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阿列克谢
“如何,伯爵大人来了吗?”
“还没有。”
“康纳先生,既然伯爵大人迟迟不到位,那我只能先去和那群海盗们谈一谈了。”阿列克谢整理了一下衣领,在管家康纳阴沉的目光中离开了房间。
他是卡斯特尔岛的文书总管,帝国的八级文官,虽然被任命为修斯伯爵的副官,但却直接对女皇负责,薪水也由皇室发放,康纳作为伯爵的管家还管不到他。
往高了说,修斯伯爵也不过是七级文官而已,只比他高一级,他甚至可以越过修斯直接与上级对接。
虽然没有文书总管会愿意与一名实权伯爵对着干就是了。
但阿列克谢却一直对修斯这名领主有着很深的成见。
虽然名义上是文书总管,但他可是帝国的皇家陆军学院毕业的。
每册封一名边境伯爵,皇室都会任命一名有着军方背景的文书总管,他们作为军事参谋为边境伯爵出谋划策——边境伯爵的封地上从来不缺仗打。
与此同时,这些文书总管还会作为女皇的眼线,监视这些新册封的“女皇家臣”,倘若原本的领主不幸身亡,文书总管又处理得当的话,很可能等来一份皇室的册封书。
女皇的意思很明确,谁行谁上,她可不在乎什么出身和家境。
阿列克谢是个孤儿,来自帝国北部的边陲小镇,现在的一切全凭着他的才华与努力一路争取得来,自然看不起修斯这样靠着家里关系才混到一份册封书的贵族。
何况修斯来到领地后的表现也着实让人失望。
不提他整日都过着贵族的奢侈生活,毕竟贵族享受些也没人觉得不对,他竟然让自己来和海盗们谈判!
他可是皇家陆军学院毕业的,谈判?帝国的军人只会用火药与长剑谈判,上次让他给这帮海盗送钱他牙都要咬碎了,这次依旧是这样,事到临头人就消失不见,让他来收拾烂摊子。
他想好了,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要给那些贪婪的海盗们送钱了,大不了领主把他赶回莱茵,他不要这官职和空有名头的爵位了,直接去西部战场上参军,一样能混出头。
而且就凭修斯这拿钱买太平的软弱做派,女皇让谁滚蛋还不好说呢。
阿列克谢长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也就只能幻想一下了,修斯可是科恩公爵的私生子,皇室不会为了座小岛得罪那位公爵的。
这群该死的关系户!他愤愤不平的想着。
他从孤儿院一路走到现在,看到的都是贵族的腐败与无能,还好,女皇陛下已经在收拾这帮蛀虫了。
在阿列克谢看来,只有女皇才是帝国的希望,是皇室兴办的孤儿院从北境的冬天中救下了他们这批孩子,又是女皇陛下的新政让他进入了陆军学院,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而现在,他正是应当报效女皇的时候,却被修斯拖在这海岛上空耗时光。
虽然不打算再给海盗们送钱,阿列克谢依旧准备好了包括海岛物产在内的各种文书资料。
他虽然想要靠武力搏一个前途,却不是莽夫,事实上他能从一个猎户的儿子混成拥有爵位的八级文官,才能和手段一个都不能少,要知道议院里有的是在九级文官熬了一辈子的书记员。
哪怕是他想和海盗们翻脸,也不会莽撞的随意发难。他只需要在执行领主命令时搞些小动作,伯爵只会觉得这群海盗在惹是生非。
到时候给女皇的线报上把修斯做的事情一写,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文书总管,一切都按着伯爵的意思来,只是海盗太过野蛮与贪婪了。
这样就可以完美的把他摘出去了,女皇的怒火会由谁来承受?科恩公爵?宝石湾的海盗?还是这位年轻的边境伯爵?
无所谓,反正只要不是他就好,事实上不出意外的话,他这个文书总管根本不会在这次事件中被提及,他也会被直接忽略过去,跑去西部战场已经算是他额外的预备了。
阿列克谢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冷笑,希望那位凭着关系拿到封地的修斯伯爵关系足够强势吧。
带齐了东西,阿列克谢才走向了市政厅。
说是市政厅,实际上不过是几间勉强还能看的木屋,卡斯特尔虽然不能说是荒岛,但也确实没有多少东西,要不是岛屿面积够大,环境也还不错,都未必能有原住民定居。
毕竟风暴洋的“风暴”两字可不是开玩笑。
因此修斯一直都是在他的伯爵府邸办公的,哪怕他们这些文书官员也大多在庄园中有个办公室,可这毕竟是海盗,要是真在伯爵的私人庄园中会面可就说不清了,女皇可不会听信伯爵大人那套“海商”的说辞。
他虽是此地领主,却也是女皇分封的家臣,他们这些文书官员都是皇室派来的,距离能在此作威作福还很远。
阿列克谢也只得命人收拾出几间木屋凑合一下,挂上个市政厅的牌子,应付一下这倒霉差事。
所以在他折腾完这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打开了房门时,看到的就是两个一脸不耐烦的身影了。
“太慢了,你们到底还想不想交税?我可没有一整天在这里耗着!”刚刚走进房门,阿列克谢就闻见了一股浓烈的酒味。
皱了皱眉头,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屋内,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一张厚重的长桌摆在屋子正中,整齐的放着莎草纸与墨水瓶,一双肮脏的鹿皮靴子正翘在上面,不耐烦的晃着。
阿列克谢抬头看去。
那人斜靠在靠背椅上,脚边横七竖八的散落着几个空酒瓶,他手里还拿着另一个,碰撞在腰间的弯刀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小子,我记得你。”他扬了扬酒瓶,斜瞥了一眼门口的阿列克谢“你们那个什么伯爵又不敢过来了是吧?没关系,只要及时交税,黑帆不在乎这里挂谁的名头。”
他举起酒瓶往口里倾倒着,琥珀色的酒液从嘴角滑下,顺着卷曲的胡子划过领巾流到了脏兮兮的衣服上。
“嗯?没了?”他醉醺醺的抬起头,看了眼手中的瓶子“要我说,你们这破岛上也就果酒还不错了。”
随后他手一扬,酒瓶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掉落在阿列克谢的身边,甩出的酒液粘在了擦得锃亮的军靴上。
“小子,给我再拿两瓶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