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崩溃
刘岩知道宋朝军队烂，但怎么也没想到，会烂成这样。
他一个来自生活优渥，从来没见过战争的后世人，都大致上知道打仗是怎么回事，这些军官将领竟然不懂？
冷兵器战争，首在士气！
这支部队的士气在哪？
大敌当前，这支五百人的马军部队，从营副指挥使开始，部将都军使，队将，押正，什长，伍长，从上到下，所有军官全特么躲在后面？
让他们这些最底层的长行士兵站在前面？
这叫军队？
还有，刘岩所在部队是马军，是骑兵，让他们列阵在前，难道不是为了向敌人发起冲锋，然后步军大部队赶上，配合杀敌吗？
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接到冲锋命令，反倒全都下马，傻乎乎的躲在树林里？
提前埋伏意义何在？
刘岩心里直骂娘。
这就是宋军？
烂，真特么烂！
无法想象的烂！
就算是支新组建的宋军，装备不全，缺乏训练，军纪不严，也不是这么烂的理由！
‘嗖嗖嗖’
就在此时，天空传来无数凄厉破空声。
却是金军已经来到树林跟前，里面埋伏的战马和宋兵立刻映入眼帘，金军首领先是一惊，随即当机立断，下令所有金军向树林射箭。
现在的金国正处于巅峰期，这些金军骑兵，个个身经百战，对敌经验丰富，虽然骤遇埋伏，却处变不惊，沉着冷静，应对迅速。
三百骑兵，人人搭弓射箭，转瞬间，树林便迎来如雨般的飞箭。
“二郎，发什么呆，快趴下！”
章雄见刘岩还在发呆，连忙按住他的头，两人齐齐趴在树根底下。
‘邦邦邦’
“啊！”“啊！”“啊！”
……
被章雄按在地上，头顶箭枝没入树干的‘邦邦’声音，和四周传来的惨叫惊醒了刘岩，让他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唏律律’
数百战马受惊，立刻狂奔乱突起来，脱离了宋兵控制，在树林里到处乱跑，马蹄踩踏到许多宋兵身上，引来又一阵惨叫声。
场面瞬间乱了。
刚开始乱的，还只是马军部队，随着受惊战马越来越多，整个树林的宋兵都乱了起来。
都是入伍半月的新兵，以前不是农户就是猎人等底层百姓，哪见过这阵仗？
那些军官都躲在后面，别说他们没能力制止，就算有能力，也来不及控制局面。
于是，树林中的伏军，就这么莫名其妙炸营了。
“喝！”
趴在地上的刘岩大喝一声，手上力量如潮，硬生生将被箭雨惊动，欲举蹄乱跑的战马强行勒住。
虽然场面很乱，但他知道，战马不能丢，哪怕要逃跑，有战马和没战马也是两码事。
“金兵进来了，别管马了，快躲起来!”
耳旁传来章雄急促的声音。
刘岩抬头向树林外面看去，果然，那些金兵已经下了马，正一手持刀，一手牵马，满脸凶狠的冲进树林。
金兵上马是骑兵，下马是步兵，除非被围困，否则战力不减。
当金兵入林后，看到到处乱跑的宋兵，个个面露鄙夷。
“杀！”
领头的盔甲金兵首领，见状先是一喜，随即大吼一声，带着三百金兵冲入树林。
“马勒戈壁！”
恨恨骂了一声，刘岩无奈。
“算球，当什么英雄，还是想办法活命吧！”
对宋军表现无语到极点的刘岩，瞬间放弃了和金兵厮杀的想法。
“无妨！”
眺望了不远处的金兵一眼，刘岩迅速发现问题，向章雄说道：
“这些金兵只是想穿过树林赶路，没打算追杀我们，只要不在他们前进路上，就不会有事！”
“二郎说的对，这些金兵只想离开这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过来的高健，听了刘岩的话，也跟着说道。
是的，这些金兵虽然手持钢刀，喊杀声震天，穷凶极恶，杀气腾腾的样子，却并没有左右追杀，而是在盔甲金兵首领率领下，直奔树林另一头。
但那些惊慌失措的宋兵，却不这么想，个个以为金兵要杀自己，心慌之下，纷纷四散逃跑。
逃跑手段各不一样，有的奔向树林右侧或左侧，有的不顾树木挡路，骑在马上蒙头狂奔，有的趴在地上装死，甚至有个宋兵在爬树！
两军甫一接触，高下立判！
或者说，尚未接触，另一方就彻底崩溃。
这不叫兵败如山倒，而是豆腐遇到铁锤，瞬间粉碎，被榨成了汁，豆腐汁四溢！
看了那个爬树的宋兵一眼，认出是自己这个小队的什长王德，刘岩心中怒火高涨。
刚才用鞭子抽自己那股威风劲呢？去哪了？
马勒戈壁！
越想越火大，刘岩从马背上取下弓箭，瞄向撅着屁股奋力爬树的王德。
‘啪’
弓弦断了。
耐不住他的巨力，弓弦竟然从中崩断了。
倒不是弓质量不达标，而是刘岩现在的力气超乎想象，这把普通弓承受不住。
“二郎，你疯了！”
章雄连忙将刘岩手中断成两半的弓夺过来，左右看了看，见除了旁边的高健外没人发现，这才将断弓远远丢开，低声说道：
“战场上射杀友军，要被砍头的！”
“这厮也叫友军？”
刘岩怒气没发泄出去，心里堵的厉害，气呼呼的说道。
“二郎，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高健过来抱住刘岩肩膀，低声问道：
“大雄，二郎，现在怎么办？我们也逃？”
听了这话，刘岩看了章雄和高健一眼，沉吟起来。
章雄身材高大，力气惊人，前身记忆中，以前在山中打猎时，曾只身和豹子和狼群对峙，可见悍勇。
但那是在山中打猎，今日这般场景，章雄第一次遇到，早已六神无主，拿不出什么主意来。
高健的情况也差不多，两人普通猎户出身，见识有限，又被金兵凶悍所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逃跑问题不大，可他们身上有刺字，到哪都会被认出是逃兵，然后遭到官府缉拿。
不逃跑吧，谁知道这些金兵会不会转身追杀他们？
其实，现在的局势很明显，这伙金兵一心赶路，根本没空搭理溃散的宋兵，只要不挡路，就能顺利活下来。
可普通人短时间哪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