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屋夜话
陈麦孜牢记着孙砚舟的话，一声不吭窝在被子里。
敲门声停了，想必那人走了。
又过了好一会，陈麦孜蹑手蹑脚下了床披上外套，想出门小解。
她憋了好久，琢磨哪怕是个小偷，这个天在户外待这么久也该走了吧？
“啪嗒”一声，她开了灯。门外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陈麦孜当即后悔了，抄起门后的火钳，警惕地看向木门。
“别怕麦子，是我，孙灵舫。”
“孙灵舫？”陈麦孜顿时放下戒备，开了门栓。
一身黑色羽绒服，冻得浑身发抖的，不是孙砚舟又是谁？
“你怎么不说话！”陈麦孜既心疼又生气，“待了好久了吧？这么冷的天。”
她又将炉子拎了进来，孙砚舟跺跺脚将身上的雪花抖散掉，朝手上不停哈气。
“没多久嘛，我以为你睡了。”
见他这样，陈麦孜反而不好意思说其实自己一直都没睡。
“你怎么过来了？”她又惊又喜，“你家里人不会说吗？”
“除了爷爷没人管我的，我和他说了你的事。”
“你和他说了？”陈麦孜试探道：“你都说什么了？”
孙砚舟将竹凳拖了过来大剌剌坐了上去，手放在炉子上烤火，漫不经心道：“实话实说呗，他的宝贝大孙子当了回野男人，拐了个闺女住在他的老房子里。”
陈麦孜被他逗笑，离开被窝太久，随手披的衣服现在有些冷了。她将衣服又扯了扯，蹲在孙砚舟面前和他一起烤起火来。
“那你爷爷怎么说呢？”
“还能怎么说？说我不是个好东西呗，把人大闺女一个人丢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三两下给我赶出了家门。”
“真的假的？”陈麦孜好奇看着他。蹲了太久腿有点麻了，她又起身缓了缓。
“快回被窝里去！”孙砚舟指着床，“穿这么点，冻感冒了怎么办？”
原本打算出门上个厕所的，眼下她下身只穿了条秋裤确实冷。陈麦孜笑了笑诚实说道：“我要上厕所的，外面有厕所吗？”
“额…”这下轮到孙砚舟尴尬了。
“这附近最近的厕所应该要走个一两分钟，如果不急…不然你就…？”对方是个女孩子，他不好把话说得太直白。
陈麦孜听懂了，忽然觉得臊得慌。
“没事啦，人有三急嘛，我又不看你。”
陈麦孜更沉默了。
“我现在不太想……不然我陪你一个？”孙砚舟“好心”替她解围，“或许半夜你会看到我出门呢，记得明天不许从屋后面走。”
“打住打住。”陈麦孜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出了门。
不一会她回来了，孙砚舟还在烤火。
看他的意思是不打算走了，陈麦孜关上门问道：“你晚上睡哪？”
提到这方面，孙砚舟总是格外谨慎，生怕有一句话或者一个举动，会让陈麦孜觉得不舒服。
“你想让我睡哪？”他小心翼翼问道。
哪有这么问女生的！陈麦孜轻抿双唇缓缓开口：“这是你家，只有一张床，你说睡哪？”
孙砚舟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也没什么。你要是不愿意，我趴在桌子上睡就好。”
“你救了我，就算要有人趴桌子那也该是我。”不知为何陈麦孜对他的回答有些不满意，似乎她既怕孙砚舟丢了她，又怕孙砚舟和她走得太近。
“谁也不用趴桌子。”孙砚舟笑着走到柜子旁，“这还有床被，你要是不介意，我们两个被窝睡。”
陈麦孜冻得睡不着的时候也想过盖上那床被，只不过那被子是春秋天的薄被，盖上去也没多大用。
哪怕孙砚舟是个火力旺盛的年轻小伙子，也不能盖这么点吧？还不如穿着棉袄站一晚上。
她夺过被子，展开铺在了床上。
孙砚舟愣在当场。
“我不介意，除非你介意我。”她说。
孙砚舟有些不好意思，别说这时候他才十九岁，哪怕加上前几次重生，包括最开始那次的二十七岁，几次加起来除了拍戏以外他都没亲过女人的嘴。
他有些扭捏起来，“我一个男人…没什么好介意的，我是怕你…”
“孙灵舫。”陈麦孜平静地看着她，“我知道你知道了我的事。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我，我更希望你把我看成一个正常人。”
孙砚舟直视着她，忽然笑出来，装傻充愣道：“你什么事？我没有把你当成不正常的人啊。”
陈麦孜有些烦躁，他的高情商让他像个毫无棱角的皮球，想了解他都找不到突破口。
“随便你。”她含糊不清说了一句便不理他，脱了外套钻进被子里，背对着他。
又过了一会，肩上被子被缓缓扒拉开，孙砚舟食指在她肩上点了点。
“你又想…”干嘛…陈麦孜扭过头，只看到一个大大的包子拦在自己眼前。
她推开包子，孙砚舟的眼睛亮晶晶的，还维持着捧包子的动作。
他伏在床边，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一样，“和你聊天聊忘了，差点忘了还带了这个出来，吃饭了吗？”
陈麦孜的肚子恰在此时“咕咕”叫了几声。
孙砚舟抿唇一笑，拍拍被子道：“面条不好吃吧？起来，给你带了三个，两个肉的一个萝卜粉丝的。”
“不要，这又没有牙刷，我才不要大晚上吃这些。”
孙砚舟仿佛早就知道她心中所想，像变戏法一样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牙刷、牙膏、毛巾依次排好放在床边。
“还有这个。”他又从口袋里变出一支棒棒糖，恶作剧一般倾身过去放在了陈麦孜的额头上。
陈麦孜哑然失笑，伸手从额头上拿下棒棒糖，“怎么想起来买这个？”
“老板送的，看我长得帅。”他努了努鼻子。
“快起来吧，包子都快凉了。”他找了个盘子将包子放进去，又走到炉子旁给小锅加了点水，放在锅上蒸了一会。
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没回头，看着升腾的炉火绕过锅子如鲜花盛开一般将它包围，心也逐渐明朗起来。
他又道：“我拿了点钱，你想去哪我陪你去。只是把你安顿好了我还得走，过了年我还要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