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两小无猜
一曲《春江花月夜》弹完，程致远称赞一番，不自禁又提到谢佳迪三人。
小阑道：“你为什么不喜欢陈波，我觉得陈波比这三个人还要勇敢。”
程致远大吃一惊，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小阑道：“你说陈波个子矮，又说谢佳迪他们很厉害，可是陈波居然不怕他们，那不是更勇敢吗？”
程致远道：“不一样的，陈波是来找鱼头麻烦的，谢佳迪哥哥他们是来摆平陈波的，而且陈波是坏人啊。”
小阑问道：“什么叫摆平？”
程致远道：“就是搞定的意思。”
小阑又问：“什么叫搞定？”
程致远略一思索，道：“就是事情办成了。你都没听过这些话吗？”
小阑道：“没听人说过啊，书里也没见过。”
程致远道：“这些都是行话，书里不会写的。”
小阑问道：“什么叫行话？”
程致远道：“这个词是鱼头告诉我的，我也不太懂，大概意思是参加的人都会说，而且彼此也听得懂，没参加的人就听不懂了。等你上学了，你就明白了。”
小阑道：“就算我去上学，也只会去英才小学，这是姑姑说的。”
程致远问道：“姑姑为什么这么安排？”
小阑道：“姑姑说启明小学很乱，适合你读，我适合读英才小学。”
程致远有点惊讶，问道：“我去读启明小学，是姑姑特意安排的？”
小阑道：“对啊，姑姑什么都安排好了。”
程致远心想：“姑姑应该不认识陈涛吧，她知道陈涛这个人很讨厌吗？如果将来我被陈涛欺负了，姑姑会为我办理转学手续吗？我转学了，就再也见不到秦娈了。”想到秦娈，隐隐有些感激项云这样安排。
小阑道：“姑姑说你性格有点懦弱，从小身边除了我，没有别的朋友。她还说等你被人家欺负了，你就会变得勇敢了。还说你将来一定很厉害的，比所有人都厉害，谁也不敢欺负你。”
程致远问道：“姑姑有没有说原因？”
小阑道：“没有。不过就算姑姑不说，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很厉害。”
程致远尴尬一笑，低声道：“但愿吧。”
小阑道：“你别怕，如果真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程致远不禁好笑，问道：“告诉你有什么用？”
小阑道：“我帮你啊，让他欺负我好了。”
程致远道：“那可不行，欺负我就算了，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和他拼命，就算是陈涛也不行。”
小阑道：“陈涛不敢欺负鱼头，是因为鱼头有哥哥。他有哥哥，你有妹妹，所以陈涛也不敢欺负你。”
程致远道：“妹妹不行的，得哥哥才行。”
小阑道：“如果我去上学，我有哥哥，谁都不敢欺负我。”
程致远苦笑道：“你的哥哥不行的，人家照样会欺负你。不过女孩子好像没人欺负，你也不用担心。”
小阑道：“我的哥哥怎么会不行，我的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程致远道：“谢谢你鼓励我，可惜我还是不行。”
小阑道：“是不是只有老大才不被人欺负？”
程致远道：“差不多吧。”
小阑道：“那你就当老大啊。”
程致远道：“老大不是说当就能当的，首先要打架很厉害，还要有陈波那样厉害的哥哥撑腰，缺一不可。”
小阑道：“很简单的，我让雄叔叔去学校帮你，他是姑姑的保镖，谁也打不过他。”
程致远低声道：“你千万别告诉姑姑，这是咱俩的秘密，知道吗？”
小阑道：“我从来不说的，姑姑问我，我也不说。”
程致远道：“那就好。雄叔叔是大人，他去学校帮我，我会被同学笑死的。”
小阑从没接触过集体生活，不知还有这许多规矩，微微有些茫然，问道：“陈波帮弟弟，陈涛不会被同学笑死吗？”
程致远道：“陈波是高年级的学生，情况不一样的。”
小阑问道：“如果陈波毕业了呢？”
程致远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稍加细想，道：“就算陈波毕业了，陈涛也不会被笑死。”
小阑道：“这也太不公平了。”
程致远道：“就是这么不公平啊。”
小阑问道：“鱼头为什么不被欺负？”
程致远道：“鱼头体格很大啊，陈涛一个人打不过他，鱼头的哥哥也很厉害，所以没人惹他。”
小阑问道：“你饿不饿？”
程致远道：“不饿。”
小阑道：“要不你多吃一点吧，等你胖了，体格就大了，那样陈涛一个人也打不过你。”
程致远见小阑完全无法理解，不知如何解释，道：“胖子一样挨欺负的。”
小阑问道：“那该怎么办？”
程致远翻开《春江花月夜》的词本，木讷地道：“没有办法，只能忍耐。”
小阑一脸心疼地望着他，不知说什么安慰他才好，重新抱住琵琶，道：“我再弹一首曲子给你听吧。”
程致远道：“还是这首吧，我喜欢听你弹《春江花月夜》。”
小阑这次弹得很慢，弹奏中间，她脑中不经意便跳出程致远被欺负的画面。不过弹到后来，她沉浸在曲调中，渐渐忘了不愉快的心事。
程致远看着词本，感受着悦耳的曲调，心情渐感舒畅。待小阑弹奏完，将琵琶横放在地毯上，道：“小阑妹妹，你弹得很连贯，这次节奏慢了一些，听上去另有一番感受。”
小阑微笑道：“如果合奏的话，那就更好听了。”起身取来一把箫，递给程致远。
程致远端详手上的箫，问道：“难不难学啊。”
小阑道：“不难的。”将箫取回，竖起贴在唇下。
程致远裤裆被箫头戳到，不自主往后挪了挪。
小阑吹了一首简短的曲子，道：“你看，很简单的。”
程致远见她说吹便吹，轻描淡写，道：“还真是。”接箫在手，吹了三下才吹出一个声调。
小阑将吹法传授给他，又讲述一些乐理知识。
程致远参照小阑的指点练习几次，喜道：“果然不难，以后你来弹奏，我来吹箫助兴。”
小阑道：“咱们先练一首简单的曲子。翻阅词本，选了一首。
合奏完毕，小阑读着谱子，道：“这里吹高的，这里吹低了，这里吹慢了，这里没吹出来。”
程致远笑道：“第一次吹箫，这样已经很好了吧，来，咱们再试一次。”
五次之后，小阑奇道：“你是音痴？”
程致远问道：“音痴是什么意思？”
小阑道：“就是五音不全的意思。”
程致远哈哈一笑，完全不屑，道：“怎么可能。”
小阑道：“你唱首歌给我听，我觉得你就是音痴。”
程致远唱了一遍国歌。
小阑道：“看来没错，你果然是音痴。”
程致远道：“我跑调了吗？”
小阑摇头道：“没，你一直没在调上。”
程致远道：“每周一我都是这样唱的，没人说过我跑调啊。”
小阑道：“看来你的同学都很善良啊。”
程致远身子一歪，躺在地上，道：“原来我一直跑调啊，亏我每次都唱得那么大声。”
小阑道：“跑调不可耻的，很多人都跑调。”
程致远道：“没关系的，反正我不爱唱歌。”心想：“鱼头还夸我唱歌好听，原来这家伙是故意挖苦我。”
小阑见程致远躺下，也躺在他身边，二人并头躺着，沉默一会，开始追忆幼年时光。
此后一连数日，二人每日形影不离。光明山庄里可玩的地方很多，虽是冬天，景观湖冻结，但飞禽馆、仙鹤园、鹿园以及其它室内园林依然绿草茵茵。
自从程致远到来，项云特意吩咐佣人，除了进出庄园的车道外，余下的积雪不得清扫。程致远和小阑赏花厌了，穿着棉衣去外面堆雪人、滚雪球。程致远还请佣人帮忙，将积雪推进内院的空泳池，他和小阑拿着雪铲在里面挖地道。
大年初五，程致远去鱼头家向叔叔阿姨拜年，随后跟鱼头和楼下小伙伴们打了一场雪仗。傍晚，司机将他送回光明山庄。此后一直住到开学，程致远才和妈妈回到自己家。