期,连神念还要莽撞探视前辈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手段破这诡师巅峰的法?
可在绝望中,他想要拼命的抓住那根稻草,哪怕这根稻草如同水中映月一般,只是一场幻影。
“此话当真?”
“当真,不保证成功,晚辈只有七成把握。”
李休不喜欢把话说的太满,习惯性的留下了一丝余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