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韩春一看写毛笔字的洋学生看了她一眼，她转脸看向别的地方。

她正发呆，那个看她的洋学生走了过来，说，“我叫苏祥，是北洋大学的学生。”

韩春见他是与自己搭话，说道，“我叫韩春。”

苏祥站在韩春的面前上下打量了韩春一眼，确定韩春就是他上次在园子见到的女子。他又回到那帮洋学生跟前开始写字。

韩春感觉莫名其妙，苏祥对她打招呼起来。她想罢，不能在人群中呆太久，就抱闵娅出去了。

韩春抱着闵娅，挤出人群。

大太太接过闵娅，说，“有什么稀罕物，你在那里那么久？”

韩春说，“是帮洋学生，写毛笔字罢了，也看不懂。”

四太太说，“你看不懂还呆了那么久。”

说罢，就转身向前走去。

那边有几辆马车刚好路过，呼呼从她们的面前经过，大太太看出那是一拨人，马车呼啸而过，大太太望着马车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对面的洋货店，这次，大太太抱着闵娅，说什么也不让她再跑出店。

店里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映入她的眼帘，想她也才23的年纪，也是最美的年华，对那些洋货她也是向往的。

前些年，老爷去宜春楼的路上，听说了清平城有那么一户人家，倒是和他家门风挺符，那户人家，女儿刚好十八岁，赵舢便故意经过了两次那家的门口，见了姑娘两次，赵舢让醒生打听了一下，那户人家。

醒生回来说，“好是好，只是吧，这户人家吧，是个裁缝。”

老爷嘴里放着烟斗，烟斗里冒出细细的烟，向醒生的方向飘去，醒生向前走了一步接着说道，“人是挺漂亮的，只是了，都十八了。”

老爷吸着烟，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坊里的生意还是不错的，自打上次醒生离开了一次清平城，又回到清平城，向赵舢说了一些南方的消息。

醒生说，一经过江南，到了南方，和这中原城是有些区别的。区别在江南的门房和南方的口音，这江南是水城，这南方的新思潮和北方是不同的，南方的做派和北方有很大的不同。

赵舢大致领悟了醒生的意思，生意从北方做到南方的也就他们这一户，赵舢更打定了要娶第四房太太的事。

这前几房太太，只有大太太生了一儿一女，二太太生了一个女儿，三太太一个都没有生。

这天坊中来了一个客户，身上只带了些许的盘缠，到了清平城，赵舢就请他住进了赵府，喂饱了他的马儿，给了他一些银两，说到南方之后再报恩。

这个人叫六禾，六禾在和赵舢一起吃饭的时候说，“其实，赵老爷，你看这当下的形势，迫在眉睫，谁还在意生意的好坏，可还要活不是，我来这中原就是想看一下这中原的生意，幸好遇到了好人。”

六禾在南方也是大户人家，人管六合叫六老爷，他落魄的时候，到中原的。

赵舢说，“六合兄，你客气了，虽说现在生意不景气，总有好的时候吧，人总有落魄的时候，我这当下，正预计娶第四房太太，可我这算卦的已经说了，必须选个人去提亲，不能是当地的。”

六合一听，立马明白了赵舢的意思，“这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赵舢说，“这文家，是先前落魄了，可这文家与我们赵家还有些牵连的，我一看，那丫头还不错，这礼钱，和绸缎子都准备好了，就差请一个人了。”

六合一听，那不是在说给自己听吗，他回到，“不就是嘛，我去，我去帮你提亲。”

两日后，六合按照赵舢挑选的良辰吉日，就驱马车往文家了。

六合一到文家，进了文家的大门，就见到文曦了，她梳着两条乌黑麻花大辫子，盘于发末，挽结干净，整齐，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别说赵舢见了喜欢了，就连他都看的入神。

文曦的脸蛋圆圆的，额头有一些碎发，到她眉梢的位置，她一走动，扭起的小跨，更是让人联想到，此女子不凡。六合与她说起话来，就觉得她性情刚毅，坚韧。

那天文曦爹娘都没在家，只有文曦，文曦说，六合可以在她爹娘都在的时候再去，六合还是等到了文曦爹娘回来，说定了聘礼，来的目的才走。

文曦说，“我爹妈都不在家，你来提亲得见到我爹妈。”

六合说，“好，是和，只是受人之事，还是等等吧。”

文曦低眉看了六合一眼，心想将来的郎君是眼前这个也挺不错的，六合的话语间透露着尊敬与喜欢。

文曦说，“你坐吧。”

说完，她就去了里面的那间屋子。

六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屋子的里里外外，和他们南方有很大的不同。房梁上的木条，有一半是裸露在外面，有木头的原本颜色的，呈长方形，整整齐齐，就是有点旧了。房前的桌子的黯黑色的，有不显眼的图案。六合仔细的看着图腾，他看了一会儿，起身向厅外走去，园中简简单单的摆放着一些花草，盆景。

文曦在房中呆了一会儿，她又能出去和六合有过多的接触，她待字闺中，对于夫婿，郎君这种事，他自然是向往的，憧憬的，她想象着六合的家，六合到她家时带了厚礼，六合和她并没有说太多话。

文曦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想六合也许走到了外面，她探起脑袋又特意隔着窗子看了六合一眼。

六合转过身，看到了窗户中的文曦，他又转过脸去。

大概到了中午，文父回来了，他拿着一些的缎绸，看到六合很是吃惊，“你是？”

六合说，“文老爷吧？我是六合，我是来提亲的，我是来代赵老爷提亲的。”

文父赶忙请六合到六合坐，六合坐下后，文老爷说，“哪个赵老爷？”

六合说，“赵府的赵老爷啊。”

他这一说，文父愈发赶兴趣起来，连忙呼道，“曦，曦丫头，你来给六合先生续一杯茶。”

文曦从里屋里走出来，看了六合一眼，转身出去了，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提着一壶茶走了过来，给六合倒了一杯茶，说道，“六先生，你喝。”

六合看了文曦一眼，端起茶水杯品了一口，见文曦又进了里屋，他忍不住又看了文曦一眼，这一眼，他沉醉了，文曦站在他面前那一刻，他鬼迷心窍，心动了，他明白他此次来文家的目的，是来代赵老爷提亲的。

文老爷说，“这，这赵老爷有三房了，又死了几房，我女儿到他们家不太好吧。”

六合说，“赵舢老爷看上了你们家，见过你们文曦丫头，迷道的，你看这厚礼，和银票。”

文老爷说，“哎，这当今的形势，别说什么银票了，都去革命了，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值钱的了。”

六合说，“也是，。”

那边，文曦着急坏了，别说赵老爷，就算六合两手空空来到文家，提亲，她都恨不得立马去见，她没有见过赵老爷，也没有听说过赵老爷那个人。

六合走后，文曦有些失望，她以为六合是来提亲的，没想到六合是来替赵老爷提亲的。

六合回去之后，就和赵老爷说了他见到文曦的事，说他替赵老爷办好了提亲的事，他要回南方去了。他赵老爷说，“六合，关于娶四姨太的事，我已经和大太太商量过了，他也是同意的，所以，大概过些日子，我迎娶四姨太过门之后，你再走也不迟。”

六合应声答道，“赵老爷，我已经吃了你不少的恩惠，当下这日子，想还是先回到南方去吧，在这里也安心不下来，在南方的事，实在令人焦心。”

赵老爷说，“六合，你有什么焦虑的，回了南方之后，经常给我捎信回来，让我知道你各方面都好。”

六合说，“行啊，赵老爷，那我就过些日子再回南方也罢。”

这天吃饭的日子，大太太吩咐厨房，做了一些好吃的，说有点心，蔬果，瓜子各种，招待六合，说六合立了大功，帮老爷办成了娶四姨太这件事。

六合看出了大太太的意思，大太太分明很在意这件事，但是老爷的决定，她只能拿六合说道说道。大太太虽然生气，但是六合是老爷的客人，她自然不敢怠慢，也不敢有怨言。

吃饭的时候，大太太腿上抱着闵娅，说道，“去了文家吧？”

六合说，“是啊。”

大太太问，“怎么样啊？”

六合说，“那姑娘啊，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大太太看了一眼六合说，“这么说来，文家已经答应了吧。”

六合点点头，“答应了，答应了，大太太。”

大太太看了阿索一眼，示意，阿索，把那些小食拿去给六合，阿索按照大太太的眼神，把花生，瓜子，放在六合的面前，六合一看大太太这派头，立马明白了大太太的意思。

六合小心翼翼的抓了一把花生，又把盘子放在桌子的里面。

大太太说，“六合，回去的事定了？”

六合说，“大太太定了。”

阿索在六合的身边站了一会儿，只看了大太太的眼色，阿索就有点害怕。之后，那几天，六合的日子过得太平极了，大太太会常常给六合送些吃的。

赵老爷娶四姨太前一天的晚上，六合在后园遇到了大太太。大太太在后园赏花，见到六合就问，“明天是老爷迎娶四姨太的日子。”

六合点头应，“是啊，明天也是我离开清平城的日子，这些日子给大太太添了不少麻烦，回头大太太和老爷到了南方，再到我的故乡，那个时候，我再好好招待大太太和老爷。”

大太太说，“六合，见外了不是，老爷这么厚待你，不是为了回报，也不是赶明儿到了南方，你的厚待，只为了啊，这以后的日子太平了，咱相见，能有个盼头。”

六合连连点头，“大太太说的是。”

说完，大太太便回到了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