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历险(极地求生科学家探险典藏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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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

离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我的身体虽然没有什么问题,但心理压力却越来越大。一天晚上,我跟房东也是我的好朋友尼尔和白荑聊起了去南极考察的事情。他们一听大惊失色,劝我慎重考虑。尼尔·劳舍是地理系的教授,对世界各地的地理情况特别熟悉,他告诫我说:“梦华,到了南极之后,你要特别注意保持心理上的平衡,因为那里生活单调,环境严酷,弄不好会得精神分裂症的。”

“不会吧?”我哈哈大笑,以为他是说着玩的,以前也听过类似的劝告,我只当是一些夸大其词、耸人听闻的宣传,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这是真的!”尼尔满脸严肃,认真地说。然后,他从书架上翻出了一份材料,郑重其事地递给了我,“你看看,丹麦政府每年都要派一些人,到格陵兰的爱斯基摩人聚居区去工作,但在这些工作人员中,每年冬天会有数十人因为精神失常而被遣送回国。”

“啊?”我惊奇地望着他,“不会吧?”接过了那份材料,仔细地阅读起来。读着读着,心里不禁翻腾起来,暗想:丹麦人去格陵兰,距其家乡并不太远,虽然他们与爱斯基摩人的文化背景大不相同,但毕竟还是生活在人类中间。而我和几个美国人跑到南极,不仅身边没有同胞,而且连人类也极少见到,再加上气候恶劣,自然条件要比北极严峻得多,我能挺得下来吗?如果我去的时候高高兴兴,回来时却痴痴呆呆,岂不是一件麻烦事?我想到这里,忐忑不安,确实有点儿害怕起来。

不知是故意安排,还是偶然巧合,一个周末,尼尔和白荑带我去了一家疗养院,去看望白荑同父异母的妹妹。白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改嫁,继父把她赶了出来。但她从来没提起,她还有一个妹妹在疗养院里。

这是我第一次去美国的疗养院,里面环境很好,房子漂亮,设备也很齐全。进去一看,那些病人虽然痴痴呆呆、糊里糊涂、表情呆滞,却没有疯子,而且,有些人看上去很友好,见了人笑眯眯的,走过来打招呼。

“这里是疗养院,”白荑往里走着,小声地对我说,“不是疯人院,有些人还能干一点儿简单的工作,挣一点儿钱。”

“你妹妹怎么会到这里来呢?”我好奇地问。

“玛利亚从小弱智,身体又不好,不能结婚。”白荑用手挡着嘴,生怕被人家听到似的,对我悄悄地说,“我没有办法,只好花了一笔钱,把她送到了这里。”

我们尽量地躲开那些病人,来到玛利亚的房间。玛利亚看到我们高兴极了,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我要跟你走!”她孩子似的扑到白荑的怀里,“到你家去住几天。”

“好,好,我们就是来接你的。”白荑拉着玛利亚的手,亲热地说,“这是位先生,你认识一下吧!”

“您好!”玛利亚伸过手,“很高兴认识您!”

“你好,玛利亚!”我握着她的手,“你在这里生活得好吗?”

“很好!”玛利亚自豪地说,“我们还到工厂去做工。”说着收拾东西,跟着我们出来了。

走在楼道里,忽然有一群人围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我,七嘴八舌地说:“你是新来的吧?我们欢迎你!”我张口结舌,哭笑不得,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

“不!不!”尼尔赶紧给我解围,摆着手,“他是科学家,是从中国来的。”说着分开人群,我们匆匆地离开了。

“别走啊!”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爱你!”一个女人高声地叫,“请留下来和我们在一起!”

回来的路上,我觉得很别扭、压抑,似乎兆头不对,前途未卜,如果从南极回来我也变成了他们这样,那就真要成为“新来的”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回到家里,我收到了哥哥的来信。母亲突然病了,瘫在炕上,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了。我脑袋轰的一下,眼泪夺眶而出,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回。出国的时候,母亲的身体还很好,现在病入膏肓,我们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相见。然而,回去是不可能的,箭在弦上不能不发,我去南极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怎么能打退堂鼓呢?我强忍悲痛,写封家书,遥祝母亲尽快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