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管虫·会走路的柴草
衣冠整齐的毛虫
寒冷的冬天渐渐离去,春姑娘踏着轻快的步伐悄然而至,出外郊游的你走在空旷的野外,心情也是十分愉悦的吧!如果你是一个细心的人,那么请你留心路边破旧的墙壁或是川流不息的马路,你会看到一幅有趣的景象。一个小小的像是柴草样的东西正在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乍一瞧,你还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呢——没有生命的东西怎么突然会动了,柴草怎么自己跳起来了?这种奇特的景象肯定会让你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再定睛一看,哈哈,谜底马上就可以揭晓了。
那欢蹦乱跳的柴草中间包裹着一条毛虫,它看起来是那么的美丽,黑白相间的条纹装让它显得优雅、大方。它这么匆忙,是要去哪儿呢?是去寻觅食物,还是要找寻一个安全的地方,以便自己能够变态成蛾呢?这一连串的大大的问号不断地盘旋在我的脑海中,不过我想我会知道的。
我们看不清楚毛虫本来的面貌,因为它总是会穿着这件用树枝做成的奇装异服出现在人们的面前,我们能够看到的只有头部和六只短足的一小节。而且,它前行的速度也很快,看来它要做的还是一件很紧迫的事情呢。这种昆虫生性胆小,在它行进的过程中,如果受到一点儿外来的干扰,它都会惊吓到,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立刻躲到柴堆里去,一动不动。这回,你明白了柴草行走的秘密了吧!它是一种昆虫,而且是一种看起来像是木柴束的昆虫,它的学名是柴把毛虫,属于被管虫类。
这种奇异的昆虫,让我们不禁联想到蜗牛,它们有一定的相似性,那就是都有一所可以移动的房屋,而且造型精巧,方便随身携带。一来可以防御气候的突然变化,二来,这也是裸露着身体的虫儿躲避低温,保持必要的温度的场所。柴把毛虫有着极高的警惕性,所以在它完成变身,即成为一只蛾之前的时间里,它都不会离开这个防护所。这个房屋就像是柴把毛虫特地穿上的一件防护外衣,保护着它的安全。
居住在大山深处的农民,由于劳动的需要,装扮得总是随意自然——羊皮的外套,用一根草带子紧紧束起来,头上再带上一条羊肚毛巾。这就是高原上典型的农夫形象了。与之相比,被管虫的打扮就更加随意了,它们的外套就是用一些寻常的树枝来做的,没有装饰,也没有一丝艳丽的色彩。
被管虫外套的形状像极了一个小小的纺锤,前面的树枝是固定住的,后面的则相对分散了,所有的树枝就这样依次排列着,构成了被管虫遮风避雨、躲避危险的避难所。
当然,不是随便什么树枝都可以成为被管虫的防护衣的,防护衣的材料的选择也是很有讲究的,被管虫只会选择那些光滑、柔韧,而且充满木髓的树枝和树叶做防护衣。这些是最佳的选择,如果这些不具备的话,被管虫也会随机应变,退而求其次地选择草叶以及一些已经碎了的干树叶和树枝。这些在旁人看来没有任何使用价值的东西,在被管虫的巧妙改造下,竟然都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而且,对被管虫来说,它并不挑剔材料的好坏,凭借着自己的运气,碰着什么就用什么建造房屋。变废为宝可是被管虫的独家秘籍。所以说,建筑材料一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被管虫不会对这些材料进行什么特别的改变或二次加工,即使长度过长,它都不会去稍稍修整一下,使所有树枝的长度达到统一标准,而是会依据它之前的形状,把它安放在合适的位置上,真正实现物尽其用。这样看来它的工作十分容易,只需简单地将拉过来的树枝固定住就好了。
装进套子里的毛虫需要能够自由地活动,而不是被坚实的外套给封闭住了。它要前进,就要使头部和足部有足够宽松的空间,不能覆盖和阻挡。这样的话,毛虫前部的建造就要稍稍动点心思了,过长的树枝不适宜用在这里,因为这会妨碍到毛虫的正常工作,挫伤毛虫劳动的积极性。换言之,如果前部的装置是柔软的,而且可以三百六十度地随意转向,那么毛虫就可以更加自如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了,想必这么便利的工作条件定会提高劳动者的积极性吧!
考虑到上面的因素,毛虫采取了应对措施。长而硬的树枝是不会被考虑放在毛虫的前方的,它们只会被搁置在离毛虫远一点儿的地方。在离毛虫距离较近的时候,你就看不到硬树枝的身影了,因为这时,你所看到的是一种项圈,并用了碎木屑来衬托,这样一来,材料的强度和韧度也更强了,毛虫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自由弯曲了。看来,项圈的作用真是不容小觑啊。这么一个举重若轻的项圈,竟然起了那么大的作用,而且所有的被管虫都对这个项圈情有独钟。
从柴束的前端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自由晃动的头部了,摸起来软软的,柴束的内部是用丝制成的网,而外面则裹了一层琐碎的木头屑,这些都是毛虫在割碎干草时的附带品。内层的丝网全都是由坚韧的丝做成的,这种丝的韧性大到人用手拉都不能把它拉断。这层光滑的装置内部是白色的,外面是褐色并有少许纹路,剩下的碎木屑也作为装饰品,摆在了上面。
我想你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看一下毛虫是如何为自己制作外衣的了。这个拥有着三层外衣的虫子还是很仔细地安排了一下三层之间的排列顺序,首先贴近毛虫皮肤的是细嫩柔滑又不乏坚韧的丝织品;其次是粉碎后的木屑,是用来保护内层的丝线的;第三层也就是最外层了,那就是之前我们看到的树枝外壳了。
被管虫的种类十分驳杂,队伍又十分强大,不过穿三层外套的习惯则是虫尽皆知的,只是不同的被管虫种族之间的外套还是有着细微的差异的。我在靠近房屋旁的大马路上曾经就见过一种被管虫,这种被管虫的外套似乎是洋气了一些,外层厚厚的披风是由很多片不同种类的材料组成的,比如说空心树干的断片和青草的叶。在壳的前部,没有枯叶的存在,相反,在背部,我也没有看到有什么较长的凸起。除去颈部的项圈之外,毛虫全身都缩在那个细杆做成的外壳里面,这样的被管虫看起来比较美观。
除此之外,我的实验生涯里还见到过另一种被管虫,这种被管虫的身材比较小,衣服自然穿得较为朴素。它们的活动时间常常是在冬天即将过去的时候,墙上、树上以及长有皱纹的老树上都可以找到它们的踪影。这时的被管虫的壳还非常小,只见它随意地捡起干草来,然后按平行方向黏合在一起,除去丝质的内壳之外,那些干草就成了它制作外套的材料了。
在衣服的选择上,我们常常是处于两难的境地,一方面我们需要衣服便宜、实惠,较高的性价比才是我们追求的目标。除了满足了高的性价比之外,衣服穿起来还要漂亮、大方,那么,这个问题就更有难度了。
慈爱的母亲
四月份的时候,我趁着这有利的时节,在野外捕捉了几条幼小的被管虫,作为我观察的对象。
这时的被管虫还比较小,大多还是蛹的形态,它们正静静地等着破蛹成蛾。但并不是每一只蛹都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地待着,有几只已经爬到罩住它们的网格上面,固定在那里,几个星期之后,雄性幼虫就从壳里钻出来了,这时的它已经华丽变身为蛾子了。
被管虫的外壳有两个口,一前一后,前面的出口永远是封闭着的,这是毛虫精心制作而成的,它要利用前端的这个出口,使之固定在支撑物上。所以说,毛虫即将孵化出来的时候,要先在壳里面掉个头,然后再从容地从后出口走出来。
刚出来的雄蛾,身上的颜色是单一的黄灰色,有羽状的触须。刚出生的它发育得还不完全,一对翅膀和苍蝇的翅膀大小相近,末端还挂着细细的须头。也许你觉得奇怪,为什么讲的都是雄蛾的事情?雌蛾呢?事实上,雌蛾的藏身地点比较隐蔽,我们轻易是见不到它们的身影的。雌蛾的孵化稍稍晚一些,和雄蛾美丽的外形相比,它的长相一定会让你大失所望,你甚至会怀疑出现在你面前的究竟是不是被管虫。它没有翅膀,整个背都是光秃秃的,连毛都没有长。我确信,在见了它第一眼后,你就会懒得再去看它了。在身体的两端,稍稍有些装饰,头部顶着一个帽子,紧挨着头部的体节上,有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的斑点,这是它全身上下唯一的一件装饰品。雌性被管虫放弃了所有可能的美丽装扮,一心一意地做好母亲的本职工作。虽然外表丑陋,但这样的母亲不也是伟大的吗?
雌性被管虫在壳里完成变形后,在它出来之前,就在里面完成产卵的任务了。这个壳就被它用来当作育婴室了。它为了更好地完成繁衍后代的使命,产下卵的数量是很多的,产卵持续的时间也比较久一点,通常都是在三十个小时以上。
产卵结束之后,被管虫母亲出于安全的考虑,不得不借助于一种填塞物,将出口处的大门关上。但是节俭的被管虫母亲哪有多余的材料来完成这件工作呢?母爱的力量是神圣的,是崇高的,被管虫母亲脱掉了自己仅有的一件外衣,也就是那个戴在头上的丝绒帽子,用它堵住了大门,这样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母亲和它的孩子安安静静地生活着,不受外界的打扰。
打开外壳,里面有蛹的外衣,除了那个被蛾钻出的出口外,其他部位都是完好的,由于这个通道过于狭窄,所以,雄蛾在通道里前行时,它的羽翼就是一个很沉重的累赘,严重地减慢了它出去的速度。所以说,毛虫在蛹的阶段,就需要开始往出口处爬了。最后,在阻力的作用下,再行走完剩下的一半路程,当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场地时,那就证明它成功了,它获得了来之不易的自由了。
这种艰难的旅程只有雄性被管虫才会经历,身体光洁的雌蛹则不会经历这个痛苦。它的身体是赤裸着的,跟一般的毛虫类似,所以它在隧道中穿行是毫无阻力的。在外人看来是丑陋的外表竟然还给它带来了一些便利,这恐怕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吧!
雌蛾为它的后代倾尽了一生,层层包裹的外衣已经为卵提供了安全而又舒适的环境,但是雌蛾还是不放心,在它生命的最后时刻,它除了把这所自己精心建造的房子和自己身上的丝绒帽子留给子孙之外,还把自己的皮贡献了出来,而自己真是彻彻底底地什么都不剩下了,这样它才会安心地死去。母爱的伟大和无私是被管虫母亲做出这种举动的最好解释。
我把一只装满卵的蛹袋带回了我的实验室。不多久,我就发现试管里孵化出来的被管虫竟达四十多只。在我还没能对它们进行观察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孵化出来,全部都披上外衣,成为了一个豪门大家族了。
它们的装扮有些奇特,身上的衣服像是披着的丝绒做成的头巾,头巾的位置还不是在头部,而是从尾部一直延伸至前面,这些小家伙们在玻璃试管里来回跑动,看起来自由自在,毕竟这是属于它们的地盘。我下面想做的就是研究一下,它们的帽子是如何制作的?
蛹袋里的住户总是很满的,除去刚跑出去的第一批外,我又找到了一个和之前数量差不多的大家族。我为了研究的方便,就把已经孵化好的毛虫从试管移走,而留下了那些裸露着的住户。它们有着鲜红的头部以及其他灰白色的部位,身体的颜色对比很明显。
第二天,这些小家伙们就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它们不需要捅破蛹袋,只要从母亲已经在蛹袋的中间钻出的洞口出来就可以了。这些小虫子的肤色是美丽的琥珀色,但是,它们却都不会拿它来作为自己的布料,也不会利用那柔软的毛绒,这在我们看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它们当中没有一个会想到这样做。我在它们的出口处准备了一些柴束,等着它们来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会发现这里情况有些异样,便产生了一种迫切感。它们很着急地要冲破这个破旧的外壳,想为自己穿上一套安全的外套,来投身到大自然中去。
这些小虫子中已经有一些大胆的了,它们咬开细细的树枝,撕下白色的内层,甚至还深入到空茎当中,去收集一些做衣服的材料。当然,敢于冒风险的往往会比那些安于本分的收获更多,它们得到了质量上乘的布料,织造成了纯白色的外套,一些毛虫不甘于这样千篇一律,于是自己又找了一些别的有颜色的材料,做成了掺杂有别的颜色的衣服,那些黑色的颗粒似乎并没有为它添色多少,相反,倒像是污染了这件纯色的衣服。
毛虫用来裁剪衣服的剪刀就是它们的头部,上面长着五个尖尖的齿,而且排列得很紧凑,这把小而锋利的剪刀能够准确地夹住各种纤维,并很快将其剪断。借助于显微镜,我能更清楚地了解剪刀的构造。的确,它之所以能够有那么大的威力完全是得益于它符合力学的特殊结构。我猜想,以青草为食的羊如果也具备同样的工作的话,那么它的食物范围就要扩大到树干了,因为树干对于这把剪刀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的。可见,毛虫的这个利器不可小觑啊!
自然界的这些昆虫的行为往往能够给我们人类带来很多灵感,激发人类潜藏的智慧。人类若能够仔细观察被管虫的幼虫的制作工艺的话,肯定会大有收获的。只不过这些小不点儿实在是小了,我在观察的时候,只能依靠放大镜才能看得到它们的一举一动,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我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说话了,我必须很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会打扰到它们,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把它们给吹到别处去了,甚至是吹得不见了踪影。
不过就是这个弱不禁风的小东西,却是深藏不露,有着极大的本领。其中的一项特长就是织造毛毯。在被管虫的卵出生后,被管虫母亲就离开了,没有谁教给幼虫织毛毯的本领,但是它天生就会,而且还是一把好手呢!本能告诉了它们如何利用母亲留下的旧衣服裁剪出自己的新衣服来。
在蛹袋里的毛绒被就成了被管虫毛虫的舒适的床铺,当毛虫从卵里孵化出来后,就住在这个软软的床上,在这里,它养精蓄锐,调整好状态之后,就要开始进行下一步的工作了,离开这里,走向更广阔的世界中去。
母亲往往具有类似的行为,也许是母性的力量吧。野鸭会褪下身上的绒毛,为后代做成一张华丽而又舒适的床,兔子会剪下身上的最柔软的长毛,为儿女做成可以取暖的褥子,而被管虫母亲也会为孩子做出相同的举动,一切都是自然的,一切都是约定俗成的。母亲总是具有天生的慈爱本性,无私地保护着、照顾着自己的儿女们。
被管虫母亲用身上的毛为儿女搭建了一个完美的新天地。在显微镜下看,那温暖的外套表层不是光滑的,而是有着星星点点的鳞状片,要知道,这可是高档的衣料呢。这个温暖的屋子可以让幼虫在里面尽情地享受,尽情地欢乐。这也是它们蓄势待发的地方。
为了建造好这个小屋子,被管虫需要采取一些有效的方法去掉身上的毛。它持续地让自己的身体摩擦墙壁,这在被管虫世界里可是极为普通的事情,还处在蛾子状态下的被管虫就这样不停地打滚,在通道中来回奔跑,一切的运动都是为了把自己身上的毛褪下来,以便为子女们造福。
我曾经听到过这样一个古怪的说法:被管虫在获得生命之后,就会成为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它们竟会吃掉自己的母亲。这个结论让我十分震惊,但是在我观察的这么多案例中,从来没有见过一例这种情况,可见,这种说法是靠不住的,也不知道究竟谁是谣言的始作俑者。事实上,小被管虫们不会吃掉它们的母亲,毕竟母亲为了它们做出了那么多贡献,临死还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它的品质是伟大的。我观察到的情况是小被管虫在穿上衣服后,一直到寻觅食物的时候,都没有对死去的被管虫的尸体有任何不敬的表现。
聪明的裁缝
被管虫的卵,是在七月初孵化的。幼虫的头部和身体上部都是黑色,而下面的两节,则是棕色的,除此之外的各部分都是灰灰的琥珀色。这些小而精的昆虫,一旦跑起来,步伐不大,但运转的频率还是相当高的。
被管虫从袋子里面钻出来之后,还不能完全脱离这个袋子,它们还是需要躺在那个由母亲身上的绒毛织成的毛毯里,这里的空间开阔而舒适。待在这里无疑是很无趣的,这里的情况也就出现了分化,有的喜欢安安静静地休息着,有的活跃分子则耐不住性子,急切地想要学习爬行。不管如何,它们在外壳的最后的一段时间,都是在积累、在沉淀,迎接崭新而又精彩的新生活。
这里的舒适环境没能留得住这些临时的住户,它们身负重要使命,怎么能留恋当下的温床呢?为一棵树木而放弃整片森林的愚蠢行为是不会发生在它们身上的。待到它们休息充足之后,就陆陆续续地从壳里爬上来,马不停蹄地开始工作。它们先慢慢地穿好自己的新衣服,毕竟出门之前的穿衣打扮工作是必不可少的。随后,它们才开始考虑食物问题。
它们的新衣服的制作过程还是值得关注一下的。被管虫幼虫从树枝的壳上,找来一些自己需要的材料,主要是树枝中的木髓。它们常常选择的是那些裂开的树枝,因为这些树枝的木髓不需要花费很大力气,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取出来。
材料备足之后,下面就要裁剪了,这才是最考验水平的部分。果然,小毛虫的独特的裁剪手段让人大为称奇,它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这些制作材料被灵巧地制成了小小的圆球。那么,它们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把这些小圆球连接起来呢?这的确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可难不倒我们的裁缝们,它们将这些小圆球堆成一堆,然后用嘴里吐出的丝线一个个地串联起来,就是这样简单,问题就被解决了。那么多的小圆球或是小颗粒被一根丝给连起来,成了一个很漂亮的花环,这个花环还在一点点地延长,等达到了一定的长度之后,花环就被被管虫当作了腰带,系在腰间,为了不至于影响行动,还特地留出6只脚出来,腰带的两端再用丝线给连接上,这样小幼虫的身上就被腰带给整整缠了一圈。
这个腰带在日后所起的作用是举足轻重的,它是幼虫之后所有工作的有力的支撑。接着幼虫再从壳上取下树心,并使之固定在腰带上,这样一步步地,腰带就变得更长更宽,几个小时后,它最终成了一件完完整整的外衣。也许,真的是没有其他什么别的设计能够赶得上这个腰带的做法了。
这一切的获得首先都要归功于被管虫母亲,正是因为母亲的远见卓识,幼虫才不至于没有衣服可穿。当然,幼虫不贪恋温床,也是它们能够穿上新衣服的重要因素,如果当时它还继续待在破旧的壳内,享受着那短暂的温暖,那么,它们也不可能随意就找得到制作新衣服的材料啊!
不过,只要它们不故意暴露在外,总还是可以找得到材料的,不过这时的材料可是多种多样的。我曾经就做过相关的实验。
被管虫幼虫首先是从蒲公英的长茎里,掏出了白色的木髓,然后利用它做成了一件雪白的外衣,而且这件衣服可比用被管虫母亲留下的那件旧衣服做成的衣服要精致许多。还有些植物的木髓,能制作成有细点装饰的带有花纹的服饰,这样的衣服已经算得上被管虫衣服中的上等品了。
我提供给它们的另一种材料是一张吸墨纸,这完全是不符合被管虫的选材要求的,但是我还是抱着试试的心理给了它们。幼虫没有丝毫犹豫,而且还很高兴地接受了我的馈赠。它用裁剪刀割开纸张,也做成了一件衣服。它们对这种材质的衣服还十分偏爱呢,以至于我再为它们提供之前的那种材料,它们都不屑一顾了,继续使用石墨纸这种对它们来说还是十分新奇的布料。
为了考验幼虫的能力以及随机应变的本领,我对饲养的一些被管虫幼虫没有提供布料。但是它们似乎并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聪明的它们懂得善于利用周围的材料,它们把目标锁定在了玻璃瓶的瓶塞上,于是它们赶忙去割碎这个瓶塞,使之破裂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之后,再继续分割这小块,一直切成微小的颗粒,像它们的前辈曾做过的那样。这种材料是毛虫从来没有见过的,更不用提拿它来做衣服了,这完全是天方夜谭。但是它们成功了,而且和那些正常材料做成的衣服没有什么差别,这真是令人惊叹,拍案叫绝!
从我的实验中,我知道了小毛虫们对于那些重量很轻而且干燥的材料还是很欢迎的,所以我决定不再使用这一类的材料,而改换别的种类的材料继续我的实验。我小心翼翼地割下一片大孔雀蝶的翅膀,并在上面放了两只即将要制作衣服的毛虫。它们对这种材料显然是很陌生,迟疑了好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最后,其中的一只毛虫就开始利用这种材料开工了,一天的时间还不到,一件用大孔雀蝶鳞片做成的绒衣就完工了。
之后,我又拿了一些松软的土块来,这些土块的松软程度和蝴蝶翅膀上的粉粒差不多,稍稍一碰,就碎成一颗颗的。我把实验的小毛虫放在上面,很快,毛虫就开始行动了,织造成的衣服闪着五彩的亮光,在毛虫的外壳上面闪闪发光,看起来异常华丽。只不过这件衣服的重量太大了,显得很笨重,所以毛虫像是被压在衣服下一样,行走起来非常缓慢。幼小的毛虫必须得听从本能的召唤,在这个时刻,它需要穿上衣服。因此,无论为它准备什么样的衣料,它都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毫不顾忌地将其做成自己的衣服。小毛虫对于外表的重视远远超过了对食物的要求,拥有一个美丽的外表是最迫切的事情,这便是毛虫的通性。我曾经将小毛虫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里面有它喜欢的食物,但是没有制作衣服的材料。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它都不会先去饱餐一顿,而是要等着穿好衣服,才肯去吃东西。哪怕是一片树叶,它都会去先做件衣服出来。也许,衣服对于它来说,是一种安全保障,没有衣服在身的话,它就没有安全感,这个时候,即使再美味的食物对它都是没有诱惑力的。穿上衣服后,它才能安心地去享用美食。
有人说,被管虫的幼虫这么渴望穿上一件衣服,会不会是由于惧怕寒冷的原因呢?其实不然。这只是毛虫未雨绸缪的一种做法。在寒冷的冬季,大多数毛虫为了保暖,都会躲在厚厚的树叶里面,有的会将自己埋藏在地下的洞里,还有的隐藏在树枝的裂缝里,这些才是为了躲避寒冷的毛虫,但是被管虫却能够暴露在空气中,它是不怕这种天气的,因为,它早已预备下了过冬的衣物。
秋天来到,雨水也多了起来,俗话说“一层秋雨一层凉”,天气渐渐转冷,毛虫们也要为自己增添厚衣服了。它需要做的就是在衣服的外层加上一层柴壳,开始的时候,可能是由于不熟练的原因,小毛虫似乎做得漫不经心,草茎有长有短,和一些枯叶混杂在一起,没有次序地点缀在背后,但它的头部还是可以自由转动的。这些没有秩序的材料不会影响到之后建筑的整齐划一。当它的前面也开始加长的时候,那些参差不齐的材料就会甩到后面了。
一段时间之后,小毛虫就开始精心地挑选材料了,各种各样的材料都依次排列下去。在小毛虫铺放草茎时,动作十分敏捷,做工也很细致,那一副认真的样子,让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么全身心地投入下做出的成品自然也是很精致的,这种工作恐怕是那些比它大的昆虫都难以完成的,小小的毛虫竟然可以做到,让人不得不对它发出由衷的赞叹!
小毛虫把这些要用的材料放在腮和脚之间,然后就不停地搓卷,又用腮使之固定住,在末端处削掉一小部分之后,再把它贴在衣服的末端,这样,吐出的丝线能够把材料黏合得更结实、更牢固。在还没有放到背上之前,毛虫就用腮部将草茎竖起来,并在空中来回挥舞着,吐丝处也开始吐出丝来,将草茎粘在合适的地方。等这些都完成之后,毛虫的工作也就彻底结束了,它只需要静静地待在这里,安心地在这里过日子,任由寒冷的气候来临,这个外壳足以让它度过一个温暖的冬季了。
这个舒服的外壳的内部还不是那么厚实,但是对于毛虫来说已经足够了。在春天来临的时候,毛虫就利用闲暇的时间,对它进行二次加工,使之更厚实,更柔软。毛虫的长袍非常宽松而且还有一些皱褶,这成了它之后寄居的场所,即使拿走它的外壳,它都不会再去建造一个保护壳来保护自己,它一心地装饰室内,外层的工作阶段对它来说已经是过去时了。所以,失去外壳的毛虫没有保护层了。面对这么容易入侵的对象,蚂蚁军团怎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于是队伍浩浩荡荡地赶过来了,小毛虫被蚂蚁肢解了,成为了蚂蚁的一顿美餐,谁让毛虫固执地遵循本能的规范呢?由此看来,本能真是一把双刃剑,能给你带来保护,也能给你带来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