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彩票
清晨泰勒老宅，两辆马车停靠在路边。
四匹大不列颠纯血哈克尼马低垂着脑袋，若不是马尾鬃毛偶尔晃动一下，都要让人以为它们睡着了。
“学校见！”
因为三人聊到很晚，马考莱与纽曼就在泰勒家住下来了，也是这时期的常态，外出访友后在对方家里住一夜，或是几天都是常事。
“那我们先去工厂参观一下，有时间的话再去报社那边瞧瞧？”布莱恩对一旁兴致勃勃的纽曼说道。
马考莱还有其他事情，先行离开，没有其他事情的纽曼打算今天和布莱恩一起去他家的工厂参观一下，好奇法国人制造的新型机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闲的。
普通人除了工作，整理家务也是非常的消耗时间，而他们既不需要工作也有人替他们代劳家务，每天最多的就是时间。
“我这还是第一次参观印刷厂，你为什么不把报社和工厂放在一起，这样沟通交流起来也会方便许多？”纽曼换下了昨天时尚的打扮，换上了常服，好在布莱恩与他身材相仿，不然穿着那一身去东城区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拉开车门，布莱恩示意他先上来边走边聊。
“这就得问毕业于林肯律师学院的那位高材生律师了，据他说这样可以帮助泰勒家每年节省要缴纳的部分税款。”
“四大律所，一群该死的吸血鬼！”纽曼一听到布莱恩说出律所名称就厌恶的皱起眉头，就好像只是听到那个名字就让他圣洁的耳朵受到了玷污一般。
抱怨几句后他又说道：“但是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是明智的选择。”
纽曼不得不承认，专业律师确实能帮他们省去很多麻烦，如果他们的手续费能便宜一些，下一次他可能会考虑用程度稍微轻一些词汇称呼他们。
比如——牛虻？
“大不列颠的法律太复杂了，不仅是内阁在发布法令，各地方的市政府、教会区都有权利拟定一些条文法规，而大法院和巡回法院之间的冲突同样令人头疼。
我敢肯定整个大不列颠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吃透了这些法规，因为每时每刻都有新的法律被发明出来，有旧的法规被推翻，而一大堆专业人士都争着抢着去‘解释’这些条文，以彰显自己的智慧与权力。”
布莱恩的抱怨是每一个英国人的心声，就算是国王陛下也不知道自己的言行哪一天会不会触犯某条奇葩的法律，但就是没有人想要去管管。
如果说大不列颠的政治是依托答辩的话，那么它的法律就是一个泰晤士河，里面不仅有答辩还有化工废水等各种你能想得到和想不到的东西在里面。
可贵族老爷们都住在河流上游，他们只会感慨泰晤士河的清澈美丽，至于下游是什么情况他们大抵是不清楚的，要不然首相大人小皮特也不会在粮价上涨、百姓吃不上饭的情况下说出让“让他们多吃点肉，少吃点面包”这种话来。
“哦，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皮卡迪利大街。”
惊奇的望着窗外，街上行人的数量远超他的预期，拉着煤块的货车粗暴的闯过大街小巷，车夫一边挥舞鞭子一边大声叫嚷，引起一阵鸡飞狗跳和愤怒的叫骂。
“急着投胎去吗？”
“狗娘养的，有种停下来，我一定打破你的狗头。”
货车驶过后，人行道上洒了不少溢出的煤块，引起一阵争抢，叫骂的人停顿一下后继续开骂，只不过目标换了。
“差点被撞的人是老子，你们竟然一块都不给我留！”
扶着车窗，纽曼津津有味的欣赏着掠过眼前的每一处景象：卸下护窗板准备开张的酒馆；许多男女（大多是女性）头上顶着一筐筐沉甸甸的水果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伦敦东区，小时候是他父母不让他来，长大一点他又加入了同龄人的玩乐之中，直到被困牛津，每天的生活就像是坐牢一样。
他不知道的是，现在伦敦监狱早已爆满，关押人都已经开始排队叫号了。
“瞧，那几间都是泰勒家的书店。”
顺着手指指出的方向，纽曼看到四五间书店，皮卡迪利大街与培尔美尔街、圣詹姆斯街一同成为伦敦最大的书刊零售中心；而在皮卡迪利大街，泰勒家是最大的书商，这些书店报馆都属于泰勒家所有。
“要进去看看吗？”布莱恩邀请道。说实话他也想进去看看，这也是他实际意义上第一次来到属于他的产业之一。
“不耽误时间吗？”
“不要紧。”
说到这里纽曼也就欣然下车，进门后就看到店内的员工匆匆走出，对他身后的人恭敬问好，看来他们都认识布莱恩。
“你们忙自己的事情就好，不用管我们。”布莱恩挥挥手，没让员工跟着服务他们。
纽曼指了指放在柜台显眼位置的奖券，“来试试手气？”
布莱恩发现在书店里不仅有各类图书，还有墨水、上等皮纸、裱贴墙纸、家用物品、乐器，奖券也是其中之一，仅靠售卖图书不足以支撑一家书店在这个时代盈利，几乎所有商店都是多品类的经营业务。
“圆梦彩票，面值1便士，此票的持有人享有权利，我公司将在1820年2月10日公布的彩票号码抽出一定数量的幸运者，中奖金额最高1000英镑，弗吉尼亚公司制作销售。”
布莱恩拿着一张轻薄的纸条，上面印刷着一串数字，就算是彩票号码了，他没想到这个年代就已经有彩票公司存在了，饶有兴致的和纽曼一人取了一张。
在纽曼准备付钱的时候，他拒绝了对方，1便士而已。
“如果我中了头奖怎么办？”纽曼打趣的举起彩票。
“当然算你的，如果你中了头奖，相信我的收获一定不比你少。”笑着走向马车，布莱恩随手把彩票塞进口袋，“而且我还要感谢你把幸运带给我呢，我这家店一定会因此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