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最后的博弈

“童医生，再这样反复折腾下去，我怕莫西的身体会承受不住，他现在每天的进食量很少，只能靠营养剂维持着，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像我一样彻底痊愈，”从昕玥再一次问询童医生，这已经是她一个月来第三次提出这样的问题了，她实在不能忍受眼看着莫西一天天地瘦弱下去，不吃不喝只能像个活死人一样躺着，还是时不时地要受到病毒的侵蚀。

“我们正在努力改良药剂，现在的问题是药量下狠了他的身体受不了，药量小了无法根除他身体里的病菌，”童雨菲也是很头疼，因为只要是药就一定会无可避免地有副作用也会对自身的脏器有损伤，所以想要在不伤害脏器的情况下将这些变异菌种杀死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再这样拖下去他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弱，到时候就算是病治好了，身体也会垮掉的，”从昕玥当然明白这中间的平衡点，可是总是这样反反复复地折腾，莫西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你想怎么样？”童医生见从昕玥眼神锐利似有什么想法。

“童医生，如果有办法彻底杀灭病毒，”从昕玥想知道如果有治愈的可能，那么就算让脏器受到一时的损伤，将来是不是还有可能恢复，“用药的药量所造成的损伤将来是不是还有可能恢复？”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了，这个我不敢保证，毕竟这个风险很大，他很可能可以恢复，也有可能无法恢复，更有可能会直接恶化导致死亡，”童雨菲也是直言不讳。

“我明白了，”从昕玥很清楚以莫西现在的状态，要他既扛过药物副作用又要脏器不受到致命损伤是很难的。

“我估算过，他现在体内的菌群数量因为你血液里的抗体提炼的要已经得到了控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疯狂地滋生，所以想要彻底治愈还是有可能的，但是这至少需要连续三次大剂量的药物注射，这还要看他自身身体对药物是否会产生抗药性，”童医生也如实说出自己心里的一些想法，毕竟这是关乎一条人命，关乎一个人的后半辈子的健康，她不敢随意做决定。

“要是三次还不成功呢？”从昕玥心微颤着，她不想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可是却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去面对事实真相。

“如果三次还不成功，”童雨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的意见是停止药物性治疗，只做保守治疗尽量延缓病人的生命，让病人能少受一点病痛，”

“我懂你的意思了，”从昕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做这样的冒险，如果他熬不过去，很有可能就会死，那样的话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至少能让他多活一段时间。

离开了童医生后，从昕玥照常去给莫西准备一些辅食，让他多少能吃一点，哪怕只是吃一口也好。

从昕玥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离开以后莫西也跟童雨菲谈了自己的病情，他的询问更直接，“童医生，以你的专业来看，我痊愈的概率是多少？”

“三成，”童雨菲轻叹了一口气，“这是保守估计，”

“比我自己想的好，”莫西其实并不想再这样拖下去了，他觉得再这样拖下去只会拖累从昕玥跟着自己受累而已，“童医生，你有跟从昕玥商量什么新的治疗方法吗？”

“有的，不过我觉得她很难决定，”童雨菲说着话时还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门外，“我跟她说我会对你实施大剂量的药物注射三次，如果三次还不能彻底抑制你身体里的病菌就建议放弃治疗，”

“三次？”莫西还是第一次听到，“你有多少把握可以成功？”

“说实话，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我觉得成功的概率是很高的，但是相应的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你的脏器会再一次受到不可逆的伤害，能保住你的命却无法保证你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童雨菲也对莫西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这足够了，”莫西点头，“这就足够了，之后我自有安排，”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童雨菲没想到莫西连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

“反正一样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次，说不定我能熬过去，”莫西觉得如果自己这样死了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这样吧，你跟从昕玥好好商量一下，她同意了我就安排，她不同意，我是不会做的，你再说也没有用，现在我只听她的，”童雨菲知道现在的莫西只有从昕玥能节制，如果不是从昕玥，这个人大概早就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莫西无奈地一笑，“好吧，谁让她是我的老大呢，我跟她说，”

等从昕玥弄完食物回来观察室的时候，童雨菲已经离开了，就只留下了莫西一个人躺着休息。

“莫西，”从昕玥放下食物轻唤了一声，“我弄了点东西给你，你吃点吧，”

从昕玥见莫西点头后便将床摇起来一点，让他可以半坐半躺，这样方便自己喂食。不过莫西还是只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不吃了，先放着吧，你自己先把饭吃了吧，一会儿饭凉了吃着对胃不好，”

“好，”从昕玥应声放下辅食，转身开始自己吃晚饭。

莫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从昕玥吃饭，眼睛看得一眨不眨，可从昕玥却什么也不说，任由莫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从昕玥想着要是以后一直这样，其实也很好，只要他活着，能天天陪着自己，看着自己吃饭做事情，就已经足够好了。

“玥玥，”莫西见从昕玥吃得差不多了，就想着开口跟从昕玥说那件事，“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是关于治疗的事吗？”从昕玥敏锐地感觉出了莫西要跟自己谈的事什么事。

“是的，童医生应该已经跟你说了吧，”莫西稍稍侧过头看着从昕玥。

“嗯，说过，我还在考虑，”从昕玥假装自己不是很在意，一边收拾餐具一边开口，“这可不是小事，对你来说也是一场不小的赌博，我没法立刻做决定，”

“玥玥，可是我想这样做，”莫西抬手按着胸口轻咳了两声，“再拖下去我的结果也只会比现在更差，还会一直拖累你在这里一直陪着我，我想着如果成功了我痊愈了，那么我们以后也可以外出走走，不用一直待在这里，如果不成功，结果也就是个死，跟我现在这么拖着的结果一样，但是那样的话至少你能少被我拖累几天，”

从昕玥听出了莫西说话气短，还压着咳嗽跟自己说话，便伸手帮他轻抚胸口，“你话太多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考虑的，你好好休息，少说话，特别是要少说废话，”

“玥玥，我是认真的，你知道如果不这样做，我最后的结果要不就是病发死亡，要不就是器官衰竭而死，”莫西努力地说着话想要从昕玥明白。

“我明白，可是莫西，”从昕玥收回了手，低着头语气沉重而压抑，“我宁愿你这样多陪我一段时间，哪怕最后也是死别，我也不想你明天或者后天就因为挺不过药物而死去，对不起，我知道我真的很自私，你明明就这么痛苦，可是我就是舍不得，我宁愿你就这样多陪我一段时间，哪怕只是这样躺着什么话也不说，就那样看着我，我也觉得心里很安稳。我不想你突然就那样死掉，对不起，莫西，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这样的，对不起，”

从昕玥终于还是破了自己立下的约定，趴在莫西的床头失声痛哭，她是真的很难过，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莫西并没有阻止从昕玥的哭泣，他只是伸手一下下轻抚着从昕玥的后背，直到她自己停止哭泣。

等从昕玥渐渐停止了哭泣，莫西才又缓缓开口，“玥玥，你要信我，我不会死的，我会挺过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玥玥，你信我，我不会死的，因为我舍不得你，因为你说我是这世上唯一稀罕你的人，我不会轻易就死了的，你要信我，”

从昕玥收起眼泪，缓缓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种了然的清明，“莫西，从我们见面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在追逐你，试图改变你，我以为可以把你变成我心里的那个样子，可你从来不曾改变。我怨过恨过，无数次地在想他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我改变，为了我改变哪怕一点点。”

“可是今天我才真正看清，不是你没有改变，而是你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迎合着我，保护着我，而我爱的其实就是从来不曾改变的你。我现在甚至庆幸你没有改变，要不然我们之间可能早已经没有了未来，莫西，是你的坚强保护了我，保护了我们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