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是在谋财害命
朱缺怒哼一声：“你还敢说，千步蛇毒性寒，本身就已暗暗损伤她们内腑，发热不退是其表征，实则内里全是阴毒作怪，你主用冬青木粉虽解热毒，然其性大寒，东芹常年生长于气候温暖的东境，但药性同样过于寒凉，月桂叶虽性温，加进去却乏善可陈，水杉树椒性微热，可解大毒，用得对极，可圈可点，可千不该万不该再画蛇添足补进一味迎霜花。”
蒋卿褚嘴唇发抖，喃喃失神道：“……这是为何……”
【威慑值+66】
朱缺闻言厉声责骂：“你不问，朕来气，你这一问，朕更来气！你们太医院的药理基础简直都学到狗身上去了！连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间民妇都知道迎霜花和水杉树椒仅仅少量同服便会造成皮疹，长时间连续服用或短时间大量服用更是会导致肝功能中毒受损！她们本身就已经中了内毒，再伤肝岂不要命？！既浪费国库出支供给的药材，又枉了病人性命！！你这哪儿是在治病？？分明是在谋财又害命！！！”
朱缺洪声如雷，一句句喝问反复回荡在整座安济坊中。
蒋卿褚被吓到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呆愣在原地。
【威慑值+100】
那些挤在门窗外围观的太医们也都噤若寒蝉。
蓝正平已然听得面色铁青，可还是嘴硬道：“……陛下可有证据证明蛇毒存在？”
朱缺微微仰头长叹道：“你好歹也是一位堂堂修宗境界的炼药师，病因都告诉你了，这点感知力都没有吗？”
蓝正平反应过来，当即就近寻了个昏迷女官，一边把脉，一边调用灵力细细感知起来。
过来老半晌，蓝正平额头冒出冷汗，他总算察觉到女官体内灵力运转的凝涩之势，就像是清透顺滑流淌的油脂被棉花吸附住堵塞了一样。
蓝正平深深看了朱缺一眼，终于相信对方所说不虚。
他嘴唇微微翕动，最终还是碍于面子没向朱缺讲出什么服软告罪之言，只能继续讪讪把着脉。
虽未明说，但蓝正平这副模样已将实情明明白白摆在众人面前——朱缺所言为真。
又继续研判了一会儿，蓝正平心下突沉，冷汗直冒：“不好，那蛇毒得到寒潭碧玉丹助长，二者结合后隐隐暴露猖狂之势，必须马上制止！”
蒋卿褚此时已六神无主，乱了方寸在一旁胡言乱语道：“那、那怎么办，用师父的冰溪青金丹来救？”
蓝正平恨铁不成钢训斥道：“蠢徒，那更是雪上加霜！你真是愚钝至极，我怎么会有你这等劣徒？！”
见安济坊院使蒋卿褚吃瘪，其余四坊院使心中偷乐。
然而蓝正平像是能感应到似的，冲着外面大声斥骂：“你们几个小王八蛋，别以为站在外面就没你们的事情！杜正霖！速去灵药坊按病房人头数量取热火丹来压毒！！”
安济坊门外众人顿时闹腾起来，准备前去取药，朱缺却沉声道：“蓝正平，你还不知悔改？！”
蓝正平连忙跪下，向朱缺叩首：“陛下可否一会儿再下旨责罚？老臣已知错，待将各位大人的伤情彻底解了，老臣自会携劣徒前去请罪。”
事到如今，他已无话可说，不敢再在朱缺面前逞强。
既犯了大错，身为太医院院长首当其冲，自然要尽力承担起最大责任，即使辞掉院长之位被押入大牢关上个一年半载也接受，这点魄力蓝正平还是有的。
尽管他也担心朱缺此时要找麻烦，可并非出于害怕，而是医者心切，担忧在宣布处罚一事上耽误太多时间，于本就误判的基础上再度拖累延误，错过最佳挽救时机，届时只怕神仙来了也回天无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惜朱缺接下来的话让他更是如遭晴天霹雳。
“一错再错，你是想用那热火丹杀光朕的忠臣不成？！”朱缺面色严厉质问道。
“陛下明鉴！臣千错万错都甘愿伏诛，可现在陛下所言老臣不解啊！！”
蓝正平跪在地上，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蒋卿褚也一脸颓丧神色，杵在一旁两眼呆滞。
朱缺见这两人已不复刚才意气风发模样，叹了口气：“朕见过热火丹的方子，修灵级丹药，可去阴虚，解寒毒肝毒倒是把好手，可她们现在身负炎症，津液又亏损不足，热火丹一下，体内冷毒热药对攻，体内作战场，只怕是会更虚弱啊！”
蓝正平跪在地上拱手道：“这个老臣自然明白，可眼下情急，已无别的法子，只能先用热火丹的药力压制蛇毒，再给老臣一点时间翻阅古籍寻找破解之道，相信很快便能根治诸位大人伤痛。”
朱缺摇头：“不必。”
蓝正平着急道：“那陛下想怎么做？太医院上下任凭陛下吩咐，老臣绝不敢谈什么将功赎罪之言，只求为各位受了委屈的女官大人略尽绵薄之力。”
“好。”
朱缺颔首，然后大手一挥：“取纸笔。”
蓝正平一愣，随即扭头对外面大喊：“快拿纸笔来给陛下！”
安济坊门外一阵骚乱，有人喧道：“速取纸笔呈递陛下！！”
很快，有名机灵的小太医三步并作两步赶进来，口中喊道：“纸笔来了！！！”
蓝正平赶忙起身接过，将手中纸笔呈上给朱缺，紧接再到一旁飞速磨起墨来，一切做好后又重新跪回朱缺面前。
动作之利索，身手之矫健，全然没有一位六百多岁大限将至老头该有的模样。
朱缺洋洋洒洒大笔一挥写下一张丹方，拿给跪在地上的蓝正平：“抓药。”
蓝正平恭敬接过后一个原地起跳就蹦到门外，举着纸嚷嚷：“快去按照方子上所记药材抓药！”
几坊院使手忙脚乱抢着朱缺的丹方，最终被研籍坊院使秦步青得手，交由自己徒弟并吩咐：“去抓药，顺带记录上面内容！！”
研籍坊学徒速去速回，用灵力托举着一堆满装各类药材的瓷碗归来，嘴里大声喊道：“药来了！！！”
蓝正平无缝承接过药材，稳稳放到离朱缺最近的桌子上。
朱缺点头，再度命令：“取丹炉。”
蓝正平一愣，却还是立刻照办，冲到门边高声喝令：“快抬老夫的丹炉来！”
“抬炼丹炉！！”
众太医接了令，立马你推我搡，东碰西撞，惹得周围看热闹的大臣、太监和宫女等人都避到一边干瞪眼。
“炼丹炉来了！！！”
最终八九名身强力壮的年轻太医吭哧吭哧抬着一座硕大无比的金色炼丹炉缓慢沉重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