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准备剪彩
周显庸这段时间一门心思筹备酒楼开业的事,没注意观察太子的情绪变化。只在有一天下午上刘夫子的课时候,太子走神,被刘夫子停下课来警示时候,感觉有点奇怪,什么时候太子也学会上课走神了,太子可一直是学霸型人才啊。
看太子脸色不好看,周显庸没敢直接问,只悄悄问二皇子太子这是怎么了?二皇子也小心地跟周显庸说:“大哥最近老被爹爹骂,母后还因此劝过几次爹爹。”
周显庸记得看过一些历史故事里说,朱见潾是被钱皇后养在名下的,但是进宫读书以来,他发现并不是这样的。钱皇后淡泊名利,对朱祁镇的感情非常深厚。有了皇上对她的格外看重,虽然太子生母周贵妃性格跋扈,也不敢轻易招惹钱皇后。因此,虽然她没有生育孩子,但也不会为了固宠,非要去抢来万宸妃所出的二皇子朱见潾。
但钱皇后是真心喜欢朱见潾的活泼与开朗,所以常常招呼二皇子去她的坤宁宫里玩,也常给他一些皇帝赐下的稀罕小物件儿,因此二皇子和这位嫡母感情很好是真的。
听二皇子说到太子老被皇帝骂,周显庸不由愣了一下。随口问二皇子:“皇上为什么骂太子?”
二皇子正要说,忽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他想起母妃不让他跟外人乱说这件事。虽然显庸跟他关系是不错,但怎么也是外人。
太子听到他们这边的小话,淡淡地撇过来一眼,周显庸马上坐端正了身体,不再追根究底了。他大脑里不由想到两个多月前,王守正刚到他府上那天,暗示他注意皇上对太子的态度,以及太子的安全问题。
过后周显庸也想过,会不会王守正想的是后宫乱政,二皇子的母亲万宸妃动了不该动的念头,会做出什么谋害太子的事情。他还特意留意二皇子平日对太子的态度有何变化,但发现兄弟俩感情很好,二皇子一如以往那样心无城府,坦荡直率,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如今看来,王守正提醒他的也许正是皇上对太子的态度。
那么,皇上为什么对这么一个肯上进又仁厚孝顺的儿子横加指责呢?
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有可能是因为生理上的厌恶,有可能是瞧不起,有可能是性格不合,还有可能是——嫉妒!周显庸被自己的推理吓了一跳,嫉妒?皇上为什么嫉妒太子?因为太子是个人人夸赞的好孩子,而皇帝自己却劣迹斑斑……
年迈的狮王老了必然是忌惮年轻力壮的雄狮,这么浅显的道理,他原来怎么就没想到呢?
周显庸略有点烦恼,原来太子上位并不是那么顺利,他还以为板上钉钉的事呢。这位本事不大,疑心不小的皇上,自小缺爱,才生得性格这么偏狭吧,成天阴沉沉的,也玩不出点高智商的花样,整这么一出是要显示他的能耐吗?
晚上回到府里,周显庸和王守正、外管家王谦,以及酒楼的胡掌柜,在书房敲定了八月十六酒楼开业的一些具体细节。
等王谦和胡掌柜离开后,周显庸站在窗台跟前,定定地瞧着窗外暗沉沉的天空不说话。王守正很少见周显庸这样沉静,不觉有点好奇,问道:“侯爷是有什么心事吗?”
周显庸手指轻扣着窗棂档叹息一声道:“天气啊,还真是阴晴不定。”
王守正微侧脸认真地瞧了一眼周显庸,看他的眉头微微皱着,有些不开心的样子。心下明白自己所料不差,定然是太子身上发生什么事了,于是接口道:
“雨季不到,出门看好天气,好做防备,就不会淋雨,现如今,到了秋雨连绵的季节,老天爷要是发起威来,连日阴雨,暴露在外的秧苗,淋雨次数多了,必然会根基腐烂、沤坏了。”
周显庸把五指并拢握了个拳撑在窗户框上,侧面看去,牙齿咬得腮帮鼓了几下,他笃定地张口道:“不历风雨,如何成长?小树苗还长在园子里,总会有人打理,至多不过五六年的工夫,就能开花结果,它必定是能顺利长成参天大树的。”
王守正走到门口的脚步略停了一下,他临出门微侧脸看了一下周显庸,见他已然脱去半年前的孩子稚气,面孔正初显出成年男性的棱角,身量也抽条长高不少,渐渐有了几分力量感,这是个正在长成的年轻男人了。
不过……他如此笃定,依仗的究竟是什么?太后?不,不可能,当朝太后固然强势,但还没有那么大势力……
一时间,王守正颇感疑惑。
……
八月十五,中秋,依惯例,文武大臣要在这一天放一日的假。
不过,还没到中秋的时候,在八月十三这天,周显庸专程去文渊阁求见皇上,说他的酒楼定在八月十六开业,想请太子和二皇子去参加“剪彩”仪式,因为太子和二皇子都是酒楼的两大财东。
天顺皇帝笑眯眯地看着周显庸:“就没有朕的份?”
周显庸有瞬间的呆痴,他愣愣地看着皇上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问话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他那傻愣愣的样子取悦了天顺帝,皇帝不由笑起来:“瞧你那样子,朕能吃你多少?担心成这个样子?”
周显庸依然不确定地试探着问:“皇上,您是说真的?您肯……光临……我那火锅店?”
他那脖子伸前,满脸不相信,又有几分压抑不住惊喜的样子,让天顺皇帝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瞧你那什么样子?朕哪有那闲工夫去你店里?朕逗你玩呢,还当真?”
说罢,还指着他对崔传铭道:“崔公公,你瞧这小子也有呆头呆脑的时候,朕还真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哈哈哈!”
周显庸悻悻道:“皇上,臣长大了,不是小孩儿了,您不能这样逗臣,臣会当真的!”
崔传铭也笑道:“隆庆侯,一般孩童才会反复强调自己长大了,一旦加冠,就只会担心长得太快。”
“哦——”周显庸拖声带调说了一个字:“那什么,皇上,您倒是答应不答应臣带太子和二皇子去剪彩?”
“这个‘剪彩’是个什么说道?”皇上来了兴趣。
“就是把一根大红绸子两边结两个大团花,中间留几尺,然后到开业的时候,放一挂鞭炮,等鞭炮放完后,请最尊贵的客人用剪刀把两个团花中间剪一剪刀,剪开来。取一个吉祥的名头,剪呢就是‘捡’,裁呢就是‘财’,就是捡个彩头,也是捡到财富的意思。”
皇上还在琢磨他说的话,崔传铭开口道:“隆庆侯,您把那好好的绸花剪断了,不挺可惜的吗?”
周显庸摆摆手急道:“崔公公,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开业就是取个吉兆好彩头,这是我想了半年才想到的好办法,又新奇又吉利!您这都快赶上我抠搜了!咱们剪下来的绸子还能继续缝衣服做鞋袜的,又浪费不了!哪里可惜了!”
崔传铭给他那样子也逗笑了,转头对皇上说:“您瞧,皇上,隆庆侯成天整这么多古怪的花样子,还处处有理,内臣都给他编排上了。”
天顺皇帝笑着道:“罢了,你爱怎么折腾随你吧,只是太子年龄也大了,该有些历练了,跟着你去参加你的剪彩吧,好歹得给隆庆侯捧个场,二皇子还小点,别让他去闹腾了,大家忙起来也顾不来他。”
等在天顺帝面前“表演”完,走出文渊阁老远,周显庸才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
他用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疲惫地轻轻叹了口气。在装傻弃愣上,奥斯卡都欠他个小金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