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假谜团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沉甸甸地倾轧在迟王府的上空，四下里弥漫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压抑气息，好似有无数冰冷的触手，顺着脊梁骨往上攀爬，让人止不住地打寒颤。
王府之中，几盏烛火在凛冽的夜风中瑟瑟发抖，昏黄的光晕摇摇曳曳地洒下，却好似被这阴森的氛围吞噬了一般，只余下一片诡谲的光影，让人心底直发毛。
尉迟狐脸色阴沉得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他迈着略显沉重而凌乱的步伐，踏出了房门。昨夜那若有似无、如同山间清泉般澄澈却又透着丝丝凉意的香气，竟好似化作了恼人的鬼魅，在他的梦中与他肆意纠缠、横冲直撞，那股莫名的燥热在他的体内如野火般疯狂蔓延，烧得他心烦意乱，不停地撞击着他的理智，几近失控。
“哼！”他猛地从鼻腔中喷出一声闷哼，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紧接着，他用力甩上房门，“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回廊间轰然炸开，惊得守在门外的亲卫们心脏猛地一缩。
亲卫们本就守了一整晚，一个个紧绷着神经，此刻更是被吓得不轻。近侍端木刚要长舒一口气，却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其余人也皆是一脸惊恐万分的模样，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尉迟狐的脸颊和脖颈处，那里几道刺目的红痕格外显眼，无声透露着昨夜那场神秘莫测的异样，让人忍不住去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
尉迟狐察觉到众人那异样的目光后，脸色愈发黑沉得可怕，犹如那深不见底的寒潭，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试图将那些红痕严严实实地遮掩起来，随后冷冷地抛下一句：“去书房。”话语里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冰。
可他们刚走到半路，一名亲兵神色匆匆地赶来急切地禀报：“王爷，将军府的周姨娘来了，这会儿已经到府门了。”
尉迟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心中暗自冷笑，想着这周姨娘定是等不及听到那所谓的“坏消息”，按捺不住所以亲自登门了，怕是来者不善啊。
“之前抓来的那个女道士可有什么新进展？”尉迟狐一边加快脚步往前赶，一边向宋文询问道，那眼神锐利的仿佛要将一切真相都看穿。
宋文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愁苦地说：“王爷，她还昏迷着呢，各种法子都试过了，连刑具都用上了，可她就跟睡死过去似的，怎么弄都不醒，看着实在不像是装的呀。”
尉迟狐听到这话，脚步微微一顿，深邃的眼眸中幽光闪烁，犹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稍纵即逝却又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
宋文见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尉迟狐，小声说道：“王爷，您说会不会是新来的王妃在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呀？说不定她不想让那女子醒过来，这里面怕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尉迟狐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便吩咐道：“带周姨娘去望月轩，再把顾玉娇的尸身连同那棺材一并抬过去，让周姨娘好好认认，到底哪个是她的女儿，她心里肯定有数，本王倒要看看，那‘顾婉婉’见了周姨娘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望月轩内，气氛压抑得好似能将人活活憋死，那沉闷的感觉就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令人喘不过气来。
周晴刚踏入望月轩，一眼瞧见棺材里死状凄惨的顾玉娇，整个人如遭雷击，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跪在地上，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廊下正裹着狐裘、手持药盏的尉迟狐，那眼神里满是哀怨和质问，扯着嗓子哭诉道：“王爷啊！我那如花似玉、娇俏可人的女儿嫁进王府，怎么就落得这般下场啊？！您可得给我个说法呀！”那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仿佛天底下所有的委屈都让她一个人给受了。
尉迟狐却不慌不忙，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药盏，即便面容略显憔悴，可周身那股与生俱来的霸气和压迫感却丝毫未减，他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周姨娘，语气平淡却透着丝丝凉意地说：“周姨娘，您这怕是糊涂了吧？从您府上抬进王府的这棺材里，打一开始就是个死人呀，如今您倒来质问本王，这不是无理取闹嘛。”
周晴一听，立马变了脸色，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声泪俱下地说道：“王爷，昨日我将军府嫁女，大女儿顾婉婉出嫁前突发恶疾没了，这确实不假，可二女儿顾玉娇那可是欢欢喜喜、健健康康地嫁进来的呀，怎么如今就变成这样了呢？”
“是吗？”尉迟狐微微挑起眉梢，眼中满是嘲讽和不屑，那眼神仿佛能将周姨娘那拙劣的演技看穿，“您可莫要记错了，活着嫁进来的可是大小姐，如今躺在棺材里的才是二小姐呀。”
端木在一旁恰到好处地附和道：“周姨娘，您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呀，这事儿大家伙儿可都清楚着呢，您可别想混淆视听啊。”
周晴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愕，一旁原本正闭目养神的道士无极也像是被什么惊醒了一般，猛然睁开双眼，眼中透着锐利的光芒。这无极，正是暗中策划那活人煞阴谋的幕后黑手，昨夜他分明察觉到活人煞已经被触动，可后续却没了动静，就连自己的师妹也没了音讯，心中焦急万分，所以今儿一早便随着周姨娘来到王府，想要查个水落石出。
周姨娘梗着脖子，涨红了脸，大声叫嚷道：“不可能！躺棺材里嫁进来的明明就是我大女儿顾婉婉呀，我怎么可能记错呢！”
尉迟狐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那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高深莫测，他悠悠说道：“那昨夜与本王成婚的，难道是个死人不成？”
周晴一下子愣住了，就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半晌回不过神来，她下意识地看向无极，眼神里满是求助的意味，脑海中飞快地回想着昨夜那混乱又诡异的场景，心里慌乱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去请王妃过来，让她与姨娘见见面。”尉迟狐高声吩咐道，那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违抗的气势。
屋内，叶鲤早就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了，可她却一脸从容淡定，不紧不慢地打理着自己，嘴里还小声嘀咕着：“尉迟狐这心思，可真是够多的呀，净给我整这些事儿，不过这周姨娘主动送上门来也好，省得我还得费劲儿去找她呢，正好今儿就把事儿都给弄清楚咯。”
说罢，叶鲤轻轻推开房门，款步走了出来。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被磁石吸引了一般，紧紧地锁定在她的身上，那目光里有惊讶、有疑惑、有探究，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迎着周晴那惊恐到极致、几乎快要瞪出眼眶的视线，脸上绽放出一抹明媚动人的笑容，声音清脆悦耳地喊道：“哟，姨娘来啦，今儿怎么有空到王府坐坐呀～”
周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连退几步，若不是身后有人扶着，怕是要直接瘫倒在地了，她嘴唇颤抖着，差点就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活着”这句话来，那眼中的恐惧就像汹涌的潮水，怎么也遏制不住。
无极道长见状，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哪来的妖魔鬼怪，竟敢在王府撒野！”那声音尖锐刺耳，如同夜枭的鸣叫，在院子里回荡着，话语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愤怒，仿佛叶鲤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仇人一般。
端木装作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高声反问道：“什么妖魔鬼怪呀？这不是将军府的大女儿，咱们王府的迟王妃吗？您可不能乱说呀！”
“不！她绝不是我大女儿！她是恶鬼呀！我大女儿顾婉婉昨天就已经死了，肯定是这个恶鬼害死了我的玉娇！”周晴又惊又惧，又气又怒，伸出手指着叶鲤，那手指抖得厉害，仿佛风中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她的声音也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得尖锐扭曲。
无极道长也是一脸怨毒地盯着叶鲤，咬牙切齿地附和道：“贫道一进王府，就察觉到这里阴气森森，鬼气弥漫，定是这恶鬼在暗中作祟，残害生灵，今日可算是让我找到了罪魁祸首。”顾玉娇已死，师妹又生死未卜，这一切的仇恨都被他归咎到了‘顾婉婉’的身上，看向她的眼神就像要喷出火来一样。
尉迟狐微微眯起双眸，目光深邃地睨向无极，看似随意地问道：“这位是？”
“贫道道号无极，乃玄清道观之人，今日特来王府，就是要降妖除魔，护这一方安宁。”无极一脸傲然地回道，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仿佛自己就是这世间正义的化身，全然不顾自己暗中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尉迟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宋文心领神会，不多时，一个婢女打扮、昏迷不醒的女子被抬了进来，正是无双道长。
无极道长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瞪大了眼睛，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眼中满是怒火，大声质问道：“我师妹怎么会变成这样？！”
“哦？这女子是你师妹呀。”尉迟狐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疑惑，可那语气却依旧是漫不经心的，仿佛这事儿与他并无多大干系，“本王还以为她是顾二小姐的陪嫁丫鬟呢，想着她许是太过忠心，见旧主遭遇不幸，一时悲痛过度，触棺晕死在旁了，怎么唤都唤不醒呀。”
无双道长被收拾过一番，此刻除了额头处一块明显的淤青外，看着倒也像是那么回事儿，只是那毫无生气的模样，任谁见了都知道情况不妙。
可无极道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深知事情绝非如此简单，他蹲下身子，伸出手搭在无双的手腕上，仔细探查一番后，发现师妹的三魂七魄竟然被一股诡异的阴气侵蚀得千疮百孔，整个人形同木偶一般，只剩下微弱的气息，当下惊怒交加，“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他咬牙切齿地看向叶鲤，那架势，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与她拼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