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沟通的艺术:鬼谷子的心理操控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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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捭阖术(5)

解读

其实,这一大段话,总结起来说的就是,游说之术最根本的技巧是要学会并掌握在人所乐闻、乐见、乐有与人所恶闻、恶见、恶有之间的微妙关系,以及相互转化的种种时机、条件,等等。因为这关乎着世间一切人或物或事的福祸、得失和成败,无论世间再大、再复杂,何等级人,所承受,经历,关注者,不过如此。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处于福祸、得失、成败之间的时候,都会当局者迷,这个和学历、社会经验的高低多寡没有什么关系,并非谁的学历高或社会经验丰富就能识得庐山真面目。当局者迷的时候,就是陈说说辞的时候,只要论说得体有利,除去意外的因素,就完全可以左右对方的福祸、得失和成败。说辞最大的忌讳是损人不利己,聪明人不做此事。

游说别人,只有一种目的——维护或争取我方利益,可以通过损害对方得到,可以通过双赢得到。人和人之间交际,若要步步高升,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名誉,所以如果不是如两国之间般相争,在向对方进说游说之辞的时候,最好不要抱着损人利己的目的,双赢才是上上之策。

游说也就是说服他人,在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需要。比如求职时,需要尽量游说对方聘用;推销产品时,需要游说对方买产品;给对方造成损害时,会游说对方酌情减少赔偿,等等。凡此种种,游说对方时,都是明着带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意思,这是游说里非常好的一面。

但人与人生活的阶层不同,遇到的问题或事情,接触到的人都会不同,如果想游说并说服那些有一定身份、地位或性格特殊、身处环境特殊的人物,就非等闲之词能打动人心了。需要善用阴阳来陈词游说,才能达到理无可辩的境界,从而打动对方,成就我方计谋。

蔡泽夺范雎相位

铺陈

战国末年,燕国游说之士蔡泽听说,秦国相国范雎的两个朋友郑安平和王稽(两人都是范雎的恩人,因为范雎的关系而被秦昭王任用,后来郑安平投降赵国,王稽因为卖国被处死)都因为犯下大罪而被秦昭王处罚,范雎为之感到很惭愧,所以就只身来到秦国。

到了咸阳后,蔡泽先使人大肆扬言说:“燕国来客蔡泽,天下雄俊弘辩智哲之士。只须令其一见秦王,就能困应侯(范雎爵号为应侯)而夺其相位!”

范雎闻听此言后,道:“五帝、三代(夏商周)之事,百家之说,我早已知晓,众口之辩,我皆能摧败之,彼蔡泽何德何能可困我而夺我之位?”

范雎于是派人召见蔡泽,蔡泽来到后,仅向范雎作揖一下而已。范雎心中本就不快,此时见蔡泽如此傲慢无礼,脸色更是难看。

范雎责问到:“你到处扬言说要取代我的相位,可有此事?”

蔡泽道:“有。”

范雎道:“请说你将如何取我而代之。”

蔡泽可惜道:“唉!君之见何其太迟!四季之序,春尽其功则去,去则夏来,夏尽其功又去,去则秋来,秋尽其功又去,去则冬来,如是循环不已。人生在世,身强体健,手足灵活,耳聪目明而心智通彻,岂非皆人之所愿?”

显然,这是从阳的一面开始陈说。

范雎应道:“不错。”

蔡泽道:“以仁为本,秉义而行事,行君子之道广施恩德,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乐而敬爱仰慕之,人人皆愿奉其为君王,岂非善辩明智之士所期望的?”

这又是从阳的一面陈说。

范雎应道:“不错。”

蔡泽继续道:“富贵显达,拥有美誉,治理万物,使各得其所;寿长命久,以天年而终却无有夭折、损伤;其创立的功业,可以顺利被继承,传之无穷;名至实归,享誉千里,世世代代为人称颂无绝,与天下同期,岂非圣人所谓之吉祥善事?”

这还是从阳的一面陈说。

范雎依然应道:“不错。”

入题

蔡泽问道:“若秦之商鞅,楚之吴起,越之文种,其猝然而死的结局亦士之所愿吗?”

范雎知道蔡泽已经为自己的说辞铺陈完毕,接下来就要以诡辩困住自己,于是强辩道:“那又有何不可?当初商鞅侍奉我国孝公,殚精竭虑,忘私为公;设刑罚以禁奸邪,取信于民,赏罚分明,终于秦国大治。其剖心沥胆,甘愿蒙受愤怒和怨恨,欺骗故友,活捉魏公子卬,安定秦之社稷,大利百姓,终于令秦国擒敌将破敌军,拓地千里。吴起辅佐楚悼王,使为私者不能损害国家,谗言不能掩盖忠谏。其论议则不苟合他人,行事则不苟且自保,不为艰辛险阻而改变自己,坚持大义不为危难所动,这就是为了强盛国家,使君王称霸,而不在乎个人的安危祸福。文种侍奉越王勾践,其君王虽然受困被辱,仍忠心无二,毫无懈怠之情。其君王濒于亡国灭嗣之时,仍竭力挽救而不离开,助君王称霸后也不骄矜,富贵了也不骄怠。若此三人,真可谓忠义之典范。所以君子以身殉义,则视死如归,与其生而辱,不如死而荣。为士者,当然就有舍生成名之志,义之所在,死而无憾。能如商鞅等三人,又有何不可?”

蔡泽反驳道:“君圣而臣贤,此天下之至福;君明臣直,则国之大福;父慈子孝,夫信妻贞,此家之大福。所以,比干虽忠,却不能保存殷商;伍子胥虽贤,却不能守住吴国社稷;申生虽孝,却不能阻止晋国之乱。此三人皆忠臣孝子,而其国皆灭亡政乱,为何?就是因为其国无明君贤父听其忠言直谏,因此天下人以其君父为可耻,而哀怜此三人。商鞅、吴起、文种,皆忠义之臣,其君王却皆非明智之主。故而世人称道三人才智绝伦却无福报,莫非是羡慕他们不为君王体察而冤死吗?如果只有一死才能成就忠义美名,那么微子便不足以称为仁者,孔子便不足以称为圣人,管仲也不足以称为伟大。人欲建功名于世上,难道不期望功成名就而身享富荣长寿吗?性命与功名俱能保全者,为上;功名可励后人却中道殒命者,为其次;名声受辱却安然身在者,为最下。”

这一段说辞是通过阴和阳的对比,来突出阳的一面。范雎听完这番话后,开始脸色缓和,点头认同。

对比

蔡泽见范雎已然不排斥自己的说辞,趁热又说道:“商鞅、吴起、文种竭忠尽智建立功业,的确令人仰慕,像闳夭侍奉周文王,周公辅佐周成王,岂非亦极其忠直贤智?以君臣关系而论,是商鞅、吴起、文种令人仰慕,还是闳夭和周公?”

这段说辞还是在强调阳的一面。

范雎诚实回答道:“商鞅等人不如闳夭和周公。”

蔡泽道:“那么如今秦王仁慈信任忠臣、顾念旧情、厚待老臣、与贤能多智之士情如手足、义不背弃功臣的一面,与秦孝公、楚悼王、越王勾践比起来如何?”

范雎道:“还难以确定。”

蔡泽道:“今君之主秦王亲近信任忠臣的程度,很难超过秦孝公、楚悼王和越王勾践。设计谋划,能帮君王解除危难,整治国家,平纷乱,强军力,除祸消难,开疆拓土,富足国家,佐君称霸,使国家社稷获得尊崇,令天下诸侯莫敢冒犯秦王,使君王威震四海,功盖天下,声名光辉传于万世。在这方面,君之才智可比得上商鞅、吴起和文种?”

范雎道:“我不如他们。”

蔡泽道:“今秦王亲近信任忠臣故旧不如秦孝公、楚悼王和越王勾践,而君之功绩和受到的信任、宠爱又比不上商鞅、吴起和文种,可是君之俸禄爵位之盛、家私之富却大大超过商鞅等人,犹且不思功成身退,恐怕将来君之祸患要比商鞅等人还要严重,在下窃自为君感到担忧。俗话说‘日中则移,月满则亏’,大凡物到极盛就会转衰,此天地自然之理。进退盈缩,因时变化,此为圣人坚守之常道。所以圣人云‘国有道则仕,国无道则隐’。又说‘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今君平生之仇怨已尽报,平生之恩德已尽偿,平生志欲都已实现,达到极致,却还不知转变,窃以为君不应如此麻木。”

这一段显然是由阳转阴之语,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下面蔡泽将从阴的一面来做最后的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