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纠缠不休
孙班头并非乱说，依大雍律法，散播谣言轻则斩首重则诛九族。
盖因谣言是教派传播思想的工具。
这个教派不止是佛道，还包括白莲教等邪教，以及揭竿而起的起义军。
据史书记载，大雍太祖举事造反之前，与同乡渔民出海，一网下去得了只白玉玄龟，龟壳上雕刻六个文字。
大雍兴，赵九皇！
至于字为何写的歪歪扭扭，仿若鸡爬狗啃，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天授皇权的消息传播出去，大雍太祖迅速汇聚了数百青壮兵卒，攻破了附近县城。
以此立国，自然对此严加戒备。
大雍严惩散播谣言者，年年都有人因此掉脑袋。
刽子手们霎时间噤声，话题一转照旧谈论吃喝玩乐，嘻嘻哈哈的笑声，颇有种活一天赚一天的洒脱。
孙班头招手道：“平安，过来说话。”
李平安凑上跟前：“孙哥，什么事？”
“还得麻烦你砍个二茬，新招募的刽子手刀法太差，过些日才能上刑场。”
孙班头怕李平安嫌晦气，压低声音说道：“待到明年开春，我招你做白役，分个油水好的街道。”
三班衙役领朝廷俸禄，身份有编制，人数有定额。
然而京城一百零八坊，单靠三班衙役根本管不过来，于是衙门雇佣编外人员，也就是白役，负责巡逻街道，维持治安等等。
白役没有编制，衙门不发俸禄。
看似白干活，实则只要披上了“虎皮”，善于使用权力，总不会缺钱花。
“多谢孙哥，砍头的事尽管交给我。”
李平安暂时没有赚钱路子，巴不得多砍几个脑袋，武道修为深厚，可以抵抗厌胜邪法。
孙班头提醒道：“行刑沾染晦气，平日里你注意些，莫要去阴暗肮脏的地界，少去勾栏厮混，时刻保持精气。”
精气神充足，体内阳火旺盛，寻常鬼怪邪异不敢近身。
“多谢孙叔提点。”
李平安再次拱手道谢，这回语气真诚了许多。
很快来到晌午。
菜市口。
由于今天斩首的犯人全都是贪官，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围观的百姓比平日里多了几倍，全都伸长了脖子盯着刑场。
每一颗犯人头颅滚落，就会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高呼陛下万岁，朝廷英明。
李平安低头看了眼犯人，年初是衡阳县令，掌握十数万民众生死，现在成了阶下囚。
罪名是贪墨救灾钱粮，造成成千上万百姓饿死。
孙班头知晓李平安祖籍，特意安排他来行刑。
“勉强算是为爹娘报仇了……”
李平安对着鬼头刀喷了口酒，手起刀落砍向贪官脖颈，结果刀刃卡在骨头缝里。
“嗷……”
贪官凄厉惨叫，百姓鼓掌叫好。
李平安再次挥刀砍下去，切断五分之一脖子就收手，刀法掌控精准，保证疼而不死。
第三刀砍下去，又添了处伤口，贪官疼得在地上打滚。
孙班头招呼道：“平安，怎么回事？”
“刀子长时间不磨，生锈钝了。”
李平安无所谓的耸耸肩，由于刽子手不磨刀，这种事在刑场很常见，监斩官都挑不出毛病。
收到孙班头提醒，第四刀结果了贪官性命。
眼看着贪官尸首分离，李平安只觉得周身通泰舒服，不是报仇成功，也不是什么执念消散，纯粹的打心眼里痛快。
“杀贪官，就是爽！”
李平安忽然明白，百姓为什么欢呼了。
他们不是麻木也不愚蠢，而是知道朝堂贪官无数，永远都杀不完，索性砍一个欢呼一回，高兴的活着。
拎着鬼头刀走向旁边犯人，同样是个贪官。
他刚刚已经看到前任凄惨模样，吓得瘫软在地，哀求李平安给个痛快。
“百姓跪着求你的时候，你若能给个方便，也就没有今天了！”
李平安出于公平考虑，同样给了贪官四刀，既然说过刀子钝了，那就得继续钝下去。
杀贪官让人心情舒畅，但是有个坏处，少了人血馒头钱。
百姓都说当官的血是黑的，蕴含剧毒，吃了非但不能治病还会毒死人！
回衙门领了赏钱。
李平安担忧鲜血铜钱损害身体，前往东市回春堂寻医问诊。
东市价钱贵些，但是商铺管理严格，开店的商贾经过筛选盘查，不似西市鱼龙混杂，安全方面有一定保障。
医馆坐堂大夫号脉问诊，劝说道：“年轻人注意节制，莫要沉溺于女色。这回只是伤了精气，并无大碍，吃些补气血的药就好。”
李平安松了口气，拎着几包药材回家。
生火熬药煮饭，吃饱喝足后没有练功，早早安歇睡觉恢复精神。
……
一连几日修养，恢复了精气神。
这日。
晨雾茫茫。
地面结了层薄冰，踩上去咯吱打滑。
李平安早上吃了锅肉粥，溜溜达达出门，街上已经有百姓撑起早点摊位。
炸糕油条，豆浆馄饨，扯着嗓子招呼客人。
路过卖豆腐脑的摊位，鲜香味扑鼻，李平安坐下连吃三大碗，称赞摊主手艺高明。
摊主自豪道：“官爷，咱这传了三辈的手艺，京城豆腐脑一绝！”
这或许就是古代少有的好处，保持初心，祖传手艺不变味。
来到京衙。
李平安在门口遇见个熟人，暗骂一声晦气，原本愉悦的心情顿时没了。
丈二身高的张屠户，笑容满面的打招呼：“这位官爷，可有些日子没去咱那称肉了。”
“嗯。”
李平安鼻腔哼出声，眯着眼打量笑容可掬的张屠户，没想到这个四肢发达的家伙，演技竟堪比前世影帝。
背地里害你性命，表面上你好我好。
张屠户将手里拎着的猪腿递过来：“今早给衙门送肉，多了条腿，官爷拿去炖了吃。”
“多谢。”
李平安接过猪腿，学着张屠户的模样，脸上绽放亲切笑容。
“往后张大哥有事，尽管来寻我，定然拔刀相助。”
落井下石，背后插刀，也算是出手帮忙。
张屠户豪爽道：“李兄弟好生痛快，当哥哥的自不能小气，日后咱家猪肉随便拿随便吃。”
二人各怀心机，很快就成了勾肩搭背的好兄弟。
闲聊片刻。
张屠户拱手告辞，李平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既然你纠缠不休，那就莫怪我栽赃陷害、斩草除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