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药铺
心中装着事情的好处就是可以分散身上疼痛。
楚寇盘计着近日种种，不知不觉间走到一处小巷。
此巷名为梧桐巷，平日里少有人来。
他站在巷弄尽头，身前是一间写着[问尘药铺]的屋舍。
问尘药铺在县里名声不显，甚至可以说是无人问津，却是他这几年受伤后唯一的医治之处。
药铺大夫王老头也是除开巫蛇帮外，少数知道楚寇底细的人。
起初楚寇只是不想引起仇人注意才选择这里，但经过无数次交道后，他已经意识到，王老头的医术绝对不比那些大医馆的大夫弱。
也是因此，楚寇这些年赚得钱，大多都存放在此处。
一是仇人太多，自家存放并不安全；
二是王老医术与为人得到了楚寇的认可，如果自己意外死掉，这些钱也权当平日救命的额外报酬。
“这才多久，又受伤了？”
王老沙哑的声音自屋子里传出。
楚寇应了声走入其中，正准备如往常那般阐述伤情，却发现今日药铺里还多出一人。
一个锦瑟年华的女子正眨巴着眼睛，充满好奇地看来，嘴上还在嘟囔：
“这怕是有点痛哦。”
她穿着一身白色貂裘，黛眉俏鼻。
不可否认，这是楚寇穿越后见到过最漂亮的女子，但要是处事只看长相的话，他早就死在穿越的第一年了。
故此，楚寇收起所有话语，神色略带警惕。
女子倒是一点也不认生，还走近几步，揉搓着下巴说道：“咦，不像一般的伤诶~”
楚寇微微皱眉，向王老递去询问眼神。
后者抚须笑骂：“宁丫头别捣乱，去一边安静待着。”
待女子撇着嘴走到角落，王老这才收起笑容，向楚寇解释：
“家里的远房亲戚，路过此地来我这住段时日，老夫保证她不会到处乱嚼舌根。”
“没事，王老要是想害我，我早就死了。”
“坐着吧，老夫看看。”
在王老头的示意下，楚寇脱去上衣。
裸露出来的身材并不魁梧，肌肉微微拱起极其流畅，这会儿皮肤布满裂纹，鲜血让裂纹更加明显，如同干裂的大地。
但最让人瞩目的，是新伤下边的老伤。
烫伤、刀伤、钝伤...
数不清的伤口遍布每一处角落，它们诉说着楚寇这几年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受伤早就是家常便饭，否则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又怎能成为巫蛇帮的二当家。
“这过得啥日子啊...”女子眼中泛起浓浓的好奇。
王老头伸手抚摸楚寇裂开的皮肤，这一次诊断时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长。
他并没有询问楚寇病情原因，观察许久后转身走向柜台，手指在算盘上舞动：
“这回药钱不便宜，在你存的钱里扣。”
“王老安排即可。”
“嗯，随我来里屋。”
王老头走在前方带路，楚寇紧随其后。
里屋有个灶台，灶台上放着个大缸，王老头不断向缸内丢入药材，接着又倒入满满一缸清水，这才吩咐道：“进去泡着吧。”
这种药浴之前也泡过，楚寇十分熟练地跳入缸中。
清水已经被药物泡成奶白色，他起初还没什么感觉，但随着水温上升一股暖流传遍全身，绷紧的精神终于在这一刻松软，楚寇陷入深深睡眠之中。
王老头观察许久后才转身走出里屋。
那绝美女子早就等候多时：
“王爷爷，这人是谁啊，看样子像是被拳意崩碎了凡躯，他居然还能扛着伤顶这么久。”
“他啊，一个老夫很看好的年轻人。”
“啊？！我没有听错吧！家乡那边如此多天骄，王爷爷你可都不愿正眼相看的啊。”
“那些人算狗屁天骄。”
“哇！那我这次是来对了！”
女子眼睛瞪得滚圆，目不转睛盯着里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老头语气第一次严厉起来：“不要打扰他的成长，他现在走的路就很好。”
“那王爷爷你给我说说这人的故事吧，我看他身上好多伤啊。”
......
......
楚寇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意识回归瞬间，他猛然睁眼打量四周，待确定衣裳整整齐齐叠在凳子上，里边隐约能看到披云拳谱的轮廓后，这才安心下来。
药缸里的水清澈无比，与沉睡前的奶白色相差极远。
楚寇低头看向水面，水面倒映的面容虽没全盛时那么精神，脸色却也不再苍白。
他从水缸中爬出，这个过程中身躯还是有些疼痛，皮肤裂纹依旧存在，但已经不再流血。
他搞不懂医术与药材，也就不去多想，穿好衣服收拾好拳谱后，推开小木门。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际甚至还出现一大串火烧云，黄昏的阳光印在楚寇脸上，这种雨过天晴的感觉让他心情好上许多。
只是与那绍公子一个月的游戏，可不会因为美景而消失。
楚寇胡乱揉搓下脸庞后，向药铺正堂走去。
他才刚迈出一步，一个女子就蹦跶而来，接着拍拍她那平坦的胸脯，十分豪迈地说道：
“本姑娘姓宁名枫，兄台怎么称呼啊。”
“楚寇。”
“好好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宁枫的兄弟了，你我真是相见恨晚啊！”
“......”
楚寇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总共就见了两面，还成兄弟了？
看在王老面子上，楚寇礼貌说道：“请宁姑娘让一让，我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等下！很快！”
宁枫转过身去一顿鼓捣，待她再转过来时，手中已经多出一根项链。
项链很简约，一根黑线穿着颗獠牙，有些像是狼的牙齿。
“我家乡的手工，算不得什么稀奇之物，但能保个平安，既然是兄弟就送你吧！”
“无功不受禄，姑娘好意在下心领。”
楚寇直接拒绝。
王老的声音却在正堂传来：“宁丫头的一片心意，的确不是贵重物，你就收着吧。”
“好。”楚寇点头，接过项链后抱拳道谢，“谢过姑娘，此次匆忙，姑娘的回礼楚某下次见面定会补上。”
“嘿嘿，不急，余着。”
宁枫龇牙叉腰，夕阳落在她脸上，年轻人的朝气蓬勃、草长莺飞不过如此。
这是楚寇这几年没有感受过的东西，他不由看得有些呆了。
直至屋内传出王老咳嗽声，楚寇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宁枫轻轻点头，接着将项链挂在脖颈上，走入正堂之中。
小药铺依旧没有客人，王老正躺在摇椅上抽着旱烟。
但街巷中人却不少，地上还可以看到许多鞭炮的残渣。
“王老，今天城中有何喜事？”楚寇询问。
宁枫抢答：“好像是京里来了个兵家天才，县老爷亲自驱马迎接，百姓听闻后，就在路途中放炮庆祝呗，万一引来神仙人物注意呢。”
她银铃般的声音才刚落，街道中就传来马蹄声。
透过大门向外望去，怀竹县县太爷最先出现在视野中，他骑在马上与一名穿着铠甲的青年交谈。
这人年龄算不上大，一张国字脸，浓眉如出鞘刀锋，在无数百姓的目光下，依旧昂首挺胸，器宇轩昂。
突然！
国字脸青年停止交谈，侧头向药铺这边看来。
楚寇也没想到会注意到自己，但他并没畏惧分毫，哪怕对方已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人物。
两人的对视并没持续多久，青年收回视线又继续与县太爷谈笑风生，渐行渐远。
“兵家天才...”
楚寇望着对方离去的方向，脑海里浮现出以前收集而来的信息。
诸子百家有各自的修行之道，兵家是仅次于佛道儒的势力，往往与各大朝廷交好。
特别是兵家之人也注重修炼肉体，与武夫有些相似，只是前者除去肉体还会各类兵家法术，这是武夫羡慕不来的东西。
“如果我跨入一阶，抽取到葫芦藤的神通，一拳裹挟水火之势，不知能否比得了兵家修士，不知能否胜过骑马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