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时间不能重来
韩宇苦笑了一下，脸上满是疲惫：“不是想换，公司可能要裁员了，你也知道的，现在市场不太好。”
同是在职场打工的，程筱多少能够理解一下韩宇，却不是明白。
“你怎么也算是销售部的一把手吧？”程筱轻笑着回答道：“不至于把你给裁了，这年头人才难寻，那些个刚进公司的一个个都很浮躁，沉不下心来做事，我想你还不至于被他们挤下去。”
“难说啊。”韩宇借着这个机会索性把自己平日里的烦闷都说了出来，“我也三十了，这不上不下的年纪，万一被公司开了，家里的生活可就没有办法维持下去了。做人嘛，总得早做打算。”
“你也别悲观，或许是好事呢？”
“希望吧。”
两人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这种话最多也就骗骗别人，他们自己心里都清楚的很。不上不下的年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是最关键的那个人，只是一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螺丝钉，每天都在为了未来发愁。
只是韩宇仍然觉得，在工作结束之后，能够和程筱这样不咸不淡地交谈两句就已经十分令人舒畅了。
东西都挑选好之后，两人一起到收银台结账，程筱排在前面准备付账，一摸口袋，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尴尬。
“没带钱包吗？”韩宇似乎看出来了沈宁的尴尬之处。
“嗯……出门有点急，就带了钥匙。”程筱此刻满脸的尴尬，如果只是忘带钱包了还好说，手机支付已经方便了生活，可尴尬地就是，程筱连手机也一并忘在了家里。只好对着收银员说道：“不好意思，这些东西麻烦……”
程筱的话还没说完，韩宇就把自己的东西放上了收银台：“我们两个的东西一起付账，扫条码吧。”说完还怕程筱觉得不自在，又宽慰了她两句，“你也别拒绝我，人家也不容易。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想把这钱还我，那就改天请我吃顿饭好了。”
韩宇说完微微笑了一下，却只是一瞬，并没有维持很久，仿佛只是程筱的错觉。
程筱这个时候才真正留意起韩宇来——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在收拾自己上韩宇倒是一点都没吝啬，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衣领上没有污渍，西装和衬衫熨烫得服服帖帖，没有一丁点褶皱，脸上挂着一点淡淡的微笑，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整洁，除却眉眼间的那一点疲惫，身上让人挑不出错。
这种恰到好处的温柔，让人移不开眼。
可程筱却忽视了，像韩宇这样的人，之所以能够让人挑不出错，是因为家里有个沈宁替他操持着。
韩宇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程筱也没有理由不同意，更何况后面还有人在等着，他们在这加塞也不好。
“好，改天请你吃饭。”程筱也不矫情，都已经过了囊中羞涩的学生时代。
韩宇说出让她回请的时候程筱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是顺着这次机会多一些可能性，他想和她有点故事。
这倒不是程筱的胡乱猜测，此时韩宇已经结了账，顺手就拎起了他们两个人的东西往停车场走去。
“我自己来就可以，我家很近的。”程筱一面说着一面忙不迭地去拿韩宇手里的东西。
“我送你回家吧，正好顺路。”韩宇说着微微侧身，根本不给程筱拎东西的机会，“东西就我提着吧，好歹让我发扬一下绅士风范。”
程筱听着这话心中五味杂陈，从上学的时候开始韩宇就是这样，话说得巧妙漂亮，不至于步步紧逼，又让你不好意思拒绝。
程筱思索片刻，韩宇从来不是她能拒绝的那一类人。沉寂多年的爱慕之心，只消一句话就能死灰复燃，她只是秉持着哪一点矜持，克制着心里的冲动。不只是为了沈宁，也是为了她自己。
她将鬓边的头发挽到耳后，轻笑道：“那麻烦你了，绿湖小区21栋三单元。”
如果只是到普通朋友的程度，应该就不要紧了吧？
程筱如是想，心里却不禁想要更贪婪地迈进一步。
“你就坐副驾驶吧。”韩宇顺手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程筱有些犹豫，笑问道：“小宁不会介意吗？”
“如果是你，她不会介意的。”
听到这话，程筱的脸色一瞬间有些复杂，最终还是坐了上去。她和沈宁的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毕业这么多年后还能保持联系的，也就她们了。
韩宇则没有什么表情，这辆车从买回来到现在，沈宁都没有坐过几次，也就产检的时候坐那么几次。有了韩江之后，沈宁就一心扑在家庭上，回到工作岗位也都是这两年才有的事情。
韩宇在韩江刚出生没多久之后就开始忙起来了，原先也想送沈宁上下班，奈何时间根本不允许，韩宇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什么老婆的专属座位，韩宇根本没有体会过。
“今天白天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刚上车，韩宇就扯开了话匣子，一点也不像话里表达的那般惭愧。
“我不记得了。”程筱索性避开了这个话题。
韩宇略微笑了一下，偏头看向她，也只是一眼。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从上学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好感了，只是那个时候更喜欢沈宁一些，你也知道的，我和她从高中就认识了。再后来就顺理成章和她结了婚，可婚后沈宁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不可理喻。”韩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时光能重来，那该多好。”
程筱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身旁是自己暗自喜欢了好多年的人，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足以瓦解她的心防。可越是喜欢越清楚不能破坏他的家庭，只是如果韩宇对她再这样主动下去，这一丝的理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散。
程筱不再回话，一路上车里都静悄悄的，只剩下车载电台的音乐声。
车很快开到了程筱住处的单元楼下，不等韩宇说些什么，程筱就拎起了自己的东西开门下了车。
“可惜时间不可能重来。”程筱皱起了眉，“韩宇，你应该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