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要娶她！”
“你疯了无风！”
柳无风给红霹雳跪下。“我没求过大当家的什么，就求了这一件事儿，一直也没成。今天您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
“你威胁我？”红霹雳震惊又生气，“当初你说要娶她我二话没说就跟朱先生求了，但是她不愿意嫁给你，你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她是宫里逃出来的娘娘，你还不肯罢休？一个娘娘愿意跟你窝在这小山头上过日子，无风，你别白日做梦了！”
“你不是也白日做梦吗？反清复明凭我们有望吗？你都还愿意支持朱先生，我不过是娶一个女子为妻而已。”柳无风低着头不敢与红霹雳对视，但说出的话句句都掷地有声。
“她可是嫁过人的女子！”红霹雳提醒。
“她说没有，我信她。”
门开了。“只要三姑娘愿意，你们自便。”朱传宗推门进来。“不过现在不是你求婚事的时候，去地牢里看看她吧，又在里面装神弄鬼呢！真不知道她每天到底在想些什么。”
柳无风起身跑出去。
“你怎么能答应，为了整个山庄也不能留她了！”红霹雳急得从木炕上站起来。
朱传宗按住红霹雳坐下。“那两个小太监的话也不能全信。退一万步说她就是珍妃，但是宫里都承认她死了就不会再找她了，只要她不再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就不会有事。无风他，你就成全了吧。第一次也是唯一次动了这心思，既然开了口不好一直拒着他。”
红霹雳忧心地说：“就算我同意，她会愿意嫁给他吗？未必。”
“她不愿意嫁给无风，你愿意嫁给我吗？”朱传宗问。
红霹雳真的像被霹雳过一样，她没想到朱传宗就毫无预兆的轻易地说出了这句话，她一直以为遥遥无期。呆滞的眼角流出了泪，她还浑然不知。
红，满天的红。张芽芽看着楼下的男人们搬弄着扯拽着红色的布披蒙在任何需要装饰的地方，甚至是不需要装饰的地方。
柳无风把一袭长袍披在张芽芽身上。“大当家的和朱先生要成亲了。”
“比我想象的快多了。”
“谁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还这样唐突，忙得人恨不得长成四只手来。”柳无风脸上无奈地笑着也是知足，替红霹雳知足。
满天的血红让张芽芽精神又开始恍惚起来。
恍惚中张芽芽真的从悬崖上跳下来了。在那个世界里。她真的从高处跌落下来了，醒来时已经漂到了溪岸边上，身上全是瘀青的伤口。顺着小溪上去有瀑布，高山。
在小溪的另一边有一具男尸。
溪水没过张芽芽的膝盖，她趟了过去，看看那具尸体......或许还活着，或者他能告诉张芽芽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
张芽芽颤抖的双手翻过趴着的湿漉冰冷的男人。
柳无风。
“柳无风？柳先生！柳......不是......怎么是你？柳先生！喂！你、你别死？求你......”
张芽芽帮他做复苏，哭他，喊他，拍打他。没办法了，只能人工呼吸了。
他没醒。
张芽芽想着不能把他留在水里喂鱼，她拉着柳无风的脚拖着他往岸边高处又干燥的地方去，怎么也得给他一个立身之处把他埋葬了。
“咳咳咳！”柳无风竟然被张芽芽一路拖拽着活了过来。他肚子里的水因他的脚被张芽芽扛着，头低脚高竟然倒空了出来。
张芽芽扔掉柳无风的脚跪在他的身边帮他擦掉他吐出来的河水。
“你虐待我.....咳咳！”
“我可没虐待你，我其实是想把你埋了，我不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到底是谁啊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毁尸灭迹啊你！”
“二当家的，我是一片好心！你刚刚都死了，我急救的招都用了，你没醒！我人工呼吸都用上了，你知道什么是人工呼吸吗？谁知道......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你刚才看见鱼咬我了吗？”
“鱼？没有。”
“有鱼咬我，还咬我的嘴。”柳无风捏住自己的两瓣嘴唇子，被冷冰冰的河水浸得没有了血色。
张芽芽一巴掌拍在柳无风的白楞楞的嘴唇上，他躺回了铺着鹅卵石的地上。
“你为何寻死？”
“我”，张芽芽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问：“我？我寻死？！”
“你不会摔忘了吧？”柳无风转身指了指瀑布上的裂缝。张芽芽从那条裂缝的一边跳下，柳无风也跟着跳下来。
“你救了我？”
深夜，柳无风对着他娘的画像发呆未眠，他也好奇为什么张芽芽长得和他娘这么相像。
巷道里传出了‘吱呀’门响声，柳无风开门看见张芽芽直挺挺慢悠悠地出了门，看见站在她面前的柳无风她也没有丝毫的反应，她一路下了楼，他一路跟着。柳无风听说梦游的人不能叫醒，叫醒了人就傻了。他只一路跟着，跟到了悬崖边，他想拉她回来，没想到她突然转过身来躺进了悬崖裂缝里，他伸手拽她反被她拽下了深渊。
张芽芽听着柳无风讲了了一个催眠故事一般，她头脑沉沉昏昏欲睡。她的精神状况越来越不好了。
“姑娘，你醒醒，你怎么又睡了？我们怎么回去？！你！你不能睡。”
柳无风捧了一捧水泼在张芽芽的脸上，张芽芽纹丝不动。也许是时候回来了，张芽芽昏沉的时候比刚去那里时密集了很多。
张芽芽死猪似的昏睡在柳无风的肩上。“二当家的，我是不是很轻快？”
“你醒了？重得跟猪一样！”
“才不是！”
“醒了就下来，我的腿快断了！”
“我还没醒。”
柳无风背着张芽芽坐在地上，张芽芽向后躺在地上装睡。他对她说：“我走了，你别装了！起来！”
柳无风真的走了，张芽芽真的躺在地上又是一动不动。
柳无风背一会儿张芽芽，歇一会儿喘喘气，走走歇歇，走了一天才回到霹雳山庄的辖区。碰上正在寻找他们的人马。
“二当家的你们去哪儿啦？找了您一天了！”
“游山玩水。”
“这身上怎么脏成这样？是不是有人对咱霹雳山庄的人......”
“没有！快接她下来！老子要累趴了！”
七八只手把张芽芽接过抬在自己的胸前，柳无风看着比自己背着张芽芽还憋闷。他跨上马背，她又被七手八脚的人扶上柳无风的马鞍。柳无风把昏睡的张芽芽放在自己的怀前挥鞭带她回家。
“你自己走回去吧。”柳无风同情地对被他抢了马的男子说。
马在飞腾，张芽芽在柳无风的怀里有了归属感，那是她在另一个世界里第一次有了归属所在。
“你们俩用不着私奔，我们不是同意你们的事情了！”朱传宗气得拍着桌子喊道。
张芽芽也不搭话，她吃得一脸的残羹剩饭不顾女子形象。吃着吃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柳无风用手抹了自己脸上多余的饭粒，用手巾擦去张芽芽嘴上的狼藉。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朱传宗指着鼻子骂张芽芽。
张芽芽从没见过这样俊俏的脸蛋也会阴森，阴森起来更害人可怕。“谁沾上你准没好事......”
红霹雳跟着朱传宗出去，张芽芽看着那一抹红窜着门缝关到了门外去。一抹红在张芽芽的眼里抹了去，朱传宗的话音刻在张芽芽心里，一汪水盈盈满了一眼。
柳无风伸手抹去张芽芽脏兮兮的脸上划出的泪痕，张芽芽一眼的泪簌簌的掉在柳无风的手背上。
“谁沾上我准没好事，他说得对。”张芽芽看着救了她回来的柳无风说。
“我正好相反，谁沾到我全是福气！”
张芽芽白了一眼自认是福星的柳无风，眼里富余的泪水也跟着溢出来。
柳无风不放弃地继续，“不如我娶了你，把我的福气都给你。”
她吸着鼻涕笑着温柔地对柳无风说：“滚！”
“姑娘也该歇息了。”
“柳无风，谢谢你。但你知道，我的身体看着没有什么其实早就一团乱序了，红大当家的也该告诉你了吧，要是如此下去，我的日子不会太久，你不要对我用情，我本来就是一个过客，比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容易烟消云散。”
“姑娘确实该歇着了，我就......”
“我会像你娘一样......”
“你不会！”
“别再遇见像我这样的女子了，无论是我还是你娘，我们长得如此相像，即使穿越了时空的，命运大概也是一样。谢谢你，真的。在一个，在另一个地方还有一个人等着我回去呢，他叫......”张芽芽竟然一时忘记了周子峰的名字，仿佛周子峰的存在对她来说才是梦境。‘为什么？我以为自己会爱他到天荒地老，怎么就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张芽芽！”
张芽芽听到周子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从地缝里，从空气的分子里炸裂出来。她听见了，在她和柳无风提起她爱过？深爱过的男人周子峰时，他的喊叫声穿透她的神经崩裂出来。
“姑娘，你怎么又哭了？”
“我不该忘了他，他该怎么办？”
张芽芽想起周子峰肝肠寸断会哭，那场灾难历练在自己身上，周子峰也是满身疮痍。张芽芽此时以为的灾难不是切实的，可那也只是她的自以为是。灾难在那之后残酷的狰狞着。只是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