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洗鲁庄
清晨，浓重的雾气笼罩着鲁庄，庄外的一条通往青浦的公路边，布满灌木丛的沟壑里趴着十几个人。
鲁庄游击队副队长小何轻轻活动了一下早已经趴得近乎麻木的胳膊，“妈的，鬼子的车队怎么还不见动静，到底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啊？”
“放心吧，咱们县城里的老交通的消息不会错，鬼子的给养车队应该就是今儿早上去青浦。”鲁庄村长老何幽幽地接着话茬，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泥泞的路面，他是小何的爹，也是他的直接上级——游击队正队长。
“嘿嘿，小哥，我就知道你着急了，你平时不是老教训我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这会儿子你自己倒先着儿上急了。”小何的弟弟——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冲着小何做了个鬼脸，露出了两颗顽皮的虎牙。
“俺着急了吗？着急了吗？！就你话多。大人说话，你小孩子插什么嘴！”小何不客气地拍了一下弟弟的头，给了他脑袋上结结实实一个“栗子”。
“谁是大人啊？就比俺大一个时辰也叫大？！”小何弟弟不满地小声嘟囔着。
“大一分钟也是大，怎么着你，还想翻天啊！”
“嘘，别闹，别闹，你们两个多大了，咋还像个孩子？！”老何在一边压低嗓音嗔怪着两个孩子，但目光里却满是疼爱。
灌木丛里重新陷入了沉寂。
许久，小何拽了拽老何的衣角，“爹，俺这心里头发慌，总觉得这趟活儿有点不踏实。”
“怎么了？”
“咱们这次的伏击可没来得及请示区上，不知鬼子的虚实啊！”
“老交通的消息是来得急了些，情报里只说鬼子今早要往青浦运送从东北来的一批重要物资，但确定不是军火，我估摸着只要不是军火，鬼子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兵力随车押送，咱们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打了再说。要是布匹粮食啥的，咱就赚着了，这古话叫啥来着……”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小何和弟弟同时脱口而出，老何嘿嘿一乐，就在这个时候，几个人同时噤声，因为他们听到了大路上由远而近的渐渐清晰的汽车马达的轰鸣声。鬼子，是鬼子车队！他们终于来了！
雾气越发浓厚，汽车队的车速不得不慢了下来。
下士小林坐在汽车驾驶室里警觉地盯着前方的路面，司机突然紧张地自言自语，“小林君，我们可要小心哪，前面就是鲁庄了，那是有名的中国乱匪出没的地方，我们运输队一起从北海道出来的好几个兄弟都折在那里了！”
小林冷冷一笑，“这些乱匪要是聪明，这次就不会来。”
“哦，小林君为什么这么说？”司机不解地看了小林一眼。
“我要是他们，会远远地躲开。”
“那可不一定，这些乱匪据说神出鬼没，像幽灵一样。”
“像幽灵可也还是人装的，他们要是知道我们这次带了多少人，一定不会贸然行动。”
“那可不一定，我听说这些中国乱匪都是亡命之徒，中国民间有句俗语：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小林君，咱们还是应该小心一些。”
“其实我心里还有点怕他们不来呢。”
“啊，小林君，你该不会是要主动寻战？”
“很简单，这伙乱匪胆敢贸然发动偷袭，那么结局就只能有一个。”
“怎么说？”司机好奇地歪过了脑袋。
“找死！”小林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词。
“砰”的一声枪响，司机惨叫了一声，栽倒在方向盘上。汽车轮原地猛然打了急刹，停在了公路边。
“八嘎，果然来了，来吧，来吧！这些中国猪！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小林吼叫着跳下驾驶室，几十个训练有素日本兵从车后跳下来，很快依据汽车作掩体屏障，摆开了战斗队列。
公路上，激烈的枪声大作。
一交手，小何便觉得情形不太对，鬼子这次出动的兵力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尤其是当“哒哒哒”的机关枪响起来的时候，小何身边的几个游击队员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爹！”小何伸手想去拉几步之外的老何。
“散开，散开！别管我！”老何腿上已经中了枪，他跪在地上，冲着两个孩子连连挥手。
“快撤，快撤，孩子们，快撤！”
一个手榴弹砸过来，掀起的巨大气浪把两个年轻人掀翻到了一边，老何一声不吭地倒在了血泊中。
“爹！爹！”小何急红了眼，还想往前冲，身边的弟弟却一把拉住了他，“小哥，听爹的，快撤，快撤！”
小何仍然挣扎往前扑，被周围几个游击队员连拉带拽窜进了公路后面的树林，往鲁庄方向奔去。
军曹渡边跑到小林面前，“小林君，根据交火情况判断，这只是一小股共匪游击队，想打劫车队，但火力装备实力实在是不堪一击，扔下几具尸体，已经向鲁庄方向逃窜了。小林君，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宫本长官还在青浦等着我们呢。佐佐木大佐可是命令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些重要实验设备尽快送到青浦的。”
小林皱了皱眉，“渡边君，这些中国鬼该不是已经看见了车上的东西？”
渡边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汽车后厢里帆布包裹的“装备”，“应该是没有，我想他们就算是看见，都是些大字不识的老百姓，也不会猜到是什么装备的。”
小林用望远镜看了看远处的树林，袭击者忙碌逃窜的身影在林间隐约可见，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可我不能冒这个险，大佐同样有令在先，路上凡是见过这些装备的所有中国人都要死！”
“啊，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渡边面露困惑之色。
“能怎么办啊，这些人都活不了了，树林的那一边是什么地方？”
“鲁庄。”
小林猛然抽出了自己的军刀，大声命令道，“目标：鲁庄，追击速战！路遇所有中国人，一个不留！”
渡边打了个冷战，急忙整理好自己的小队，跟着小林一起如旋风般刮进了树林。
小何拉着弟弟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庄里，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近，猛然地弟弟身子一沉倒在了地上。
“阿弟，阿弟！”小何跪在地上，心疼地抱起了弟弟，这才发现弟弟肚子上冒着血，已经浸红了整个衣襟。
“小哥，快跑，快跑，别管我，鬼子，鬼子追来了……”小伙子还未及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小何轻轻放下了弟弟，转身拔出了腰间的双枪，“小鬼子们，我和你们拼了！”
几分钟后，小林率领着一中队日本兵冲进了鲁庄，未再遭遇有效的抵抗。很明显，在这场实力悬殊的较量中，鲁庄游击队早已经溃不成军，小何无奈，只能咬牙领着还活的几个游击队员边打边撤。
湿重的雾霭渐渐散去，鬼子们端着枪，穷凶极恶地冲进了一个个茅草屋，点火烧房，鲁庄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亡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