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各方反应
……
文渊阁。
内阁值夜休息室,烛光摇曳。
“首辅,刚刚陛下的情况,你怎么看?”
“刘阁老,陛下乃天子,福泽深厚定然无恙。”
“陛下洪福齐天,定是无碍。”刘一燝神情严肃道:“可,陛下所说的梦中之事……”
“子不语怪力乱神!”方从哲放下茶杯,神情凝重的说道:“矿税和榷税之事,是我们内阁和王公公共同要推动的,如今看来,陛下似乎是改主意了。”
“刚刚在陛下寝宫,看王公公的神情,应该也是方才知晓。”
“当真是先皇托梦?”
“……”
“时辰也不早了,明日老夫还要随皇长子去慰问京营。”方从哲站起身说道。
“我也要和户部交接一下慰问之事。”刘一燝也站起来说道:“至于矿税和榷税之事,等明天韩阁老上值,咱们三人抽空在商定一番吧。”
“嗯。”
两人拱手告别,各自休息。
……
坤宁宫。
一位婀娜妇人,正闭眼单手支撑斜靠在床榻上,两个小宫女一个按摩头部,一个轻按腿部。
烛光摇曳之下,明于暗之间更显体态丰韵。
“贵妃娘娘,崔公公求见。”
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一股凌冽的目光扫过来人。
“让他进来。”
“是。”
稍倾。
“老奴给贵妃娘娘问安。”一进门,崔文生就跪下说道。
挥挥手,让两名宫女退下。
郑贵妃端坐,神情肃然,有一种高冷的美感。
看着头发散乱、衣服褶皱,一只眼肿涨,嘴角溢血的崔文生,郑贵妃说道:“你受苦了。”
“老奴……呜呜呜……”
“好了!”
“呜……呜……老奴,老奴差点就再也见不到贵妃娘娘了,呜……”
“事情出了意外?”
“老,老奴……”
“东西没用上?”
“用了,用了,老奴亲自看着服用的!”崔文生又自我怀疑的说道:“可……可……”
“出了什么意外?”郑贵妃目光凌厉:“说!”
“是是,本来老奴亲眼看到皇爷……”
“嗯?”
“是那个怂物!老奴亲眼看到他服用了,并且已经确认马上风昏死过去……”
“那你应该是按照之前预想的,会先被扣下来……”
“是,是的,本来应该按照娘娘之前说的,老奴,老奴最多受点皮肉之苦,明早您就会因为没有证据把老奴接回来,而他们也会顾忌孝期宣淫不敢声张,可,可那怂物在老奴被绑着堵嘴扔进屋里之后,没多久,好像,好像就醒了……”
“没死?还没多久醒了?”说到这里,郑贵妃幽幽的说道:“崔公公,哀家记得,这药物是你亲自找来的吧,并且还拿着脑袋发过誓的!”
“呜呜呜……这,这药确实是真的!老奴还让三个流浪汉试了,都立马暴毙了!”崔文生又赶忙解释道:“而且魏朝那小崽子通报了王安之后,王安也都确认极为严重!立马找了太医,对了,在被放回来的时候,老奴问了下安插的内线,说是值班的方首辅和刘次辅也被紧急叫到乾清宫了。”
“既然如此,那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郑贵妃道:“那个卖药之人呢?”
“杀,杀了,在试验过药物有效之后,就,就杀了……”
“这么说,死无对证……”
“呜呜呜……娘娘,贵妃娘娘,老奴真的没撒谎,真的没有二心啊……”
“……崔公公,哀家,相信你。”
“呜呜呜……多谢娘娘,多谢贵妃娘娘……呜呜呜……”
“也许,那个卖药的给了三副真的,只不过,其他的,想提价?”
“呜呜呜……老,老奴无能,杀,杀的太快了……呜呜呜……”
“好了,凡事没有绝对,也不能说是完全失败了。”郑贵妃目光幽幽的说道:“那药物,虽然没有达到最好的理想效果,可这些时日连番折腾之后,那个怂物的身体必然受损垮掉;而且,被内阁的首辅和次辅当场看到了他竟然敢在孝期宣淫……哼!”
“起来吧。”
“呜呜……老奴谢……”
“不用急着谢。”郑贵妃说道:“还有事情需要你去办。”
“贵妃娘娘,老奴的身子……”不经意间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狼狈相,意思是想休息休息。
郑贵妃目光幽幽,只是盯着崔文生。
“崔公公,那药……”
“噗通!”
刚刚站起来的崔文生,腿一软,重新跪在了地上:“贵妃娘娘但请吩咐,老奴原为娘娘肝脑涂地!”
“好,哀家就知道崔公公忠心。”郑贵妃说道:“三天后先皇就要下葬,那个怂物身体垮掉定然不能成行,到时候他极有可能让他那个长子代替,你现在就出宫,把他守孝期间疯狂宣淫把身体弄垮的事情宣扬出去。”
“娘娘,那他到时候说是长时间劳累所致……”
“只要他那天没有出现……”郑贵妃幽幽的说道:“不说他孝期宣淫本就是真的,就说一个连生父葬礼都走不下来的人,那他的身体得差成什么摸样?这样的新帝……”
“娘娘英明!”
“好了,下去把伤给治理一下,好好办事吧。”
“诺,老奴告退。”
“崔公公……”
正准备告退的崔文生立刻停下了脚步。
郑贵妃幽幽的说道:“你不要忘记,那个怂物倒向外廷背刺宫里,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老奴明白。”
看着崔文生小心翼翼的退下,郑贵妃脸色渐渐变得狰狞,在这夜晚的烛光下显得可怖。
“砰!”床上的玉枕就被其扫落在地。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
“哀家和我的洵儿在这中秋之时要相隔千里!而你这个一无是处的怂物!怎配坐上这九五之位!竟敢戏耍哀家,抹去哀家的太后之位!怎么不立刻去死!怎敢不立刻去死!去死!”
……
宫外。
掌印太监王安府邸。
“恩主,为何事伤神?”把毛巾浸过热水递给王安,汪文言关心的说道。
擦了下脸颊。
王安精神好些,说道:“守泰,召回矿监和榷监的事情要停下来了。”
“停下?”接过毛巾,汪文言神色一变说道:“恩主,陛下改主意了?”
“嗯。”
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王安说道:“刚刚在宫里,皇爷亲口吩咐的。”
“这……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哎!我们还是太操切了些。”
“是宫内其他人说动了陛下?”
“是先皇。”
“……”汪文言表情一愣:“先皇?恩主,您,您是说先皇?”
“嗯,是先皇托梦给皇爷,斥责皇爷‘不孝’,说三年不改父之道,这才刚登基不到半月就……”王安道:“哎!各地百姓还要在苦一苦了。”
汪文言神情严肃:“恩主,要退缩了吗?”
“先皇和陛下之意都是如此……”
“恩主,真要退缩了吗?”汪文言又道:“先皇和陛下之道,难道就是对的吗?”
“慎言!守泰你……”
“恩主,这些年各种各样的事情经历下来,您还没有被触动吗?”汪文言神情激动:“张太岳错了吗?冯双林错了吗?错的事先皇!”
“守泰你别说了。”
“不,恩主,我要说!张太岳和冯双林奋不顾身的为了大明积攒下来的财富,被先皇随意挥霍!在兵者国之大事的事情上更是浪战!先皇三大征是胜了,可代价是什么?更别说去年的辽东萨尔浒之战,更是输的一败涂地!”
“砰!”王安猛的把茶杯放下。
“守泰你别说了!今天皇爷差点命都没了!”
“……”汪文言神情一顿:“恩主,您是说,陛下……”
“刚刚在宫里,皇爷遭了暗算!”
“严重吗?”
“好在发现及时,已没有大碍了。”
“恩主,到底是何情况?”
“是……”王安说道:“总之,矿税和榷税的事情要先停下来,一切以稳定为主!而且,咱家相信皇爷和先皇不一样,皇爷是把百姓放在心上的。”
“恩主……”
“好了!今天咱家已经很累了。”说着,王安就朝着寝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