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初闻画圣
“道长认得我？”洛小白收好令牌问道。
“江湖这么多人，老道就是开了天眼也不可能个个认得——小二，来壶酒！”冲云老道叫了壶酒：“老道救你一命，你替老道结饭钱，如何？”
“道长真善人，”毫无感情地赞了一句之后，洛小白嘟囔道：“武当派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吗。”
冲云老道脸皮够厚，洛小白刻意说给他听的话根本没有什么用处，他依旧自顾自地吃着人家的酒菜。
“最近泰山乱得很，数月前黑木崖下五岳剑派无功而返之后，泰山城里的风声就不对劲。”冲云老道边嚼菜边说话，语气含糊不清，整个人瞧着没有半点武当真人的气质。
“这话倒是有趣，道长还会听风声？”洛小白好奇道。
“当然不会，说笑而已，老道修的是武，又不是练了什么顺风耳，”冲云老道似乎没什么节操，他继续道：“前阵子泰山城里来了不少朝廷的人，现在看来所图不小。”
老道士喝了口酒，面上醉色又深几分：“你杀了朝廷的千户，这些人若不将你拿下那便交不了差，朝廷动武不行，但真有个顺风耳在，不出一日他们就能查到你身上，你要是现在逃，兴许还能够留一条命。”
洛小白沉吟片刻：“道长，可晚辈听说朝廷麾下的武者没几个出息的，晚辈自认武功学得还不错。”
老道士打了个酒嗝：“小子好胆，可惜脑袋不灵光，你杀的是朝廷的千户，这不是武功高低的问题，而是你撕了人家的面皮，朝廷若是这都能忍，怕是紫禁城那几座宫殿也早叫人拆了。”
听完这番话之后，洛小白正襟危坐：“道长，晚辈悟了，您这听风声的本事是怎么来的，晚辈想学。”
“想学啊，那你磕三个头拜师吧。”冲云老道随意道。
洛小白使劲摇了摇头：“那不行，男儿膝下有黄金。”
冲云老道鄙夷道：“没眼力，江湖上想拜老道为师的可以从洛阳城排到函谷关，你小子偏是个不识好歹的，不拜就什么都没得学。”
洛小白低头看了这一桌被吃得七七八八的酒菜，想了想道：“道长，有道是一饭之恩涌泉相报，今日晚辈请你吃饭，可你却见死不救，晚辈若是将此事说出去，道长恐怕将来也就无颜行走江湖了。”
冲云老道哈哈大笑：“无妨！无妨！老道脸皮向来厚如城墙，你出去将此事说与十个八个听的，老道不在乎。”
洛小白沉默片刻，从兜里拿出了一袋银子放在桌上，冲云老道摇头道：“老道吃一顿是一顿，钱财再多过手便丢，小子想岔法子了。”
“道长误会了，”洛小白正色道：“晚辈的意思是，拿这里的银子去雇一群说书人，将道长吃白食的故事一遍又一遍地说，相信一个月就可以传遍天下。”
冲云老道脸皮微微抽搐：“好小子！老道现在特别想知道你究竟是何人门下！心肝竟能够坏到这个地步！”
洛小白不为所动，冲云牙酸地揉了揉腮帮子，终于无奈道：“算老道中了你小子的诡计了，你仔细听好了，老道可只教一次，这秘诀只有两个字。”
“晚辈洗耳恭听。”洛小白道。
冲云靠近了些，神神秘秘地酝酿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官府。”
洛小白狠狠翻了个白眼：“所以道长一番大论，最后就教会了晚辈听人墙角？”
“这难道不是最快最安全的办法吗？”
冲云老道嘿嘿笑道：“朝廷兵力财力有限，没办法在江湖的每个角落都设上哨站，不管他们派来什么样的人，官府衙门都是绕不开的重要据点。”
洛小白对此倒是颇为赞同：“道长说得有理。”
老道士风卷残云一般处理掉桌上的剩菜，连口汤都没留下：“行了，既然你不愿拜老道为师，那咱们就此别过。”
话虽如此，但老道士似乎流连忘返，起身绕了一圈，又坐回了位置上，这一次他的神情颇为郁闷。
“你小子竟然真的不动心？”老道士似乎有些挫败感，他自认不是凡俗之人，开口愿意收徒，谁知道居然还会吃闭门羹。
“道长有话还是直说吧，你在这么多人中寻到了晚辈，不会只是为了聊个天吧？”洛小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桌上也只剩下这个了。
冲云老道叹了口气：“小子，你说错了，老道寻见你还真就是随便挑的，不过有事倒也是真。”
洛小白不言语，老道士便自顾自地说下去：“老道不辞万里，是为了寻吴道子。”
洛小白一愣，随后失笑道：“道长莫不是在和晚辈开玩笑，画圣他老人家要是还活着，只怕得有几百岁了吧？”
老道士却是解释道：“此‘吴道子’非彼吴道子，此人号为‘吴道子’，端是狂妄非常，但他一手丹青技艺出神入化，却也不曾辱没了这画圣名头。”
说着，老道士轻哼一声：“‘吴道子’仙踪不定，老道听闻江南四友之一的丹青生知晓其下落，于是特来相问，谁知这滑不溜秋的家伙却不肯说，老道百般纠缠之下他才松口，不过却是要老道与他比试三场，赢了方才开口。”
洛小白点点头，又问道：“却不知这种事与晚辈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就是老道与他比试的关键。”
老道士颇为为难地道：“为叫这比试公平些，那丹青生就提出不叫我们两人比试，而是各自去寻觅弟子，然后叫彼此的弟子来比，而这弟子人选也有规矩，其一必须为江湖中人，其二年纪不能超过二十岁，其三......须得不问缘由叫我们饱餐一顿。”
洛小白神情古怪，且不说这第三个条件究竟是那丹青生出于什么考虑才定下的，今日这顿饭似乎是老道士硬蹭的吧。
老道士也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但他与那丹青圣约定的比试就在今日，对方早早就寻到了弟子，可自己还在四处蹭吃蹭喝，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洛小白，可不能够再错过了。
洛小白虽无意当这老头弟子，但他倒是对那丹青生有些好奇，江南四友的名声他早有耳闻，若趁此机会能够一见也是不错。
见洛小白点头了，老道士大喜过望，立刻带着他去了一处名为“听风阁”的茶楼，丹青生早已经等候多时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唇红齿白俊美非常的少年。
“道长来得倒是赶巧。”丹青生苦笑着，他身边放着香炉，在老道士进来后，那上边的香正巧燃完。
既然比试不可避，丹青生便也不再长吁短叹，他拍了拍身边少年的肩膀：“平之，来见过冲云前辈。”
“晚辈林平之，见过冲云道长。”那美少年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