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人之下，万人上仰
龙京外围。
无数百姓奔走往来，忙着手中的活计。
今日虽是太子登龙的重大日子，可再怎么说，那也只是远在皇宫中的事，离他们太远太远……
街道上，一条黏糊潮湿的臭水沟旁，突然踏下只抹满了黑油脏灰的脚掌，待他弯腰之时，便能看见那张稚嫩的脸庞。
孩童也不嫌脏，伸手探向水沟之中，掏上一会儿，终于拿出个漆黑玩意。
赫然是张被啃了半口的死面饼。
他有些犹豫，却听见肚子咕噜叫个不停，干脆下定决心。随后用还算干净的手掌擦拭面饼，准备一口咬下。
可下一秒，他的嘴巴仍旧保持着张大的姿势，眼睛朝天上看去。
只见黄昏下，一道流光划过，自天边拉出道长长的云痕。
不只是水沟旁的孩童，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们同样瞧见了天上的异象，无不停下手中活计，呆呆地仰头望天。
孩童反应过来，赶忙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夹住面饼，口中默念着什么，好像是在许愿。
……
伏龙山山顶。
无人知晓几十里外发生的异象。
祁凌川浑身汗如雨下，入目是一座圆盘形状的广场，有数百僧人立于其上。
一个随行太监拿来条毛巾，将他脸上的汗水擦拭干净。
待一切准备妥当，祁凌川朝广场中央走去。
当金丝莽雀长靴踏入广场砖面的瞬间，有僧人撞钟，钟声回荡于天际，笼罩在伏龙山巅。
每撞一声钟，太子便走上十步，一直撞到第九声，钟声停止，祁凌川也已来到圆盘中央。
与此同时人群最前方站出四位年迈老僧，其中一人左手持着禅杖，右手挂着张玉牌。
玉牌背面刻了个“祁”字纹章，而正面则雕着“伏龙寺”三个大字。
倘若让季无忧看见，便会赫然发现这玉牌竟与他手中那张“紫虚关”一模一样。
……
“太子殿下，还请接过此牌。”
素心长老走至祁凌川跟前，将玉牌递去。
祁凌川看向玉牌，心中激动。
此物他曾在父亲那见过，当初大汗入侵，九州危机，父亲便是拿出此物才请出伏龙寺宗师出手，避免亡国之灾。
青苦站于后侧，解释道：“你既已走到这步，也该知道一些事情。”
“这玉牌名为东海瑶光令，你手上这个，便是瑶光宗发予伏龙寺的。倘若遇见亡国之危，可碎此牌请的伏龙寺出手，切要珍惜。”
祁凌川闻言，接过玉牌，小心收好。
与此同时广场上有铜鼓敲响，鼓声如雨点落下，震人心神。
青苦朗声道：
“东海瑶光下，九州王土上。”
“伏龙寺，代天龙真运，授大祁王权。”
一言一语间竟真有龙鸣声响起。
青苦继续开口，声若洪钟，传遍伏龙山巅。
“太子祁凌川，心系苍生，体恤天下，有仁德之名。”
“即日起，立为大祁皇……”
哧——
忽然，一道破空声自天上传来。
众人纷纷仰头望去，铜鼓声戛然而止。
夜幕深沉，乌云密布。
一道耀眼光芒划破天际。
待飞至伏龙山的上空时，竟生生停下。还未等众人弄清天上那“飞星”究竟为何物，一道清冷且不含语调起伏的声音自天上传至每个人的耳中。
“原来大祁王朝的皇帝，是被一群秃驴选出来的。祁凌川，你不觉得羞耻吗？”
半空中“飞星”缓缓落下，此时众人赫然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飞星，竟是个人影！
青苦等一众伏龙寺高层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警惕无比。
踏空而行，人如流星。
“这是什么武学？”
“不，武学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是绝学，一定是传说中的武道绝学。”
整个伏龙山陷入一片混乱，就连寺里见识最广的几名长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祁凌川同样呆呆站在广场中央，耳边不停回荡着那人所说的话语。
青苦最先清醒过来，硬着头皮朝天上喊道：
“装神弄鬼！”
“不过是些障眼法罢了，敢擅闯圣寺，你可知道后果？！”
青苦的声音驱散了不少人心中的畏惧，纷纷出声附和。
“青苦住持说的对，绝对是障眼法，武学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有本事你下来，与我等切磋一番。”
“敢扰乱登龙大典，九州天下无地能容你！”
……
半空中。
季无忧黑眸低垂，看向下方愤怒的人群，心中冷笑不已。
旋即他体内真气流转，身形缓缓降下，落在广场中央。
双脚刚一落地，便被一众和尚围住，而青苦抓住祁凌川迅速退去。
素心等四位长老眼神肃穆，默契分立于前后左右四个方位，默契地没有出声。
他们拿不定此人的实力，自然不敢怠慢。
终于一名长老最先有了动作，大手一张，试探着朝季无忧抓去。
另外三人都是摈弃凝神，倘若他露出半点破绽，便要遭受围攻之势。
季无忧背负双手，竟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找死……”
啪——
话音还未落地，爆体声便先响起。
一团和着血浆的肉泥如同被拍死的蚊子般，生生被压在广场的石制地面上，不说找到五脏六腑，连人形都难以分辨。
待众人看去时，才发现原本站在广场中央的那人，竟瞬移般已然踩在肉泥之上。
快！
太快了！
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不到，素净长老便身死当场。
宗师死了！
死的如此屈辱，就好像……碾死一只蚁虫般容易。
大祁武林数百年时间，死去的宗师不过一手之数，每每有宗师陨落，都是壮阔波澜，名传天下。
包括素心在内的余下三位伏龙寺长老，眼中无一不是深深的震撼。
只有宗师才知道，想短时间内正面搏杀一位宗师，难如登天！
季无忧嘴角轻笑：“你们练的什么武？我看这武道圣寺，还不如少年宫的厉害。”
素心长老见他并未乱杀一气，以为还有的谈，便长吁短叹道：“阁下如此厉害，何必要与我伏龙寺过不去……至于你所说的‘少年宫’，瑶光上宗并未有所记载，但贫僧还是要告诫你一句，倘若再杀害我寺僧人，定会惹得上宗震怒。”
“瑶光上宗？”季无忧面露疑惑。
“自然是，瑶光上宗统领东海十三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素心长老心中微定，提及瑶光上宗后，莫名有了几分底气。
谁知下一刻，季无忧轻喃一句。
“没听过。”
素心长老瞳孔一缩，视线中那人身形瞬间消失，掠出道道残影朝他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