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驾照
苏博晨起身脱离真皮开裂椅。
踩上拖鞋,走出卧室。
穿过二十平米的客厅。
推开另一间卧室房门。
将床上熟睡的舅舅拽起来使劲摇。
生于1993年的苏博晨,在千禧年成了一名孤儿。
法定监护人变成唯一具有血缘关系的舅舅。
当时舅舅小有资产,但在2002年闹咳嗽那阵,被骗破产了。
舅妈把肚里孩子一打,人间蒸发。
舅舅卖车卖房还清债务,搬进苏博晨居住的筒子楼,两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他们生活的地方,位于冀北省,邯单市,丰丰矿区。
一个煤炭产业比较丰富的小县城,是三省交界处。
蝙蝠侠天黑过来,必须领俩耳光才能走。
哪怕外部环境如此极端,苏博晨打小都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只要认识他的孩子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他们父母就会喊:“瞧你那个不成器的样子,想学苏博晨是吧!”
“别看他又高又帅,只要他一天是混混,就一辈子是混混,将来不可能有出息!”
“这话千万别跟他说,否则打断你的腿!”
类似情况直到苏博晨高二那年,获得全市中学生运动会男子一百米冠军后,两极反转。
“瞧你那个不成器的样子,看看人家苏博晨!”
“人家虽然学习不好,但体育好,百米电计十秒八六,国家一级运动员,省里出名的高中全过来挖人了,好多大学也想跟人家签协议,将来当个大学老师绝对没问题,旱涝保收,吃喝不愁。”
“再看看你,我真想打断你的腿!”
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苏博晨不光没去省里出名的高中,更是连体育升学都放弃了。
在今年九月读了个大专。
不是苏博晨不想走体育,将来过平淡生活。
而是想让那些说他是混混的人,全睁开眼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有出息。
妈的,被人欺负,然后还手,就成混混了?
学习不好,就没出息了?
什么狗屁道理!
合着你们都是君子,就我一个小人?
真他妈可笑!
“舅,醒醒,别睡了。”
五分钟后,洗漱完事。
苏博晨坐在客厅板凳上,看向茶几对面,坐在沙发上的舅舅。
“臭小子,有事快说,我困得要死。”
舅舅声音有些沙哑,宿醉带来的头疼正向他发起强烈GANK。
苏博晨笑了笑,感觉这个时候的舅舅特别亲切,长得跟启动资金一样。
“舅,人活着,要有组合思维,比如说,一个漂亮姑娘,白天考公,晚上去商K做公主,这叫什么?”
没等舅舅开口,苏博晨自问自答。
“这就叫组合思维,考公稳定但钱少,公主辛苦但钱多,如果考不上,能有钱,如果考上了,拿出做公主的业务能力,只要想进步,谁都拦不住。”
舅舅眼皮直跳:“进可攻,退可守。”
“没错,但不能瞎组合,比如说,一个精神小妹,白天卖凉粉,晚上卖白粉,这叫什么?”
舅舅沉默片刻:“这叫穷疯了。”
苏博晨表面平静,心里嘶吼:我才叫穷疯了!都要跟舅舅玩套路了!造孽啊!
“咳咳,”苏博晨清清嗓子,“舅,我有个组合思维,一边上大学,一边做生意,如果生意做好了,学上成什么样无所谓,如果生意做不好,我也能拿个文凭在手里,还能积累社会经验,你觉得怎么样?”
舅舅打了个哈欠:“做生意要有本钱,空手套白狼是诈骗,玩不好容易进去,真要进去了,学也没得上,还不能后悔,只能出来唱一首《敢问路在何方》。”
“我知道,所以……舅,我想把这套房子卖了,委屈你租房子住。”
这话一出,舅舅都不困了。
“你确定是做生意,不是把谁打残了要赔钱?”
“舅,好几年没人敢欺负我了,对方人多,我能跑,谁都追不上,对方人少,我能打,谁都跑不掉,去年拿到一级证,更没人敢欺负我了,都躲着我走,真是做生意。”
舅舅调整坐姿,让脊梁离开沙发靠背,锐利的双眼仔细打量对面的苏博晨。
“你是不是祸害谁家姑娘了?”
苏博晨一巴掌拍在茶几上,义正言辞道:“虽然你是我舅,但你这样乱讲话,我一样会告你诽谤。”
舅舅明显松了口气。
扭头看向身后墙上挂着的黑白照片。
“这房子是我姐姐和姐夫的遗产,虽然房本是我名字,但你怎么处理我都不干涉,七十多平,外面又老又破,顶多能卖五六万……”
“不如留个念想,我手里有十三万,全给你,不够我去找人借。”
苏博晨咂咂嘴,心里对“亲娘舅”和“血浓于水”两个词,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舅舅回过头来,郑重道:“钱能给你,但我有两个要求,你必须答应。”
“别说两个,二十个也行,舅你请讲。”
“第一,绝对不能犯法。”
“好。”
舅舅压低嗓音:“如果逼不得已,你必须提前找人扛事,找不到就让我来找,一定要事先跟我说。”
“呃……好。”
舅舅接着道:“第二,告诉我你要做什么生意,不管我觉得你能否做成,钱照给,赔光也无所谓。”
苏博晨点头,将自己“积累原始资金”的计划娓娓道来。
“舅,今天6月24号,上个月有份文件,要求咱们冀北省所有驾校安装考场摄像头,到这个月底装完。”
“往后驾驶人参加考试,必须全程录像,这意味着驾照只能考,不能买。”
“我想去咱们省会石家桩,垄断那里所有大学生参加的驾照考试,只要大学生报名,我都能往外抽钱。”
“现在石家桩有本科专科院校共计一百一十三所,九月份后,在校生人数能达到一百一十多万,利润空间很大。”
舅舅抬手揉捏眉心:“臭小子,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苏博晨眼藏自信,语气带着不像少年的沉稳。
“这个世界,除了鸡鸭,就是牛马。”
“区别在于卖的贵或贱,赚的多或少;想卖的贵,必须包装好,想赚得多,必须命格好。”
“但想卖到认知以外的高价,或者赚到认知以外的大钱,难,很难,非常难,就算侥幸做到,没有与之匹配的背景,遭人惦记时,绝对守不住。”
“舅,如果你能听懂我说的这番话,还会觉得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舅舅放下揉捏眉心的手,仔细端详坐在对面的苏博晨。
感觉……外甥忽然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