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拍即合
王秀芬没大智慧,却有小聪明,一听就知道马承运想岔了,心想没看出来,这老东西看着都快蹬腿儿了,还有这花花肠子。
心里盘算,先把他弄回去再说,他既然起了这个心思,肯定不会带着孙子,这深更半夜的,到时他这老胳膊老腿还能自己蹬三轮回去?说不定顺势就答应了。
想到这里,伸手拢了拢额前秀发,垂下头羞答答道:“你就说行不行。”
马承运就像只饥不择食快要饿死的猫,冷不丁看见一块腥油,心肝一颤,把马继业拽到一旁,一本正经道:“咱收了钱,就得把事办到底,我去她家待一晚,好叫他们安心,你自己回去。”
刚刚他跟王秀芬说话,马继业可离得不远,都听见了,心里暗叹口气,算了,爷老不由孙,这么大岁数了,应该不会给自己整出个小叔小姑啥的,随他去吧。
于是点了点头。
李占国哥几个烧完纸,马继业就跟众人分道扬镳独自回家,王秀芬见马承运果然没带孙子,满脸热情招呼着往回走。
刘年走在最后,王秀芬是不肯吃亏的主,烧鸡虽说是被孤魂野鬼吃过已经脏了的东西,那也不是白拿的,把一应杂物挂在铁锹上,让刘年挑着,她跟儿子们都空着手。
刘年也不跟她计较这些,路过赵豹家时,里头仍旧灯火通明,吆五喝六咋咋呼呼,显然牌局还没散,他不知道这种环境下那东西会不会出手,倒也不急,反正种子已经种下,早晚能发芽。
到家门口时,李占国五个弟弟已各自回家,刘年把铁锹交给李占国,正要搬开自家的木栅栏门,却忽然被马承运叫住。
马承运朝王秀芬母子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我跟他说几句话。”
王秀芬又拢了拢额前秀发,“行,我在屋里等你。”带儿子先进了院。
刘年有些好奇,不知道马承运要跟自己说什么,却见马承运从兜里掏出十块,想了想又掏出一张,递给他,“这二十你拿着,今天要不是你,我这钱也不好挣。”
刘年一愣,这可不是小数目,以前他家所有家底,还不到二十。
他赶紧摆了摆手,“这钱我不能要,继业跟我说了,你答应借给我家五百,我这就当是报恩。”
马承运直接把钱塞他兜里,“一码归一码,叫你拿你就拿,出多少力拿多少钱,天经地义,一个大小伙子,别学娘们磨磨唧唧,利索着点。”
刘年见他态度坚决,就不再推。
马承运露出笑脸,“听继业说你挡住了去你家的那个凶物,我就知道你这八字可不一般,否则就凭你用的那些手段,没戏。”
刘年对马承运的本事是很佩服的,闻言心想,原来那晚起关键作用的,竟是我自己的八字。
马承运又道:“像你这么硬的八字,可不常见,怎么样,以后想不想也干这行?给继业打打下手,当然不会叫你白干,就跟这次一样,给你分钱。”
这才是他叫住刘年的真正目的。
他岁数越来越大,早晚有闭眼的那天,其实早就有心思叫孙子自己去出活,磨练磨练,趁自己还活着,就算办砸了也能兜底。
但这行毕竟有危险,所以他总是不放心,犹犹豫豫一直不敢把孙子一个人放出去。
现在发现刘年这个“人才”,简直再合适不过,这么硬的命,出意外的风险很低,让他在前头冲锋陷阵,脏活累活一肩挑,孙子动动嘴皮指挥指挥就行了,堪称完美。
本来王秀芬家这个活,马承运觉得以刘年在其中起到的作用,给十块就差不多,最后给了二十,就是想叫他尝到甜头,知道干这个能挣钱,他才愿意干。
他原本不是擅长算计的脾气,可就这么一个孙子,不能不给他铺路,否则死了闭不上眼。
刘年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听他这么一问,一颗心登时猛跳起来。
他是知道的,只隔壁这一个活,马承运就挣了一百二,就算刨去给他的二十,那也还剩一百。
一百块,他姥姥攒了一辈子才能攒到的棺材本。
除了挣钱的事,这些天他一直在研究家传笔记,越研究兴趣越浓,也越想干这个营生,但他知道对他来说不太可能。
他跟马继业不一样,马继业有爷爷马承运这块招牌,别人信得过,他家祖上虽然也是干这个的,可现在已经没人知道,所以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名不见经传,谁家出了事会找他去平?
何况一个生瓜蛋子想要入行,问题可不仅仅只有这些。
就拿村里赶集来说,那些卖同样东西的人都互相挤兑拆台,他对这个行当两眼一抹黑,谁知道里头是个什么光景,要是愣头青一样一头扎进去,指不定钱没挣到,反而要惹来不少麻烦。
可要是跟着马承运爷孙干活,那就没这些顾虑了,只要进了门,就能知道里头怎么回事,还能跟着马承运学本事,以后不管是一直跟他们爷俩搭伙,还是出来自立门户单干,就都好说了。
刘年这回是真激动了,手都有些不知道该往哪摆,“爷爷,你这是拉扯我,我当然愿意干,以后有事让继业来喊我就行,我随叫随到!”
一拍即合,皆大欢喜。
刘年兜里揣着二十,手里拎着烧鸡,锁好自家木栅栏门,兴冲冲朝北边三间破落瓦房走去。
屋里亮着灯,他知道是他娘在等他。
马承运也心情大好,哼着小曲进了李占国家,一看闹鬼那屋亮着灯,知道那老娘们在等他,心情更好,立马加快脚步。
结果一推门,屋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正发愣,王秀芬后脚进来,笑着打了声招呼。
她确实在等他,却是在儿子那屋,因为这屋她不敢一个人待,能壮着胆子进来把灯拉开就不错了。
刚刚她不仅在等,还扒着窗户往外看,生怕老东西偷偷溜了。
不等马承运说话,王秀芬就忙活开了,先把屋里铺着的土清理出去,又把李占国喊过来,让马承运也搭把手,把床抬进屋。
马承运已经好多年没干过重活,这时却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跟李占国一人一头,抬起分量不轻的床就往屋走,差点没闪了老腰。
李占国都懵了,心想有一说一,这老头人真不错。
摆好了床,李占国就回了自己屋,王秀芬把被褥铺好,对马承运道,“你先坐会。”
说完也往儿子那屋走,刚进门,就撞上抱着自己被子往外走的李占国。
在李占国看来,这都不用想,马承运要在那屋睡一晚,他当然也得在那屋睡,不可能叫他老娘跟个老头独处一室,虽说都上了岁数,那也是孤男寡女,不像话。
王秀芬赶紧把他拦住,怎么才能不让马承运加钱,要先跟儿子商量好对策。
其实她偷偷琢磨过,要是马承运要的太多,为了省钱一起睡也不是不行,可转念一想,那屋的事到底平没平还不知道,要是她家老头还在,眼睁睁看她跟别的老头玩,怕不是得弄死她?
于是赶紧打消念头,不能一起睡,绝不能一起睡!
马承运的误会她当然没跟儿子提,毕竟也知道不像话。
商量了一会儿,也没商量出个眉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看看老东西要多少。
结果母子俩来到那屋,一开门,就看见马承运悠哉游哉躺在被窝里,嘴里还哼着十八摸,衣服散落一床。
连内裤都脱了。
李占国懵了。
马承运看见李占国,也懵了。
就连王秀芬嘴角都抽了两下,心想这他妈也太猴急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