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魔女小姐的睡颜
早天的阳光照拂着窗前的薄花纹布帘，在房间地板上模糊映出一捧绣球花的模样；
自窗帘缝隙间泻进来几道金色阳光，有风时便和室内的光影轻轻摇晃，仿佛一张促人安睡的摇摇床。
罗德正在镜前整理着装，双手穿起外袍，提起手边锁着黑影的笼子，然后敲了敲镜框。
之后只需要等待魔女小姐那边的回应就行了。
巴克前来汇报道：
“主人，那些人类监视者又来了。”
“莱珀男爵这是在担心我‘畏罪潜逃’，”罗德觉得有些好笑，“昨晚我已经和杰提斯提过了，街区的卫兵偶尔也该上下班。”
“希望他们能派得上用场。”巴克呆呆的说。
淡蓝色流光在立身镜的镜框表面流转，看上去就像是被异化了那样；
镜面也不再反映这间起居室的虚像，而是呈现出与这里不尽相同的某个地方。
“晚上再看，我有些事情要找魔女小姐商量。”
回头和巴克说明了下，罗德随即迈步跨入镜面，离开了他在帝都·维恩中心街区的居所。
从镜面的彼端到这端，感官上完全没有什么不适，视觉和听觉这些都是无缝衔接的。
“罗德少爷、早安。”
就像现在这样，罗德只觉得光线一暗，耳边就听到前来迎接他的女仆小姐的一声早安。
“您也是，女仆小姐。”
摘下帽子礼节性的回了句问候语后，罗德在空旷的大房间里来回张望。
女仆将他不停打探的动作看在眼里，笑着问：
“您是在找温妮小姐么，罗德少爷？”
“是的，你看……”
罗德将他带来的“礼物”提到两人中间来，让他和女仆小姐都能看到。
手上这个被施了清洁魔法的捕鼠笼焕然一新，里面正蜷缩着一团呼呼大睡着的黑影；
昨晚她持续谩骂了许久，但罗德和巴克对此漠不关心，并给她来了一记“消声咒”，累瘫之后，便一直睡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我想温妮她绝对会喜欢。”
“可能得麻烦少爷您稍等片刻，”魔女小姐的女仆却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小姐她昨天看书看得很晚……”
“嗯、我知道。”罗德忍不住笑了笑。
其实温妮·克莉丝汀娜一直都有“起床困难症”，特别是在雨季过去后渐渐趋冷的秋天，早起不了一点；
每次去魔钟塔上课的时候，魔女小姐总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空闲下来也经常坐在壁炉边烤火，暖烘烘的炭火就像自带催眠术，一下子便把她哄睡着了。
就在罗德纠结这段“空窗期”该做点什么的时候，正在沏茶的女仆小姐又记起了什么事似的，特地返回来和他说道：
“不过少爷您那天离开之后，小姐也有吩咐过，
“要是少爷您带了‘礼物’过来，让您直接去找她就可以。”
“她还是在藏书馆那里？”罗德琢磨着。
只是女仆却把那双独特的义肢双手叠在平坦小腹前，向他含胸颔首。
“抱歉、罗德少爷，我对旋梯下的那个地方不是很熟悉……”
罗德只好点了点头，表示体谅。
看来要找到魔女小姐，还得自行探索解密。
罗德一边拎起“礼物”，一边向女仆小姐说道：
“那我就先失陪了，女仆小姐。”
“您请随意。”
……
从类似会客厅的空旷房间走了出来，罗德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第一次来时的那段漆黑过道，跟着走上几段路，便看到熟悉的下行旋梯。
很快他就重新来到旋梯的尽头，还是那道熟悉的木门。
他轻轻推了进去，先行映入眼帘的依然是有如“肥皂泡”般的边界，仿佛正是它隔开了此处真实存在的郊外花园，以及魔女小姐创造出来的虚幻的镜中世界。
‘不知道这次进去会是怎样的场景？’
上次差点“踩坑”的经历还历历在目，罗德暗自思忖。
不过这次的他可是带着“诚意”来得，她总不能把这样的客人拒之门外吧？！
这样想着，罗德慢慢钻进了“肥皂泡”里。
原本令人san值狂掉的场景不复存在，甚至那个足有几层楼高的豪华藏书室也不知去向；
如今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梦幻般的造景……
——阖着的窗台关住一整个繁花似锦的花园，窗檐下的琉璃风信子“叮铃铃~”；
阳光在房间里临摹出紫藤萝花架与常青藤的影子，空气中还萦绕着一阵似有还无的浅淡香气；
软绒地毯铺遍了这个不大不小的房间，踩在上面，就像漫步在毛茸茸的草甸上；
柔软大床的中心凹陷下去，银白半透的长发流水般散在枕被上，像极了雪白独角兽飘逸的长鬃，魔女小姐的睡颜恬淡而安静。
“……”
在床边站定的罗德，正在思考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和魔女小姐口中的“变态”到底有几分相近。
可是魔女小姐看起来很是畏冷的样子，柔软的身躯全数藏在蓬松的枕被里；
纤细的双手还抱着一个超大号的毛绒玩具，根本没有给他留出任何可供想象力尽情发挥的余地。
首先需要澄清的一点是，罗德并没有“受虐癖”，但他却很是羡慕那个玩偶，能被魔女小姐尽情抱在怀里“蹂躏”。
不论如何，当安睡中的魔女小姐偶尔轻抿莹润绯淡的双唇，抑或任凭几缕发丝划过侧脸，都会轻轻勾动他的心弦。
有时候，专注是一种十分稀有的特质，就像那些历史上的天才有了它，就能达成许多别人渴求而不可得的成就；
但有时候它也不是那么的便利，就像罗德正以鉴定一幅艺术杰作该有的细致严谨，全身心欣赏着魔女小姐的美，却在无形中忽略掉其他的一些细节……
比如当人将从睡眠中缓缓醒来时，一些微表情就会随之而来一样。
所以当魔女小姐眉睫轻颤着抬起眼睑，洒进室内的阳光令她眼波流转，惺忪的双眼慢慢映出清晰的景象；
最后却恍然发觉，有个少年的视线正毫不避讳地落在她身上时，到底会作何反应呢？
罗德事后只能表示自己根本没想那么多，在和魔女小姐突然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大脑里甚至是一片空白的。
当时就是非常后悔，后悔自己干嘛非要闭上眼睛，反正“变态”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