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教室逃生
程致远久不闻脚步声，料想秦娈不会再回来，长长吁了口气。耳听走廊安静异常，同学们似乎全都离校了。刚才程致远选择将沉默进行到底，现在他要付出代价，思考如何离开教室。
夏季教室里坐满同学，燥热之下，难免满身汗气。建筑单位考虑到让各间教室空气畅通，建楼时靠近走廊的墙壁上都开了气窗。
气窗高约两米，程致远估摸助跑冲刺，蹬墙上跳，应该能攀上窗台，再从气窗脱身。他仰望气窗想了想，不忍鞋底弄脏墙面，虽然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可是到了周一，秦娈非拿砂纸蹭掉鞋印不可。于是找来两个塑料袋，分别包裹住鞋。
他挪开窗下的课桌，腾出一条跑道，然后退后一段距离，向墙壁助跑。就在他跑到墙边，准备蹬踏而上时，由于跑得太快，塑料袋与地砖又都很光滑，脚底失去摩擦力，根本跳不起来。
程致远下盘失控，眼看额头直向墙壁撞去，情急之下，迅速伸直双臂，打算撑住身体。随着右手中指和无名指斜戳在墙上，传来几下疼痛，跟着“咚”的一响，肩膀和膝盖随后重重撞在墙上。
这一撞只搅得他气血翻涌，身体向后仰倒，倒地的过程中，小臂不小心刮碰到身侧的桌子。桌子摇晃两下，椅子从上滑落，砸在地上。一根木条脱离椅子，正砸在程致远眉骨上。
程致远晕乎乎躺在地上，膝盖、肩膀、手指、额头无处不痛。等他清醒一些，看到椅子横在眼前，只差几个厘米便砸在脸上，不禁暗叫好险。
他扶着椅子坐起，忽然感觉眼眉处热辣辣的，伸手一摸，略感蜇痛，指腹上竟沾了斑斑血迹。他吓了一跳，匆忙起身，走到讲台旁的脸盆前，站在镜子前方，发现眉骨上有一条血痕，想是被掉落的木条擦破了皮。
有了这次失败的教训，程致远不敢再尝试这种方法，当即取下套在鞋子上的塑料袋，摆好墙壁桌椅，走向窗边。
打开窗户，程致远探出头，见窗边竖着一根排水管道，从楼顶一直延伸到地上，心想：“郝爷爷教过我爬树的方法，我可以顺着管道爬到地面。”
程致远的班级在三楼，因教室举架较高，看向地面时，感觉与他家的四楼差不多。他并不晕高，小时候在光明山庄，他经常在小阑面前显摆爬树，何况还有郝爷爷的指点，对攀爬比较有信心。
他先洗干净手，调整好心态，然后背上书包，跨坐在窗台上。在窗台上坐了一会儿，不见下面有人经过，暗想：“秦娈啊秦娈，如果我待会儿摔死了，你是不是要和别人一样取笑我？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和你交朋友，怎么就这么难呢？”
摇头苦笑一下，右手把稳窗框边缘，将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左脚踩住固定管道的右侧支架。踩了几下，感觉很牢靠，伸左手把住管道，抬起右脚，蹲立在窗台上。他慢慢向管道移动身子，重心落在左腿上。等到右脚离开窗台，双手抱住管道，再将左脚移动到左侧支架，之前还不忘右脚勾住窗缝，将窗子关上。当他双脚分站支架两侧，才开始慢慢向下攀落。
爬树和爬管道原理相似，主要依靠腿部力量。程致远顺利下至二楼，心下得意起来，只恨这英勇壮举无人旁观，缺少掌声助阵。
就在他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突然右脚踩了个空，原本箍在排水管上的铁片竟然断折。程致远失去右腿支撑，身子向下蹲了一下，左膝方才受伤的部位跟着疼了一下。他下意识双手握紧管道，居然忘了手指有伤，登时一阵钻心的痛传入脑中。他本能松开右手，不想左手一滑，直接向后仰倒。
这一瞬间程致远心跳都停止了，仍试图堕下时抓住管道，可惜手上慢了一步。由不得他再想，后背已经摔在地上，直接昏了过去。
大约过了五分钟，程致远迷迷糊糊醒来，蜷缩起手指，减轻关节部位的痛楚。这一摔足有四米来高，而且是后背着地，幸而他背的书包是项雪从RB带回来的，除了书包的功效，可以装东西外，还有救生圈和减振的功能。饶是如此，程致远仍摔得七晕八素，一口气闷在胸口，如遇窒息，半天爬不起来。
躺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侧过身子，呼吸方才顺畅。又过一会儿，他坐起身来，脱下背包，才发现背包已被压瘪。他看着变形的书包，寻思：“如果不是后背着地，压在背包上，或许我的腿已经摔断了。”抚摸背包，心中感激不已，再抬头看班级窗户的位置，只觉高不可及。
一瘸一拐回到家，程致远怕脸上的伤被妈妈发现，始终将另一侧脸朝向她。
好容易糊弄过晚饭，他怕与妈妈正面交谈，趁她洗碗之际，偷偷溜到楼下。
周五傍晚，玩耍的孩子比平时多了不少，连大人也多了不少。
远处一群男孩子在井盖上玩“踢大锅”，几个女孩子在楼洞口玩跳房子，水泥台被两拨大孩子占据，一拨在斗“奇多圈”，另一拨在扇“旋风卡”。台下的沙土地上，三三两两蹲着几拨孩子，有的在玩“大将二将”，有的在玩“憋死牛”，旁边站着五人，正在玩程致远发明的“所向披靡”4.0升级版。
程致远见鱼头不在，走到玩“所向披靡”那五人近旁，说道：“带我一个吧。”
一人随口说道：“等一会儿啊。”
另一人见是程致远，笑道：“不带你玩。”
程致远以为他在逗自己，等他们玩完一局，说道：“来，咱们一起玩吧。”
刚才说不带的孩子道：“不带你，不然我们都得输。”
别的孩子听他这么说，也纷纷表示赞同。
程致远耸耸肩，不再强求，蹲在玩“憋死牛”那二人中间，说道：“如果你们能赢我，我请你们吃麻酱冰棍。”
那二人一齐笑着摇头，说道：“我们才不上你的当。”
程致远加注筹码，道：“要不请你们吃美登高吧，无论谁赢一局，我请两个人吃。”
那二人又一齐摇头，说道：“我们才不信呢。”
程致远掏出两块钱，道：“我有钱的，你们看，赢了我肯定买。”
那二人道：“我们不信你会让我们赢。”
程致远道：“输赢看本事的，哪有让不让的说法？”
那二人道：“你是游戏大王，我们赢不了你。”
程致远又问了几个同龄孩子，大家的态度都差不多，谁都不带他玩。程致远厉害到没朋友，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得意，坐在水泥台边，手拄下巴看着众人。
他屁股才刚坐热，后背被一个高年级男生推了一把，道：“去，找别地儿坐去，挡着我发挥了。”
程致远侧身看向屁股旁的奇多圈，走去远处捡了一块砖头，回来坐在旁边观斗。
不多时，推开程致远那个高年级男生输得精光，一脸气急败坏，瞪着程致远道：“小子，从你坐在旁边开始，我就没有赢过，你是不是故意的？”
程致远回头看去，身后并无旁人，指着自己问他：“你说我吗？”
高年级男生道：“不说你说谁？你坐在这儿开始，我就一直手风不顺，就是你把我方了。”
程致远心想：“你手法不对，每次都用力过度，怎么怪在我头上了？”道：“要不你借我一个奇多圈，我帮你赢回来。”
男生问道：“你要是赢不了呢？”
程致远道：“能赢，如果一个赢不了，两个一定能赢。”
男生冲赢他那人道：“借我两个，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说大话。”
那人将奇多圈尽数收起，笑道：“邢宇，输就输了，别拿小孩子出气。”
邢宇道：“谁说我拿他出气了？怎么地，赢了我那么多，现在借两个回来都不行吗？”
那人迫于邢宇威势，拿出两个最小的给他。
邢宇将奇多圈甩给程致远，道：“来，你玩，我看看你怎么赢。”
程致远问道：“如果我输了呢？”
邢宇道：“你要是输了，就赔我十倍。”
程致远道：“行，我答应你。一旦我赢了呢？”
邢宇冲对面男生笑道：“他问我赢了怎么办？”
对面那人哈哈一笑，道：“你要是赢了，以后宇哥保护你，保证谁也不敢欺负你。”
程致远觉得这个赌注甚合心意，说道：“那好，一言为定，如果我赢了，以后你来保护我。”将奇多圈按在水泥台上，准备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