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3章 棋盘落定,那就掀了这天道!(二合一,感谢山有虎y书友的打赏)
张晓晨,零二年生人。
从记事起就没有离开消毒水遍布的病房,渐冻症这种东西仿佛是出生时候与生俱来的。
七岁那年,某个雨夜,一个面容粗犷的男人推开孤儿院病房的大门。
他告诉张晓晨,如果继续待在这里,活不过一个月。
但如果跟着他走,可以活得更久,只是会辛苦些。
张晓晨想也没想,就跟着这男人离开了孤儿院。想活,是他唯一的念头。
这男人后来成了他的师父,他也做了张道天的关门弟子。
年长自己的师兄人都不错,师父也是真心把他当自己孩子对待。
张晓晨能完全参与正常运动是在十二岁左右,他很喜欢练功,虽然辛苦,但享受那种大汗淋漓,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
每年过节的时候,师父会包很多饺子,在饺子里放硬币,谁吃到了,今年就可以多领一些压岁钱。
师兄们成年以后,这些红包都让给了他。
师父很喜欢带着他游山玩水,但又会送他去读书,让张晓晨不要与时代脱轨。
这样的一个小老头,却被自己的徒弟下了咒,死在了空难上。
冷风吹过,张晓晨伸手摸了下自己眼角,发现满是泪水。
不知怎么的,那颗杀性很重的心居然在此刻有了瓦解的迹象。
刚刚那是...走马灯吗?
七指依旧坐在腐朽道观前乐呵呵看着自己,张晓晨也不知道刚才的神游过了多久。
上清大洞真经问心局留下的残余影响,险些困在回忆当中出不来。
张晓晨冷冷道:
“白雪茹呢?”
“你说她呀?估计已经死了吧,有人花高价买了她的命,好好的青城山祈福蛇妖不当,非要插手协会的事。”
七指乐呵呵站起身子,抖落长袍上的灰尘。
“人都有自己不堪回首的一幕,就像你们天师道,最近遭受这样的变故。不过我和你师兄张宪文打交过,他比你,确实要不错很多。”
张晓晨眉头微皱:
“我师父的死和你有关?”
“自然,但痛下杀手的可不是我。”
七指没有否认,反而一脸轻松:
“张宪文给了意想不到的好处,让我们帮他全国各地搜寻些邪乎玩意,早知道他要杀老天师,我就再多帮帮他了,哈哈哈哈。”
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天空中的星辰就好似一颗颗围棋,笼罩在青城山上。
“上清的天地棋盘,第一轮人道截杀,白雪茹替你走了过去。第二轮天道问心,由于乐园的缘故,你也过去了。”
“这第三轮天道截杀,我就不看了。”
七指拍拍脸,站在原地,张晓晨就看着这家伙的身子竟然在一点点变虚无。
【播报】
【播报】
【玄诡乐园玩家使用特殊权限,将在所有任务完成前提前退出乐园】
【退出人数:1人】
【其余玩家继续】
城市另一边,何瑾慧落下最后一颗棋子,点杀。
轰隆!
天雷滚滚,青城山上方的云层如同漩涡一般层层展开,一道道影子从云层上方探出头来。
最先看到的就是那三头六臂的哪吒假身,随后便是熟悉的算命老道,一种无形威压落在脑袋上,压得张晓晨喘不过气来。
一时间,他觉得浑身燥热,身上所有准备好的黄符燃烧成灰烬,银针折断,脚下卦象碎裂。
仿佛是在清空他的一切手段,做最后的审判。
天上雷声轰鸣,颇有演义小说里那种十万天兵围剿的压迫感。
是假的。
没有羽化飞升的人,做不到这一点,这只是上清大洞真经呈现出来的一种视觉效果。
七指身影慢慢虚幻,一点点消散。
张晓晨揉了揉鼻子,一滩黑血淌过手掌。
“好来好去又好收,多彩夺宝亦无忧。门前沙灯高高照,户内空囊度春秋。”
七指仰着头,长叹口气,只觉得意识模糊。
下次再睁眼的时候,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三,二,一...
熟悉的感觉并未涌上心头,七指缓缓睁眼,就觉得胳膊酸疼,发现张晓晨正抓着自己一动不动。
“这...”
还没反应过来,七指就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张晓晨浑身冒着黑雾,清秀的眼神之下猩红闪过,他的力气大得出奇,一点点把自己往身边拽去,本来消散虚化的身躯,竟然有了复原的迹象!
这家伙有能撬动玄诡乐园的力量?
张晓晨用带血的手指摸了摸被打开的长命锁,语气平淡:
“你不该碰他的。”
还没等七指反应过来,他虚化的身体完全复原,张晓晨抓住他的脑袋直接拍在地上震出个大窟窿。
七指怨毒的眼神从张晓晨指缝中看来,随后整只手就开始出现大面积腐烂迹象,张晓晨的骨骼,肌肉,一点点变成虫子。
高阶的巫蛊术,从来不选择磨炼蛊虫,这些人会把自己练成蛊。
七指咧开黄牙笑了下,一只手搭上张晓晨肩膀,蛊毒开始入侵他的身体。
从肩膀,到五脏六腑,正欲深入骨髓的时候,又是砰的一声巨响。
七指瞪大双眼,七窍中鲜血流出,呆滞地看向张晓晨,发现他浑身被蛊毒入侵,却毫发无伤。
“你...你这是什么...”
“我说了,你不应该碰锁扣。”
【检测到有半步飞升境正在撬动玄诡乐园机制】
【乐园将做出修改】
七指身下出现一个张晓晨从没见过的卦象图案,以诡异的频率转动,慢慢将七指的身体吸附进去。
他按在七指脑袋上的手,受到一股奇怪的推力,正慢慢松开,一阵莫名的狂风正带动他远离七指。
“嘿嘿...你杀不死我...”
七指笑着,一点点消失。
在阵法消失到一半的瞬间,张晓晨踩在乐园阵法之上,一步步向前,逆着那股无形的阻力。
狂风吹过,身上痛如刀绞,皮肉一寸寸分离。
张晓晨却七窍中渗透黑雾,一步步踩着卦象走了上去,砰的一声踩在七指脑袋上。
这一幕看在七指眼里,心中生出无尽恐惧。
不只是他,看到如此棋局的何瑾慧趁着对方落子前,多落了一颗白字下去。
违规落子,篡改天道。
天空中的雷霆终于轰隆隆砸在张晓晨身上,周围百八十位国术协会的术士以阵法相逼,绞杀局面形成。
在玄诡乐园那种无形的风力推动中,张晓晨的肉身已经破损大半,唯独那只握住七指脑袋的手却完好无损。
他身体参与部分化为黑雾,一点点被阵法吹散。
但这雾气无穷无尽,没有耗尽的时刻。
【检测到半步飞升境正在篡改乐园机制】
【进行强制修改】
阵法转的更快,七指的身体被阵法吸纳进去,只剩一个脑袋。
张晓晨握住他的头,始终没有放手,终于,在两种强大的拉力之下,七指的脖颈出现一道裂缝。
“臭婆娘!你现在不动手,就等着死吧!”
七指怒吼一声,雷霆砸在张晓晨身上,周围国术协会术士刚蜂拥而至。
就被一团黑雾团团包裹。
“不可...不可...这不是凡间之物。”
算命老头看着包裹全身的黑雾掐着演算,却在一阵头晕目眩,五感尽失倒地身亡。
哪吒三头六臂粉碎,流云剑折断,古时候用来锁龙的铁链也就此生锈。
黑雾滚滚,从张晓晨身上涌现,朝着青城山的瀑布树林涌去,自山腰半处落下黑色帷幕,包裹整座山。
那些身处黑雾中人什么也没看到,就变成具具干尸,被吸干了精气。
【检测到半步飞升境正在干扰玄诡乐园机制】
【将做出强制修改】
“嘶啦”一声。
终究是脖颈处肌肉断裂,七指的身体进入阵法回归本我世界,而脑袋却留在了玄诡乐园。
张晓晨丢掉脑袋,被黑雾侵染的伥鬼张嘴吃了下去。
“啪!”
何瑾慧落下一颗白字,再落下一颗白字。
她擦了才鼻子里流出来的血,抓起棋篓中的白字,一颗颗落在空档中,企图将黑子全部围起来。
没一会儿,那带血的白子就将黑棋团团围住。
何瑾慧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屋檐下的鸟笼。
一条白蛇躺在笼子中,那两只鹦鹉则在慢慢啃食它的腹中血肉。
静坐了一会儿,发现棋局毫无动静,何瑾慧没有松懈,她守在棋盘上继续观望,就看着这过程持续了足足数分钟,才松了口气。
“既是笼中鸟,何患如此?”
何瑾慧轻轻擦拭嘴角血迹,随后起身准备离开,目光却落在棋盘上,似乎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明明赢了四分之一子,但黑棋的数量却不对了。
她皱着眉头数了一会儿,发现黑棋的数量居然多了一颗。
她何瑾慧重新数了一遍。
发现数量又不对了。
两颗...
黑棋的数量足足多了两颗...
何瑾慧取下那两颗黑子,重新用白棋填充,正想着恢复原状,却见原先她用多余白棋围在两侧的棋子全部消失了!
“不!”
何瑾慧赶忙取下黑子,准备重新填充。
却发现整个棋盘居然在逐渐变成水墨色。
紧接着不停渲染,慢慢变成深黑色。
“不不不,不要...”
何瑾慧伸手取子,却发现那些棋子就如同焊接在棋盘上一样,无法动弹。
“你看清楚,谁才是你的主人!”
何瑾慧对着棋盘大吼,却发现依旧无法撬动这股奇怪的力量。
她抄起板凳,砰的一声将棋盘砸成了粉碎。
那些黑棋并未散落,还是牢牢站在棋盘之上。
何瑾慧惊出一身冷汗,转头就往外跑。
可走了没几步,她就左脚绊右脚,直接摔倒在地上。
再想爬起来,却觉得身上压了千斤一般,骨头咔咔作响,断裂的肋骨刺进肺部。
她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咬破指腹,用鲜血在地上画着阵法企图反败为胜。
却见自己的影子慢慢凝聚成一名少年的模样。
张晓晨踏步走来,手里提着关押白蛇的鸟笼。
一张黄符贴在白蛇身上,另一张黄符则是落在何瑾慧额头。
【灾厄转移符箓】
何瑾慧瞳孔皱缩,来不及叫出声,就在惊恐的神色中失去了呼吸。
张晓晨看着手里散发蓝光的丹药,张嘴吞咽,胳膊抬到一半时,就抬起不来了,随后全身痉挛,脸色发青犹如中毒。
“你不报仇了?”
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张晓晨跪在地上无法起身,【净灵丹】落在地上,但身体不受控制,根本伸不出手。
黑雾将张晓晨团团围住,传来自己一样的音色。
他脖子上长出好几个脑袋,贴在耳边低语:
“这一路走来,你哪次没靠我。”
“张宪文有那玉佩,你有什么,灭了我,你拿什么复仇?”
话音刚落,张晓晨就发现自己脑海中出现很多画面。
飞机坠毁,尸体于大火中变成灰烬。
强烈的愤怒情绪不受控制地在心中蔓延。
他扫了眼脚下伥鬼,张开嘴巴,就看到伥鬼幻化成老虎模样,抓起【净灵丹】喂向自己嘴中。
张晓晨胸口突然长出两只只黑手,一只牢牢将伥鬼按在地面。
另一只手则摸向灵丹,但还未触碰,这邪灵的手却伸了回来。
他劝道:
“炁道加身,你的肉身不再似从前,绝不会因撑不住邪气而崩坏,来啊!我助你登顶复仇!”
黑雾一点点钻入张晓晨身体,寒冷感席卷全身。
两种心跳互相交织,意识逐渐模糊。
却在这时,咔嚓声响起。
一双手穿过黑雾,将张晓晨脖颈处的长命锁重新扣住。
白雪茹抓起张晓晨下巴,拈着那颗灵丹,喂到了他嘴中。
一瞬间,好似雨过天晴一般。
整个青城山的天亮了。
太阳火辣辣照在大地上,将前些日子被积压已久的酷暑发泄出来。
阳光落在身上,一点点驱散身上的寒冷。
张晓晨觉得身子一软,倒了下去,白雪茹正巧接了过去,胳膊环抱张晓晨的同时轻摸手腕脉象,发现着被百年邪灵入侵过的身体竟然一点阳寿没有损坏。
相反,呼吸平稳,一颗心脏强有力跳动着。
“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雪茹看着张晓晨,抿嘴微笑,觉得男人身上那股气质,越来越吊她胃口。
她背着张晓晨,缓步上山。
这天,川城一个月来第一次见到阳光。
城外高速公路,用生锈围成的铁丝全然打开,一辆辆绿色皮卡开进川城。
车厢里,坐满了握着枪械的士兵。
“张教授,你说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啊?咱们这全副武装,带着你从首都过来,真是处理那东西吗?”
发问的是一位年轻军人,他扭头看着角落里带眼镜做笔记的中年人。
瞅着对方写个不停就把脑袋伸了过去。
结果发现他在本子上画着小儿科涂鸦:
“我这里有好多种说辞,你想听哪种?”
那中年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