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不做局外人
莫西双眸闪动，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深邃，他知道这个女人心里一定又有什么决定了，她总是这样，在下定某个决心前总要这样说一堆的话，不知道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心还是想要坚定他的心。
从昕玥看见莫西因为自己的话眸色闪动，感觉他心里的情绪时刻都可能从他那双漆黑沉静的眸子里喷涌而出。不过从昕玥等了片刻却见莫西并没有开口，而是在等她开口。
“莫西，我想说，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变得坚强，可以保护你，这次就让我来成为你的支柱，你可以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保护好你的，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你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你想要做的，我会竭尽全力帮你，”从昕玥一口气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然后便是沉默地盯着莫西，见莫西在瞬间的皱眉后便舒展了双眉冲自己清浅地一笑。
“玥玥，”莫西终于明白了从昕玥的心意，可心里却没有一丝的喜悦，有的只是不舍和不忍，“我从来都不希望你成为一个坚强的女人，所以，你不用强迫自己坚强，强迫自己接受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事，如果你不愿意我接受那样的治疗，我就不做，我们就慢慢地治疗。”
“玥玥，我想你明白，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我只是提出我的想法，如果你害怕，我们就不做，你就在这里陪着我，我们慢慢来，”
从昕玥心里是说不出的酸苦，他到了如今，依旧只在乎她的感受不在乎自己的感受。莫西的话让从昕玥原本已经下定的决心又犹豫了。
莫西像是看出了从昕玥的犹豫，又开口安慰着，“我不是不在乎自己的感受，我只是不想让自己难过，因为只要看到你不开心，我只会觉得更难受而已，我又何必让自己不舒服呢，更何况我现在这样，什么样的治疗，结果都不会很好，所以，我又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跟你闹不开心呢？”
从昕玥皱眉，她明白莫西这是觉得自己怎么治都一样，所以无所谓了。从昕玥不希望莫西那样自暴自弃，“莫西，我不许你有这样的想法，无论怎么治疗，我只是希望你能好，而且是越来越好，”
“我知道，”莫西依旧浅浅微笑。
“莫西，既然你决定了，明天我就去跟童医生说，我们同意接受治疗，”从昕玥很清楚再这样慢慢地治疗下去，莫西能痊愈的概率只会越来越小，“只是有一点，你一定要答应我，”
“什么？”莫西见从昕玥很郑重的样子，反倒是有点想笑。
“治疗过程中有任何不舒服都要告诉我，不许一个人忍着，”从昕玥眸色深沉地盯着莫西，“不能分担你身体的痛，也让我能分担你心里的痛，让我能陪你走过这一段，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不希望自己是一个局外人，”
莫西只是沉默，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不能答应这样的要求，他原本想的就是自己治疗的时候让从昕玥避开，等治疗结束后再让她回观察室，可是从昕玥竟然自己主动提出了这个要求，莫西的心里沉甸甸的。
“莫西，你答应我，”从昕玥见莫西只是沉默地望着自己，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等她自己收回那个要求，只是这一次从昕玥决定不退让，“你说过要遵照我的意思的，”
莫西终于像是放弃抵抗似的笑了，“在这里等着我呢，”
“你答应，还是不答应？”从昕玥见莫西笑了赶紧又追问一遍。
莫西笑着点头，“我答应你，让你一直陪着我，绝不让你成为一个局外人，只是，你自己也说过你已经变坚强了，所以。。。。。。”
“我不会哭也不会难过的，”从昕玥也冲莫西笑了。
第二天一早，童医生在给莫西做例行检查的时候，正巧从昕玥离开去准备两个人的早饭了，莫西对着童医生提出了一个请求。童医生听了莫西的话虽然有些纠结，但是也不得不答应，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其实莫西的请求也是为了不让活着的那个人太难过。
正当童医生还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从昕玥推门出现在了观察室的玻璃窗外，莫西直接转移话题，截断了童雨菲的话，“童医生，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之后有什么事如果我不能决定的都找从昕玥，一切听她的安排，”
“好的，”童雨菲也意识到莫西突然插话肯定是有道理的，所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转过头就见到从昕玥已经端着一些食物进来了，“你尽量让他多吃一点，积存体力，两个小时后我就要对他进行第一次的治疗了，”
“好的，”从昕玥点头，她此刻的注意力全在莫西身上并没有注意到童雨菲在故意回避她的眼神。
吃完早饭后没有多久，童雨菲和穆亚川同时走了进来，手上各自拿着一些药剂和仪器。童雨菲和穆亚川做着各种准备，而坐在一边的从昕玥也如往常一般收拾着手边的餐具，好像根本不在意他们在忙什么。
穆亚川见从昕玥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忍不住先开口了，“从昕玥，一会儿我们要给老大做治疗，你先离开一会儿吧，”
从昕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莫西就开口了，“她留下陪我，”
穆亚川挑眉，有些不可思议，“她留下？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一会儿也只能待在一边看着，”
从昕玥刚想张口，却又被莫西抢先了，“有她在我有安全感，能安心接受治疗，”
“我要说的都被你说了，”从昕玥转头冲着莫西温和地笑了笑，又抬头看着穆亚川，“你放心我不会妨碍你们的工作的，就坐在这里陪他，”
“你确定你要待在这里吗？”穆亚川觉得从昕玥会接受不了老大接下来的状态。
从昕玥用力点头，“我确定，我不会缺席他的任何一次治疗的，这是我同意做治疗的条件，”
“嗯，是的，”莫西也冲穆亚川点头，“是我答应的，”
穆亚川耸耸肩没有再说什么。她心里其实是希望老大身边有个人陪着的，以前老大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他寂寞又孤独。
莫西的身上被贴上了很多贴片用来检测他的各项生理指标，等一切都准备好后童雨菲便将药剂通过静脉推注慢慢地注射进了莫西的身体里，而从昕玥此时却反倒是平静地靠坐在莫西身旁的椅子上，从床头柜上拿下一本小说书，开始语气平缓，声音轻柔地朗读了起来。从昕玥的朗读声让观察室的紧张气氛缓解了很多。
莫西此时也是闭着眼，静静地聆听着从昕玥的朗读，听了没几句就笑了，“你读的是什么？”
从昕玥翻回书的封面指给床上的莫西看，“十万个冷笑话，我觉得还不错，以后你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方法逗我开心，可以试试这本书，”
莫西闭上眼嘴角微弯，静了片刻才开口，“确实够冷，”
两人就这么聊着，从昕玥也是边读着书边和莫西聊着，好像莫西只是躺着休息，并没有在接受什么治疗。不过没过多久，莫西说话就开始断续，眉头也皱到了一起，刚才的轻松完全没有了，渐渐地莫西连说话的精力都没有了，全身紧绷，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抵制身体的各种不适。
已经很瘦的手臂因为紧绷而青筋暴露，像是随时都要冲破皮肤爆裂出来。莫西忍着各种不适，头晕，反胃，脏器刺痛，腹部隐隐的绞痛，他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呻吟声，可是这些不适的感觉一波又一波地袭来，而且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的嗓子里控制不住地发出呜咽声。
莫西大口喘着气努力不让自己的意识消散，他告诉自己仔细听，听从昕玥的声音却是完全没有效果，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就像是有一台巨大的绞肉机，不断地翻绞切割着自己的五脏六腑。
而此时，从昕玥捧着书的手忍不住颤抖，虽然还是读书，但声音已经是随着莫西每一次的呻吟而微颤。从昕玥告诉自己要镇定，她现在是莫西唯一的支柱，她的声音不能断。
从昕玥腾出一只手，只用一只手拿着书大声念着书里的内容，另一只手却是紧紧地握住了莫西原本紧紧扣住床沿的手，两手相握，彼此都用尽全力，从昕玥更是一刻不敢放松。
“不能打一针止疼剂吗？”从昕玥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一直站在一边做着观察的童雨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