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开场

阿波罗带着弓箭自宫中上。

阿波罗　这就是阿德墨托斯的宫庭，我虽是一位天神，却在这里很委屈地忍受过奴隶生活。只怪宙斯把电火抛到我儿子阿斯克勒庇俄斯的胸上，把他杀害了，因此我在气愤之下，把那些制造神火的铁工库克罗普斯杀死了：［3］我父亲为了这事惩罚我，逼着我来为凡人服务。　【7】

自从我来到这地方，我就为主人看牧牛羊，保护他的宫庭直到如今。我自己很正直，我所遇见的也是个很正直的人。他是斐瑞斯的儿子。我曾骗过了命运女神们，救他一命；可是那三位女神却这样答应我：只要有一个死者代替阿德墨托斯到下界去，他便可以逃避这临头的死亡。［4］他曾去问过他所有的亲人，他的父亲和那生他的老母；但是，除了他的妻子而外，他没有找到什么人愿意替他死，愿意不再看见阳光。［5］这时候，那女人正在宫中，倚在她丈夫的怀抱里，生命已垂危！正是今天，她必须死去，抛弃她的生命。我害怕染上这人家的污秽，［6］因此离开了那宫中最可爱的住处。　【23】

死神穿着黑衣，带着短剑自观众左方上。［7］

我看见死神来了，这死人们的祭司就要把那女人引到冥府里去。他等到这日期，来得正准，这女人今天就要死去。［8］　【27】

死神　啊，你在这宫前做什么？阿波罗，你为什么在这里徘徊？你又在捣乱，要剥夺下界鬼神的权利，出来阻挠。你凭诡计骗过了命运女神们，挡住了阿德墨托斯的厄运，还不知足吗？你现在又带着武器，弯弓在手，来保护珀利阿斯的女儿，［9］她这女人是为挽救她的丈夫，自己答应死的呀。　【37】

阿波罗　请你安心，我自有正直的理由和诚实的答复。

死神　你如果正直，又何必带着弓箭呢？

阿波罗　我惯于带这东西。

死神　你惯于违法地来帮助这一家人。

阿波罗　是呀，我担心我的朋友处在患难当中。［10］

死神　你是不是又要劫夺这第二个尸首？［11］

阿波罗　我并没有用武力把他从你那里劫走。

死神　那么，他怎么还住在人间，不曾到地下去呢？　【45】

阿波罗　因为他叫他的妻子来替死，你现在不是来引她的吗？

死神　我就要把她引到下界去呢。

阿波罗　带着她走吧，我不敢说我劝得动你。

死神　是不是劝我杀死我应该杀死的人？［12］这是我的职务。

阿波罗　不是的，我是劝你把死亡抛到那些快要老死的人身上。　【50】

死神　我明白你的话和你的一番热心。

阿波罗　那么，阿尔刻提斯能不能活到老呢？

死神　绝对不能，你想想，我也是乐于享受我的权利的。

阿波罗　可是你只能够抓住一条生命。

死神　一个人死得年轻，于我更光荣。　【55】

阿波罗　但是，如果她老了才死，她的葬礼一定更丰厚。［13］

死神　啊，阿波罗，你不过是帮那些富人定下这条法令。

阿波罗　你说什么？我真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死神　那些富有的人可以拿钱买命，老了才死。

阿波罗　你好像不肯给我这恩惠。　【60】

死神　决不给，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阿波罗　这脾气令人憎恨，神们也不喜欢！

死神　一切不该要的东西，你就不必要。　【63】

阿波罗　你虽然这样凶恶，将来也必定会让步的；有一个人会来到斐瑞斯的宫中，他奉了欧律斯透斯的命令，到特剌刻的寒冷地方去索取车马。［14］他会来到阿德墨托斯的宫中，受国王款待，再从你手里把这女人抢夺回来；那时候你就不能再从我这里得到感谢了，你既得把她交出来，又得遭到我的怀恨。　【71】

阿波罗自观众左方下。

死神　你说了这么多，也达不到你的目的；这女人一定要进到冥府里去。我就去找她，用这把剑来开始祭礼：凡是一个人，他的头发经我这把剑一割下来奉献，他便成了下界鬼神的神圣的礼品。［15］　【76】

死神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