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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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可能的任务

宫本连夜回到了青浦镇,几乎没有任何耽搁,就开始了大佐安排“木头清理作业”。

修建日军青浦仓库的二十几个劳工在黑暗中被日军押解着,这些人衣衫褴褛、血污满脸,他们迈着踉踉跄跄的步伐,悄悄地行进在青浦街道上。

队伍中一个瘦弱的小伙子紧张地望望漆黑的四周,拉了拉旁边一个石匠大叔的衣角,悄声道:“叔呀,这深更半夜的,鬼子押着咱们这是往哪儿去呀?”大叔警觉地看看一边凶神恶煞的押送他们的鬼子,一条狼狗一直跟着他们身后,长着滴血的嘴,“嘘,不知道,别说话,当心鬼子听着。”

临近仓库后方一处废弃的天井的时候,众人停了下来。

四周悄无声息,忽然间,他们意识到押解他们的日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影。这群人吃了一惊,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早已经在高处架设好的机枪响了起来。

石匠大叔一把拉过瘦弱的小伙子在枪林弹雨中跳跃着,飞奔到人群中间的一个天井边,“孩子,你先进去!”不由分说间,他把小伙子连推带搡塞进了天井,背后几枪横扫过来,石匠大叔倒在了血泊之中。

扫射之后的现场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其他几个反应快的也只是刚刚扑倒天井边便中弹倒在了一起,几具尸体把本不宽敞的天井口给严严实实地盖住了。

几个日军端着三八大杠慢慢走了过来,那条狼狗也扑了上去,不断闻着地上的尸首,发出“呜呜”的叫声,提示着身后的主子,偶尔发现尚在地上呻吟的便毫不迟疑地大声吠叫起来,随后跟过来的士兵便在其胸口捅上一刺刀。

宫本哼着《北国之春》,得意地从高处的山坡上背着手走了下来,他满意地视察一下“牲畜屠宰”的现场,确认脚下已经没有喘气的活人。一个下士在他面前一个恭敬地立正,“宫本君,本次夜间清理作业完毕,请示下。”

宫本轻蔑地撇撇嘴,伴随着冷冷地狞笑猛地冲手下一挥手,“走!”

一切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远处几声惨烈的狗叫声好似悲鸣呜咽。

过了好一阵儿,天井边的几具尸体被一点点地挪开,一个黑影慢慢地从天井里爬了上来,看到眼前的惨状这个叫刘四的年轻人连连后退,少顷,踉踉跄跄地跑进了身后的树林,消失在一片浓密的夜色之中。

半夜里,在青浦镇开杂货店的廖平在睡梦中被一阵急匆匆的敲门声惊醒了,他警觉地一个轱辘从床上爬了起来,右手习惯地摸了摸枕下,那把权当武器的裁纸刀硬邦邦的有些硌手,来人是谁?难道自己几个小时前的刺杀行动暴露了?

廖平,中共地下特工,代号火龙。

交通员老周一脸阴沉地闪了进来,带给他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宋丽牺牲了。

这是组织上为他配备的冒充夫妻掩护的第三任助手,从上海转移到青浦镇的途中在丹浦县城接头时遭遇鬼子盘查不幸暴露遇难。

老周蹲在门边,无精打采,低个头一个劲地抽着旱烟,人力车夫的制服后背上全是白花花的汗碱。

廖平一旁黑着脸,也不说话,许久,老周终于开了腔:“组织上会再给你派个新的联络员兼助手,还是以夫妻身份做掩护……”廖平一听就急了:“求求你们,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这里不需要的。老周,我们这次损失太大了,不仅小宋人没了,原计划更换的电台密码本也作废了,本来希望短期内可以恢复的电台联系更是遥遥无期。而且,而且,你们为什么每次一定要派个女的来,如果组织上实在要派,就派个小伙子来好了。在我这里做店员可能更方便掩护。”

老周想了想,“也好,我这就去区上想想办法。”

老周随即转达了组织上对廖平的表扬,他不仅想方设法提供了青浦镇大汉奸牛无来活动规律的情报,而且让区上的锄奸队配合他在几个小时前的逍遥楼赌场顺利铲除了这个屡屡出卖抗日志士的大恶棍,这算是个好消息,屋里的气氛缓和了很多。

但随即老周布置的另外一个任务却令廖平刚刚平复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组织上竟然让他设法搞到镇东日军新建油料库的平面图,然后组织会派战斗部队伺机进攻、摧毁。廖平心里很清楚那个油料库有日军的重重把守,不要说混进去画平面图,就是飞出个苍蝇也会被立刻就地正法,但任务就是任务,多年的地工生活告诉廖平:和组织是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的。

“我需要时间,而且……”廖平略一思忖,他本来是想说如果实在完不成也请组织原谅。

“我都知道,都明白。”老周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他太了解这位上线柔中带刚的个性了。“不困难组织上也不会交给你。这也是为什么组织上一直坚持要给你配备助手的原因吧。”

廖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老周习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这个时候战友的鼓励对于这个身负重任的年轻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但已经走到门口的他又返了回来,面露尴尬之色:“火龙同志,那个,这个,你也知道的,我们好几个月没有活动经费了,组织上这次本来是托宋丽带过来一些。可是她……她……”

廖平一下明白了老周的意思,一时语塞。本来刚才他就想问这个事儿来着,但是没想到老周反而先向自己开了口,自己心里苦笑一下,转身从柜台中间的钱箱里掏了半天,给了老周三两个鹰头银圆:“我手上也就这么多了。”

老周小心翼翼地把钱收到衣襟里:“你放心,连以前借的,都记着账哩,等下次经费到了给你一起报销。”

廖平挥挥手,“报销就算啦,我自己可以想办法。我们做地工的,命都可以交给组织,何况是这些身外之物。”

老周走了,廖平本来想再多睡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组织布置下来的新任务像一个秤砣压在了他的心底。

他左思右想,好不容易捱到天亮,起身下床,轻轻地走出店门,随手把“今日小店盘点,停业一天。”的牌子挂在了关闭的门面上。

他要先去找一个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可能是在这个镇子上唯一有可能帮助他完成任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