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巳时。
风不算大，轻轻一阵却助长了寒意，绵绵雨水中已然夹杂起丝丝白雪。
陈贵丰紧了紧棉袄，他身边是一个个阿谀奉承的帮会喽啰，这些人不断夸赞着“三当家威武”、“楚爷更是胆识无双”，时不时还有原本周癞子的人上前，不着痕迹塞来更换山头的碎银。
总之，明眼人都能看出，打今起巫蛇帮是谁说了算。
对于“弃暗投明”的帮众，陈贵丰也不客气，那是来者不拒。
只是，他现在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瞥向船坞那边，满脑袋的疑惑。
“奇他娘的怪了，楚兄和周癞子一起进的船坞，怎么周癞子一个人出来了，还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随着时间推移，陈贵丰愈加觉得有什么蹊跷。
如此又等上半柱香，他再也坐不住了，吩咐心腹几句后，便撑着雨伞登上船坞。
随着离近，陈贵丰将周癞子脸上的愁容看得愈加清楚。
“哟哟哟，咱们周大当家这是怎么了，咋还给人守起大门来了。”
陈贵丰反正早就站队楚寇了，言语那叫一个尖酸刻薄，不顾忌分毫。
结果接下来并没有他预料的对喷场景，也没看到周癞子阴毒的眼神，对方只是瞥了眼自己，就继续站在门口愁眉发呆。
这倒是给陈贵丰整不会了，难得正经询问：“楚寇呢？”
周癞子失了魂依旧闭口不言。
直至陈贵丰一着急就要推门而入，周癞子这才惊醒连忙挡在门口：
“陈贵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周癞子你是不是感觉大势已去，在里边布置了陷阱坑害楚兄！”
陈贵丰倒打一耙，占据道理后就要继续强闯。
周癞子又不敢直接抖出绍公子的存在，心中慌乱不已下，他直接发疯似得将陈贵丰扑倒在地，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这一幕立刻被码头上的帮众看到，两个当家平日互相下绊子就算了，现在竟掐脖子打架，这种事可要不得。
帮众们开始向船板蜂拥，普通成员在船下等着，有些地位的登上船后赶忙拉架。
大当家和三当家明显红了眼，众人费上好大力气才将他俩拉开。
周癞子还好，站起来后就回到大门口，继续一言不发。
陈贵丰面红脖子粗，就准备出言辱骂。
突然，一道“叽呀”声响起，船坞大门被人从里边推开，也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陈贵丰的愤怒、周癞子的惆怅皆化作几个大大的问号。
只见二当家面色苍白浑身是血从船坞中走出，那步履蹒跚的模样显然是受伤极重。
“楚兄，你怎么了？可是这周癞子玩阴的坑害于你！？”
陈贵丰大步上前表达忠心，随着他的话语，许多人挪动脚步隐隐有将周癞子包围的阵势。
周癞子哪还有心思管这些，最清楚里边形势的他，眼珠子转得那叫一个快速。
随着不断思索，他脸上愁容一点点消散，隐隐还带着些许惊喜，接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挤开人群冲入船坞之中。
船还在大河之上，陈贵丰也不怕对方跑了，他紧紧跟在楚寇身边，同时吩咐手下：“去叫郎中！把县里最好的那个老头绑过来，要快！”
“不用。”
楚寇出声阻止，摇摇晃晃下了船。
其他人跟在他身后，陈贵丰最为着急：“楚兄！这么多兄弟只等你一声令下，今日巫蛇帮就能易主！”
楚寇终是停下脚步，他先是扫视一圈呆了五年的码头，最后对上一双双期待眼眸：“各位回吧。”
“哎呀！楚兄你这是闹哪出啊？”陈贵丰一个脑袋两个大。
也是这时，突有一道放肆的笑声从船上传来，却是周癞子的声音：
“哈哈哈哈！本当家宣布！从这一刻起，楚寇不再是我巫蛇帮二当家！”
“胆敢胡言！老子割了你舌头！”
陈贵丰转头怒骂，这一番对话下来，巫蛇帮两个山头的成员迅速分为两派对峙起来。
但很明显，大当家那边的人要少上许多。
周癞子却是毫不慌张，他刚才向绍公子确认过了，楚寇已经彻彻底底不属巫蛇帮一员。
至于其他的，绍公子没有多说，但这不妨碍周癞子脑补，于是楚寇桀骜惹恼绍公子的场景，便顺理成章浮现而出。
有幕后之人撑腰，周癞子声音更是洪亮：“胡言？那你去问问你家楚兄如何？”
陈贵丰心中涌现一丝不安，高声喊道：“楚兄！他说得是真的？你有何委屈就直接说出来，怕他作甚！”
可楚寇这时已经走远，甚至没有一丝要回头的迹象。
码头上，帮众们目瞪口呆，周癞子意气风发。
而陈贵丰只觉背脊生寒，再看远处楚寇那单薄背影，眼中不剩一丝讨好，他将眼睛眯成一条缝，这神情与平日阴毒的周癞子如出一辙。
......
......
怀竹县虽只是县，但比地球古代的县城大上太多。
县城以北被压陆河包围，以南被高大城墙包围。
城墙之上刻着儒家君子的法印，不仅能抵挡天灾还可防御一些术法，在这个世上这便是安全的代名词。
故此，南边城墙这面大都是达官显贵的住所。
楚寇现在便向着南边行去，黑云压城雨夹雪倾泻而下，冲刷着他一身血衣，血水混合着雨水顺着青石缝隙流向远方。
哪怕天气如何糟糕，百姓们仍然为那碎银几两忙得不可开交，街上有卖烧饼的，卖兵器的，甚至还有卖女儿的。
不清楚其他国家是否如此，但北魏国的社会就是这般残酷。
楚寇与他们擦肩而过，藏在袖袍里的手死死攥着披云拳谱，同时脑袋中闪回着刚才船坞里的画面。
半响后，回忆定格在绍公子腰间的一枚玉佩，上边刻着一个[二]字。
“如果没记错的话，华夏历史上，北魏朝的二皇子就是叫拓跋绍。”
这个答案出来后，楚寇再看这怀竹县只觉暗地里云波诡谲。
“怀竹县有什么东西值得一个皇子常年来此？
“或许，也可能是我猜错了，毕竟此世不是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