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九月即将结束。尽管事态的发展令人不安，利奥-塞勒提因却继续过着清新、健康、积极的生活，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崇高精神是否坚不可摧，也从未怀疑过自己是否无畏地坚持自己的正义信条。他没有一次感受到“悲剧的触动“；只有某种不适的感觉在他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他就像一个穿着不合身的外套的人，不知道外套是太宽还是太窄。他的天真自信荡然无存，这种自信就像他身上的装饰品；他研究和审视自己，发现自己天性中的缺点，并为自己的优点而高兴。
生动活泼、异想天开的言语曾经漫不经心地从他口中蹦出，现在对他来说却显得奇妙而引人注目；他一边享受着这些言语的表达，一边为这些言语引起的笑声而高兴。与这种情绪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粗暴、沉默寡言，这时周围的人最好不要挡他的路。
但他的本性迟早会再次冲破云层，哪怕只是对过去冷嘲热讽。他想变得健康、快乐，他成功了。
一天下午，利奥正准备骑马去乌伦费尔德，院子里来了一位老牧师布伦肯贝格，他正呼哧呼哧地吹着风，黄褐色的脸颊上挂满了汗珠。
他和儿子一起走了过去，但后者认为最好还是往法警住处的方向走，因为他不确定城堡会不会接待他。
一看到这个老顽固，利奥的恶魔之魂就被唤醒了，他还没来得及对他的讥讽进行反击，就这样被送到了他的手里。
牧师对他的恩人和得意门生的拜访从来都不频繁；大多数情况下，这些拜访仅限于牧灵拜访，即必须接待代表或讨论教士事务的时候，但一般都以庄重的饮酒形式结束；因为利奥的酒窖里贮藏着上好的葡萄酒，他很乐意把自己最好的酒倒进老人的酒杯里，而老人的鉴赏力只是因为缺乏实践才失灵的。这是一个公认的、亘古不变的习俗，可以追溯到他父亲的热闹时代；即使是家臣中最年长的人，也不记得他们的牧师有哪一天是清醒地离开哈勒维茨的辖区的。
“你好，老伙计！“利奥向他伸出手，叫道。“我们怎么一直没见面？良心不安，是吗？“
“牧师苦笑着回答说：“上帝的人绝不会良心不安，除非他一直在喝水。“他用一块红棉手帕擦了擦自己光洁的脸和熏肉脖子。
“等等，“雷奥想，“你今天不能下车。“他示意马夫重新给母马卸鞍。
当他们并肩走上门廊时，牧师肥胖的身躯左右摇摆，显得比他的老学生更加魁梧有力，尽管后者比他高出半个头。
利奥把他领进书房，请他坐下，然后按铃叫克里斯琴。
“他吩咐道：“给我们拿一瓶摩泽尔酸葡萄酒来。
老仆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冒昧地嘀咕道：“即使是厨房里的酒杯也不适合饮用。
“照我说的做！“
克里斯琴摇着头离开了，利奥在牧师对面舒服地坐了下来。
“现在让我们听听所有的丑闻，“他说。“哪个烟囱冒烟了？汤里哪里有头发？“
“Fritzchen！Fritzchen! Fritzchen!“布伦肯贝格用他最灿烂的笑容斥责他。“你不该嘲笑你灵魂的牧羊人“
他一直叫他“弗里钦“为什么，没人知道，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在这十年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这个称呼却一直沿用至今。当他们坐在一起喝酒时，官方认为正确的“你“让位于熟悉的“你“。有时利奥会发出信号，但最常见的是老人，他的心溢满了酒杯，他冒着生命危险采用了更可爱的称呼方式。
克里斯琴带着毒药商的良知端来了酒，又蹒跚地走了出去。
灵魂的牧羊人那双黑色的小眼睛在狰狞的浓眉下闪烁着满意的光芒；他咂了咂丰满的嘴唇。
主的搏斗者卸下了盔甲，只想做一个人，一个爱好和平、软弱、好色的人，下个星期天，他将有事情要忏悔。酒瓶看起来很体面，酒的颜色也有些苍白，的确，酒水哗哗地流进了庄重的朗姆酒瓶里，但这可能是骗人的。他用胀大的鼻孔用力地呼吸着，上嘴唇微微张开。
“祝您健康，老伙计！“
“祝您健康，弗里岑！“
他尝了一口，先是一愣，半呛了一口，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接着，他面露难以言表的悲痛和失望，放下了酒杯。
“好酒！“雷奥举起食指表示同意。
牧师咳得脸色发紫，本想吐出来，但又不敢。
“弗里岑“他平淡地说“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我的酒不合您的口味吗，牧师先生？“
“我说不上来。天哪，弗里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亲爱的牧师。你看，我喝了。事实上，自从我开始忏悔过去的罪孽，我就再也没有喝过别的酒了。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忏悔之酒和受难之酒！派斯-波特....83年....那是异常寒冷潮湿的一年，你们应该还记得“。
“啊！“牧师惊呼一声，恍然大悟。
“是的，是的，老朋友。你现在明白了吗？自从我们把弗里茨打入地狱哈勒维茨就开始哀嚎切齿了我们在这里并不奢华就像大卫和他的拔示巴一样我们只喝摩泽尔酸酒祝您健康，老伙计
“听着，弗里岑，“牧师说，在他的震惊之后，又恢复了亲切的“您“，“如果您的良心迫使您喝下它，那是您自己的事。我不想妨碍任何人执行自己的原则；但如果你愿意，请允许我只是一个旁观者。“
利奥得意地笑了，因为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我亲爱的朋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曾用以下美丽动人的词句表达过自己：'我将光着头，用我赤裸的脚底在烧红的砖块上行走'。是的，你说过，为了你的大卫，为了你的弗里岑，你愿意这样做。但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你似乎连和他一起喝杯 83年的派斯-波特酒，都不能分享他的忏悔。
老人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你把我当成傻瓜了，弗里茨，“他说，“不过......你是对的。他拼命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利奥以他所有罪孽的名义，也做了同样的事，并重新斟满了酒杯。
“现在，弗里岑，“老人开了口，用他那半严厉半奴颜婢膝的斗牛犬般的目光扫视着他的侍从，“我们不是天主教徒，我也不是你父亲的忏悔者。我来这里只是想和您讨论一下秋季会议的情况，如果上帝允许，我还想在您的陪伴下喝上一杯好酒。相反，你却把这些垃圾摆在我面前，开始谈论那件该死的事，这已经让我够头疼的了。“
“是你开始的老头子“
“是的，在讲坛上。这是我该死的职责....。如果你们这些无赖还要玩这种游戏，那么----“
“你必须咆哮着骂....“
“你已经被我打了很多次了，Fritzchen....“
“他笑着插嘴说：“我还亲吻过握棍子的手呢。
“我以为我已经做得够多了；但如果我知道你的这一点......啊！
啊！“
“你想把它做好吗？“雷奥嘲笑道。
“如果可能的话......乐意之至。“
利奥拿起了酒杯。“健康，牧师大人！“
“弗里钦，饶命！“
“我说喝唐纳韦特！“
高贵的酒杯再次发出责备的声音，因为它们被用于如此可恶的用途。
利奥打开第二瓶酒的瓶塞，给牧师递上一支雪茄。
“请原谅，弗里钦，这些也是--可以说是--廉价雪茄吗？“
“真可惜！“雷奥想。“他微笑着摇了摇头。
牧师立即点燃了这株上好的野草，陶醉在芬芳的云雾中。
他说：“你坐在那里，在你的辉煌中伸展你的双腿，““嘲笑你喜欢愚弄的老胖子。
但你以为这样就能让你的所作所为变得更好吗？“
“哼！“里欧卷起胡子说。
“你可以用玫瑰水浇灌它，但它还是很臭“
“哼！“里欧又说了一遍。
“那天在教堂，我尽我所能给了你一记重拳现在你却怨恨我你这样可不好，弗里钦。“
“我怨恨的是，“利奥回答道，“你不找我算账，而是让一个女人牵着你的鼻子走，还试图按照她的收据，把我祸害得爬到十字架脚下，嚎啕大哭地忏悔。这可不是男人该做的事我相信我们祖先的上帝也不会高兴的“
“你说的这个女人是你妹妹吗？“
“是的，我是说我妹妹
很好你必须知道，弗里钦，在那之前几年左右，你姐姐来找过我，她说----，她说什么并不重要，只是我告诉你，这不是开玩笑的话题，你应该记住，这个不幸的故事可能会对你姐姐的安宁造成致命的威胁。“
“你怎么知道我姐姐的安宁？“
“就这么简单。她知道自己的处境，我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我们之间没有拐弯抹角。当我看到这个故事让她心神不宁的时候，我给了她安慰，这是我的职责，因为我不能给她提供她所需要的慰藉....“
“你是说她需要的男人？“
“完全正确。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做不到，我就把她引向天堂。别笑得那么无神，弗里岑。这是我的天职。而天堂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呢除非它是用来帮助我们穿越这泪水谷的
“但它不是用来转动我们的大脑的“
老人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喃喃自语道：“我同样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现场一片寂静。利奥再也没有心情开玩笑了，他叫来克里斯琴，点了一杯可以喝的酒。
“上帝保佑你，弗里钦“牧师说“现在，也许，一些明智的想法会在我迟钝的大脑中萌芽“
克里斯琴急于弥补他的主人对神职人员犯下的罪过拿起一块火红的“拉嫩塔尔“牌子这块牌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太阳了
布伦肯贝格慢慢地润湿了嘴唇。他肿胀的小眼睛变得眯成一条缝，高兴地颤抖着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他再次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你还不满意吗？“里欧问道。
“这是一种罪过，也是一种耻辱，“他回答道，“一个人在谈论这种可怕的事情时还能自得其乐，这是一种罪过，也是一种耻辱。但这是我们心中的老亚当，弗里茨亨--老亚当。“
“你太急于忏悔了，“利奥说。“让你的嘴唇先干起来，然后再骂人。“
老人把拳头按在额头上。
“事实上，弗里钦，我并不是一个虔诚的牧师，“他说，酒开始浸润他的身体。“恰恰相反，我的身体是七宗罪的完美容器。
当然，用《圣经》里的话说，我已经戒掉了房事和恣意妄为，但大吃大喝、狂欢、弗里岑和下流话......“
“利奥插话道：“也许您想在葡萄酒里加一个三文鱼三明治。
“后来...Fritzchen ... Later....我们亲爱的主和救世主将不得不为这些事情对我忍耐，直到我生命的尽头。与自然作斗争是一种浪费。当我看到长老们溜进会议，在这里“亲爱的基督弟兄“，在那里“上帝的无限怜悯“，侃侃而谈时，他们是如何抬起眼睛，双手合十，自以为是地谦卑......Fritzchen， it turns my bile....但我还是很羡慕他们。瘦子们的生活至少符合圣经的规定，这是他们应得的。相反，胖子大多是罪人，不配得到上帝的恩典。
“你想用这个论点证明什么？“
“我们的肉体是绊脚石；自古以来，肉体就引诱我们做出罪恶的行为，必须把我们的肉体钉死在十字架上。“
“如果瘦的人是圣人，胖的人是罪人，“利奥笑着插嘴道，“那么在施维林根洗个澡一定是最好的道德洗涤剂。“
“别这么轻率，“牧师提醒道。“我也是个胖子。我是个罪人。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肉体因为纯粹的罪恶而开始发酵。在温暖的夏夜，或者在冬天，在火炉边喝着烈酒，成千上万的小恶魔像针一样扎在你的皮肤下，从每一个钮扣孔里都有一个欲望或放纵在向你眨眼。是的，是的，弗里岑，我知道什么是散装。我的眼前没有迷雾。“我们过得太开心了，然后我们就加快步伐，跑断了腿“。
雷奥笑眯眯地要求解释这个寓言。
“我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不要妄想用所谓的激情、命运、缘分之类的借口来找我。你过得太好，现在魔鬼已经抓住了你的衣襟。我很抱歉，弗里钦，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说的魔鬼是什么意思？谁是魔鬼？“
“魔鬼，弗里钦，就像一头咆哮的狮子----“
“是的，是的，你在我幼年时就教过我“
“很好，你还想知道更多吗？你还想知道更多吗？你想亲眼看看......看看魔鬼是什么样的吗？
“我很荣幸也很乐意“
“你会如愿以偿的“
他从宽大的长外套的口袋里掏出来，“哧溜“一声，先是一个苹果，接着是另一个苹果，然后是三穗玉米，接着是一截蜡烛....。“祭坛蜡烛，“他解释道，“一种预防天花的护身符。昨天从一个从圣堂偷来的笨蛋那里没收的。接着是一块粘满面包屑的备用手帕，然后是一个锥形手帕，最后是一个皮箱，大约有一个拳头大小，呈三角形。他把皮箱放在桌子上，慢慢地把其他杂物塞回口袋。
“他就在里面“
“魔鬼？“
“是的，毫无疑问“
“天哪！“
“小心点我要打开它。“
盖子折了回来。一个类似雪茄夹的东西出现在眼前，大部分被红色羊毛包裹着。
“牧师说：“他来了。
“和我一直以为的一模一样，“雷奥嘲笑道。
“真不该相信你有这么敏锐的洞察力，“老人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一边解开了系着套子的绳子，“因为在他喜欢出现的千百种造型中，这是他最喜欢的。“
羊毛包装纸掉了下来，露出来的是一个雕刻得很干净的女人腿形梅森烟嘴。琥珀色的鞋子上面是吹口，延伸到膝盖的部分已经被熏得像乌木一样黑，但其余部分在包装纸的保护下，还保持着天然的黄白色。
雷奥开心地大笑起来，但老人依然神情严肃。
“这是我发现的把魔鬼吊在烟囱里的方法，“他说，“我向你保证，当我这样做的时候，我会感到无比的快乐“。
他把抽了一半的雪茄插进烟嘴，使出全身的力气抽了起来。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雷奥说，他现在想认真地开个玩笑。“如果你已经完全掌握了魔鬼的力量为什么你不把他弄得全身漆黑呢？“
老人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副世故的样子。
“你说起话来像个无知的罪人。想想看，如果魔鬼不能从我和你那里得到一些让步，他会是多么可怜！
就在我使尽浑身解数，夺走他所有力量的时候，他却懂得如何唤起我的怜悯。这就是魔鬼的特点。他从我们的软肋下手。你看，我的皮肤光滑白皙我觉得我做不到所以，你看，我和他达成了一个协议就是在他身上熏一条长筒袜剩下的用羊毛包起来，保持原样现在你明白了吧，弗里钦，这就是我们的全部艺术。我们不能让他无能为力，但我们可以给他穿上袜子，然后把其他的都藏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脱掉裹布，又开始在没有变色的地方重新调整。
“天哪！“里欧惊呼道。“这是复仇的象征主义。
这让我想起了《浮士德》的第二部分。“
“别跟我谈《浮士德》，弗里岑。歌德像个老异教徒一样生活，像个老异教徒一样写作。他写诗的时候，用五指在钢琴上弹奏，一点灵感也没有。
弗朗茨克和普斯金创作了一些优美动人的诗篇，但他们不是以这种方式创作的。希望施莱尔马赫和所有自由派神学家都能在讲坛上引用歌德的话，就像他是教会之父一样。此外，他一般都是错的。他在某处说，永恒的女性吸引我们向上。这是一种非常美好的高尚情操，但还有另一种女性，同样永恒，拖着我们往下沉，弗里岑，直到我们最终不知道是否还有另一个泥潭可以让我们沉沦。许多人拥有天才，可以帮助他们摆脱困境，但许多人却固步自封，被沼泽吞噬。
利奥感到热血直冲脸颊，因为对面的眼睛正向他投来最不祥的目光。他重新斟满酒杯。老人匆匆咽下酒，浓密的眉毛开始抽动。这预示着他已经到了滔滔不绝的阶段。在已故男爵的“圆桌“上，他作为小丑，总是以哄堂大笑来迎接这一信号。
雷奥希望现在就能知道他的老朋友对自己处境的最私密、最真实的看法。
“忘掉神父吧，“他说，“就像一个罪人对另一个罪人一样对你的弗里茨说吧。你对我的罪行怎么看？你建议我该怎么做？“
牧师从蓬松的眉毛下又射出了一阵闪电。他下巴上的波浪上下起伏，仿佛要把象牙磨盘间的坚果敲碎。
“听着，弗里岑，“他开始说，“在光明的日子里，也就是说，在这颗老脑筋明亮的日子里，我把自己想象成上帝，或者说，我把自己放在他的位置上。我试着去理解当上帝从天堂俯视我们这些可怜虫时，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是他造就了我们。我对自己说：'为什么他要惩罚我们犯下的罪，而这也是他的杰作呢？'（弗里岑，如果你不顾你的恩惠，把这些都写给我的主教团，我就得去乞讨面包和官职了，所以请你不要说出去。）为了证明这一点，我来到翁格恩附近的冷杉林里，找到了一个蚂蚁窝。我跨着腿站在蚂蚁堆上--这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弗里岑--我想象自己就是蚂蚁堆的上帝。除了德意志皇帝，还有一位施莱茨-格莱茨-洛宾斯坦王子，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呢？他们在我手下爬行、劳作、争吵、互相撕咬。我看着，笑了。他们在我身下当然是在犯罪，但我--上帝--却在一旁看着--微笑。'没关系，'我对自己说，'因为它们是按照方法犯罪的。
'我对自己说，'没关系，因为他们是按照方法犯罪的，否则我那美丽的蚂蚁堆就会粉身碎骨。'我又对自己说，'所以，上帝对人类的罪孽感到好笑，因为这些罪孽只不过是他的法律的证据。他要罪恶，也要美德，否则他不会创造罪恶。
利奥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这个老顽固会有如此和蔼可亲的观点。
但后者马上又加了一句：“别高兴得太早，“他说，“我们还没到最后呢。“别高兴得太早，“他说，“我们还没有走到尽头。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无法知道，我们的理解力太薄弱了。
但是，罪有应得，正如德有应得，罪人和正义之人都应遵守同样的法则。他已经建立了自己的救赎体系。根据这个制度，每个人都有一定的罪孽；他不能越过界限，否则整个结构就会坍塌。因此，上帝为他规定了以下循环路线：犯罪--悔改--宽恕--解脱--然后带着新的热情，作为一个纯洁的人重新开始，再次犯罪，因为其他人都在犯罪。
这样，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每个人都有自己所需的罪量，使自己的老亚当与基督徒的诫命保持一致。简而言之，犯罪意味着生命，但不悔改的犯罪就是死亡。
利奥猛地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大步踱步。“他喊道：“就因为这个妖怪，你在为我煽起地狱之火。
“老人回答说：“救赎条例并不可怕。“那天早上，你姐姐来对我说：'他回来了，轻松愉快，而我却被他的罪孽压得喘不过气来。是这样吗？'我回答说：'当然不对。'我回答说：'当然不对。'“
“你撒谎！“利奥说，并用拳头敲打桌子，直到杯子起舞。“一定不行。至少，我的情况不是这样....。强者和弱者一样，都有自己的道德准则....。你的是'犯罪、忏悔、再犯罪'；我的是'犯罪、不忏悔、做得更好'“。
“好像这能行得通似的！“
“它本来会成功的。我已经计划好了一切。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我非常清楚它是切实可行的。你认为，在我最亲爱的朋友身边生活，就像他不存在一样，难道不是一种忏悔吗？
因为这就是我决定要做的。但是，你们插手了，你们和那些女人插手了，让我沿着一条我看不到尽头，也无法回头的歪路追寻。前进的每一步都是谎言；前方的每一个前景都让我感到新的沮丧。当我没有悔改的时候，我是快乐的、坚强的、充满勇气的，但现在我的血液里有一些外来的病菌在蔓延，慢慢地毒害着我的整个人生....。我看到了，却无能为力。想到即将发生的一切，我不寒而栗。而这就是你那可恶的忏悔说教所造成的后果。“
“必须忏悔，弗里岑，“老人说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既然如此“--他走到老牧师身后，抓住他的肩膀--“你为什么不让我独自承担罪责？
你为什么又把我扔给那个女人？我对她犯的罪比她对我犯的罪还多，所以我不责备她。你为什么要把我捏成这样，以至于当她来为我的社会祈祷时，我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武器了？她在我的生活中不再扮演任何角色，我在她的生活中也不再扮演任何角色，而我却在这里，再次与她结合在一起。这属于你为我制定的悔改计划吗？“
“这是第一步，叫做'忏悔'，也就是跪下。“老人沉着地说。
“停止你的胡言乱语，“里欧怒吼道。“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要把我和那个女人推向对方的怀抱？“
老人擦了擦额头。他的头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收起你的思绪，“雷欧要求道。“这不是我姐姐的主意吗？“
“姐姐--哪个姐姐？“他如梦初醒。然后他突然醒悟过来，惊呼道：“是的，你是对的，非常对。她是第一个想到这个主意的人。这是个绝妙的主意，是个有福气的主意。那就得拯救两个人的灵魂，弗里钦，这可不是小事。“
“那就想方设法拯救他们吧，但要分开，各自为政。“
“啊，你不明白，弗里岑。_Similia，similibus_是一个古老的教义。耶稣基督成为人，是为了拯救人。只有通过罪人才能拯救罪人。你把灵魂扔进深渊，只有你能把它救出来，你自己也能把她救出来。那么，《罗马书》，还是《哥林多前书》，弗里茨琴----？“
他一饮而尽，忘记了他要引用的段落。他发现理性思考越困难，所讨论的问题似乎就越容易解决。
“事情很简单，“他说，“就像 A B C一样简单。“要么你不悔改，魔鬼就会抓住你；要么你悔改，魔鬼就会放过你。如果你记不住，我帮你写出来。
再给我来点酒，弗里岑。这酒是一流的如果现在有鲑鱼三明治的话----“
利奥按铃叫了食物。
了解情况的克里斯蒂安恭恭敬敬地宣布，坎迪达特先生想知道牧师先生什么时候有可能动身。他认为这种小伎俩是可以允许的。
“你的儿子也在这里吗？“雷奥问道，他的不悦之情迅速升温，因为他想起了“微笑的星星“这首歌。
“是的，他在那儿，火花，“老人笑道，脸上洋溢着父爱的骄傲。“告诉他，他可以独自回家了。我不想要他。“
克里斯琴拜了拜，退了出去，向天上投去责备的目光。在他看来，即使是神职人员也会酗酒，这似乎是上天对这个世界分配的缺陷。
“那孩子真是一无是处！“牧师热情洋溢地说道。“你不知道，弗里钦，那孩子是个一无是处的家伙！“
“你为什么不抽他一顿，然后把他送回学校去？“利奥问道。
“你总是巧舌如簧，弗里钦但我要告诉你他凑到利奥身边，压低声音神秘地耳语道：“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个一无是处的人“然后，他用手指捋了捋稀疏的灰发，继续热情洋溢地说：“他会喝酒，有胡须，还会写诗。啊，弗里岑，当他唱起学生时代的歌谣--啊，昔日美好的青春时光在哪里，Tral-la-la？“
“嘘！“雷奥告诫道，因为克里斯蒂安正把装满冷食的茶盘端进来，这些冷食已经在厨房里准备好等候多时了。
他直接消失了。
“还有决斗，弗里岑！开火！准备！他就像我以前属于威斯特伐利亚人时那样，站在尺度上。是的，弗里岑，这个古老的世界是个公平的地方，值得你去享受--也就是说，当你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时。当然，到头来我们都会被魔鬼带走。看，弗里岑，这是一只鹧鸪的翅膀，在果冻....。这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有一次，我带着我那无赖儿子去柏林游玩。柏林是个美丽的城市，弗里岑，只是有点太高雅了。至于传教士和他们的布道，毫无力度可言；每一句话都像一块葡萄干酱煮熟的小牛肉。弗里岑，我想知道，基督徒的鞭笞在哪里？我对我的孩子弗里茨--我是说库尔特--说，让我们去把它膨胀一次吧。我在温格恩的公牛群中闷闷不乐，但在我死之前，我只想看一看，尝一尝....。非常好。于是我们去了一家餐厅--全是金子、镜子、吊灯，还有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我们进来时，其中一个好奇地看着我们，我心想：“他在看什么？'但他想让我们点菜....库尔特也不甘落后，他点了菜。Fritzchen，首先是牡蛎和松露，配上糕点和雪利酒，然后是野兔汤、鲑鱼鳟鱼、巴约讷火腿和香槟酒炖牛肉....。弗里岑，只是普通的、家常的绍尔肉，不过是在香槟里。哈，哈，哈！
还有朝鲜蓟等等。那个戴着白领巾、咧着嘴笑的家伙一直在后面徘徊。于是我对我儿子说：'小心！'然后就----“
“就是他？“
“是的，没错。因为当我们起身要走时，你觉得那个家伙做了什么？他拿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一长串的项目，在纸的脚下一共有 78个马克！你看，弗里岑，人的一生就是这样的。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做坏事，总是和和气气的，但魔鬼会站在我们的坟墓门口，向我们算账。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我们要----Huzzah！“
雷鸣般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看在上帝的份上，别唱了，“雷欧喊道“否则你会彻底毁了你在女人堆里的名声。“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哦，女人们！啊，如果我是你，弗里岑！如果我是你，弗里岑！我会吹着口哨，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I'd just whistle through life in junketing and tra -ra -la.对你来说都一样
你赌上了永恒的幸福魔鬼一定会找上你的“
“孩子、傻瓜和酒鬼都应该说真话，“利奥想，“而这里三者合而为一。“然后他问道：“你不认为我可以得到解脱吗？“
“嘘！解脱！“老人怒不可遏地喊道。“解脱属于那些哲学家的字典....施莱尔马赫这个流氓会说'解脱'。但在诚实的基督徒中间，我们说的是'救赎'和'赦罪'。是的，弗里岑，但它们不适合你。一切都结束了。诚然，基督的慈悲是无边无际的；但如果地狱真的存在，你就属于那里。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到这一点的吗？快五年了，弗里岑。我会告诉你的，弗里岑。
但这是个可怕的秘密你必须把门关上。“
利奥认真地听着，安慰着他。“小声点，“他说，“这是唯一必要的预防措施。
“很好，那么，“老人开始说，他一边压低声音，一边吐沫星子飞溅，嘴唇像蒸汽壶的壶嘴一样张开。“一天晚上，我和我的孩子们坐在一起读《圣经》。我妻子却在厨房里烤苹果馅饼。我记得很清楚。门外来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带着使徒的温和问他：'伙计，你找我有什么事？'他说：'你马上过来主持圣礼。'我想，'纯粹是胡闹，'就因为我要坐下来吃一顿丰盛的晚餐，一个人就被安排在这一天死去。我们职业的纽带，弗里岑！但是，当他说出费希特坎彭和莱登----“
利奥猛地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脸色苍白。
“我明白了，我的孩子，“老人得意地说，“这样的名字让我们感到厌恶。但我也没办法。现在，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化。我忘了我的苹果营业额。我从挂钩上撕下长袍和带子，收拾好教堂的盘子，跳上马车，风一般地走了。伙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天早上六点钟，主人浑身是血地被抬进了屋子，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医生什么时候来的，伙计？''医生在那儿，'他说。什么，早上六点钟？““是的，大人。...弗里岑，我觉得这很可疑。我到了那里。
房子和院子静得像坟墓。甚至没有人给我开门。最后，一个女仆来了....。走廊、客厅、沙龙--一切都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他还活着吗？我走进卧室....你知道那个房间吗，弗里钦？天花板上挂着一盏灯，灯罩是蓝色的。弗丽晨，蓝色灯罩是不是蓝色的，Fritzchen？这里太空旷了....他在哪儿，以上帝的名义？“......“那儿，“有人说....我听到床篷里传来死亡的哀嚎....医生在哪里？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女主人呢？''她把自己关在楼上的空房间里，'我的线人说....。我拉上窗帘....他躺在那里，在血泊中游....鲜血从他的口鼻中流出....他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我，示意我把血擦掉，这样他就可以说话了“。
“别说了！“雷奥呻吟道。
“是....如果我停了下来，肯定会符合您的要求。健康，弗里钦！“
“我恳求你不要继续了“
“我敢说你是对的，弗里岑。这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娱乐话题，不是吗？我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通过魔鬼了。你看，弗里岑，那天晚上，当他告诉我你和她的故事时，我能听到她在我头顶上跑来跑去的声音我为你的灵魂流下了血泪，弗里岑。因为对我来说，你比我的亲生骨肉还亲。但今天我不能哭了，弗里钦因为我喝了太多的酒你一定要原谅我，弗里钦。“
他想抬起肥胖的手指，鄙视地看向利奥，但巨大的斗牛犬下巴却掉在了胸前，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喘息声。他睡着了。
利奥双手抱头，用灼热的眼神盯着他。
他想，“玩笑就这样无情地结束了，““我允许自己玩弄自己的良心“。
他不寒而栗。他仿佛也看到了那个垂死的人盯着他的炯炯有神的眼睛，听到了他喉咙里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那个人最后的诅咒是为了他。还有那个女人，她在楼上紧锁的客房里肆意咆哮，让自己的丈夫孤独地死去，像一条狗一样被抛弃，因为她不敢带着满是愧疚的身体靠近他。他几乎可以听到她的呜咽声和啜泣声从天花板....。而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这会让我发疯的！“他喊道，跳了起来。
他渴望听到人声，但耳边只有醉酒老人的鼾声。如果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喊出胸中的苦闷，他愿意付出一切；但他没有人--除了那个对他犯下罪孽的女人。
他想，“现在我明白她为什么要缠着我了““也许不久之后，她对我就会像我对她一样重要“
他想起了四周前的利奥-塞勒汀。而他是作为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来到他面前的。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
他焦躁不安，双手合十，紧贴眉心，在房间里跑上跑下，而老牧师却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