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很难让人忘记
这一听下来，侯玉珠便愣住了。
眼睛盯着那副扑蝶图没有动，她本不就是个满腹诗书之人，也辨不出这究竟是真是假，这些日子来，更是没有去过尔尔的院子里。
现在这么被夏娴拿出来一说，侯玉珠的心里头便更不是什么滋味了。
瞧着侯玉珠变了神色，夏娴倒是不说下去了，而是拉住侯玉珠的手，表现出亲切的模样来，“玉珠表姐，咱们也不说这些丧气话了，下月中旬，北山书院张桓之院长家的姑娘张锦辞正满十八，张院长特地给锦辞姑娘办了宴席，邀了嘉州不少人呢，咱们家也在，玉珠表姐可要去的？”
侯玉珠点头：“要去的，前些日子姨母便同我说过了。”
夏娴拍手，“那正巧，等玉珠表姐身子好些了，咱们便一同去街上挑些钗子耳环的，也免得在锦辞姑娘的生辰宴上被人比了下去。”
侯玉珠应下，然后与夏娴约好了时间，夏娴这才不打搅侯玉珠的休息，离开了她的院子。
虽然夏娴已经很是疲惫了，可还是要去尔尔那边走一遭。
去了之后，丫头媛儿告知夏娴，尔尔睡下了，夏娴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之中。
……
北山书院，书声琅琅。
赵春荇没有赶得上早课，去迟了些，乔先生正打算拿这时辰说事儿，不过见赵春荇瞬间变脸，便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一转过头，乔先生就恨自己没点用。
大家都是书院里的先生，他的辈分儿还比赵春荇高上一些，怎么的就突然怂了？不，这并不是怂了，只是他和善，不和赵春荇计较罢了。
乔先生一脑门的汗，他伸手一擦，还没有出得了赵春荇的歇息室，忽然又被赵春荇给叫住了。
赵春荇懒散地问乔先生：“一班有个学生……名唤林珏的，你可知晓？”
乔先生点头：“知道的，林珏年年功课都是第一，是咱们书院这么多年来，最优秀的学生了嘿嘿嘿。”
一说起书院最优秀的学生林珏，乔先生就笑得合不拢嘴。
赵春荇漫不经心，随意问着：“哪里优秀了？”
“赵先生还没有见过林珏吧，若是先生见了，便知道了。林珏这相貌长得是无可挑剔，从前夏刺史家的三姑娘便追着林珏整日跑着，便知林珏究竟是有多好看了。”
“林珏啊，他这相貌不仅是一等一的好，连学问都是绝好的，十六岁的时候便已经考上了秀才，今年正准备着要入皇城去科考了。”
“不过我们书院怎么可能是只看这些学问的人呢，林珏更是个善良正义的孩子，尊师重道，见义勇为什么的就不用说了。”
“……”
乔先生夸起林珏来，是滔滔不绝，就像林珏是他儿子一样。
赵春荇听得烦了，轻啧一声，乔先生便停住了那张一直夸着的嘴，转而叹了一口气：“可惜啊，这么好的孩子，就被夏三姑娘给祸害了，成亲那天啊，夏三姑娘当着一街人的面下了花轿就跑了。”
“跑了也就跑了，跑了之后还整日浓妆艳抹，招摇过市，搔首弄姿的，唉！”
乔先生从对林珏的欣赏渐渐变成了心疼。
原本神情还有些散漫的赵春荇，忽然就笑出了声来，他扯着唇角，挡住了自己的眼睛，问乔先生：“现在林珏可在书院？”
“来了，今日一早便来学院读书了，这虽然亲事没了，书总得读下去的吧。”
赵春荇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乔先生可以离开了，一出了门，乔先生才反应过来，赵春荇算是个什么东西？他干嘛像狗一样听他的话！
赵春荇晃着杯中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眉眼止不住的笑意，茶水之中带着些茶渣，他晃了晃，然后将茶水都泼到了地上。
大抵是因为天气太躁了，所以须臾便被风干。
赵春荇冷呵了一声。
在一班，他只认识两个学生，就是昨日打架的陈琦与夏墨，今日夏墨告了假，陈琦脸上受了伤，也是回家去了。
所以他在一班，是一个学生都不认识。
他趁着上课的时候过去，有位先生正在上面讲着什么经义策论的，赵春荇没仔细听，他慢吞吞地走过去，直接就把讲台上干瘦的小老头给扔了出去。
学生们一片唏嘘。
先生在外面吵吵着，要到张桓之那里去告状，赵春荇嫌吵得厉害，开门眯着眼睛瞧那位老先生，压着声音开口：“再吵就缝了你的嘴。”
他还直接就把门给锁了。
转过头来，方才脸上的阴鸷之色全然不见，而是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他笑着，也不坐在凳子上，翘着腿坐在了桌上面去，今日一袭水蓝色长衫，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无端显露出一派风流韵味来。
他目光扫视下方，一眼就看到了林珏。
赵春荇才渐渐想起了，那日与尔尔初见之时，就是这个人纠缠着她的。
这个人长相的确是出挑，五官之中藏着温和的气息，大概就是那些姑娘们口中常常说的那一种，温雅公子。
林珏并没有抬头，而是埋头读书，将四周的一切都屏蔽了一般。
赵春荇清了清嗓子，眯着眼睛看众位学生，半晌才开口：“哪位是，林珏啊？”
众位学子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赵先生要看看书院最好的学生来了。
这也是难怪，林珏的成绩的确是最好的，别说是这种刚入书院的先生了，就算是在这里的乔先生，一天也会过来瞧上林珏许多回的。
林珏的同桌戳了下他的手臂，“林珏，赵先生在叫你呢。”
林珏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朝着新来的赵先生看过去，也恰是这个时候，赵春荇不急不忙地补充了一句：“就是那个，被夏三姑娘当街毁亲的林珏啊，在这里吗？”
全班一瞬之间，鸦雀无声。
林珏抬头一瞬间，赵春荇的目光也是落在他的身上，林珏皱了下眉头。
林珏手指微曲，咬了下后槽牙，像是赵春荇这张脸，看过一次之后，很难让人忘记，林珏上次见了，也是一直没有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